母亲的力气不大,但是这一巴掌却很响,让他的所有神经都狂叫着疼。 她还在说:“我看我是你对太好了,让你现在居然敢骗我了。” 郑婉丽将许星然从头到尾打量了下,发现他好像瘦了很多,下巴尖到吓人,尺码正好的睡衣都漏空,胸膛薄得跟一层纸一样。 “你是故意不吃不喝的吗?这样是要干什么。”她捡起地上的纸扔到许星然脸上,冷笑道:“要玩自残那一套?你小时候不是玩过了,你觉得有用吗?” 手臂后面的那块陈年伤疤突然开始疼,他模糊地看着对方喋喋不休的嘴。 “要和我对着干吗?因为一个男人?” “许星然,你不想想我这么多年这么辛苦给你拉扯大,让你变成今天这个光鲜亮丽的样子,到头来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他是冤枉的。”知道再不开口母亲不会放过他的,许星然很轻地解释:“我没有你和你作对。” “你帮他就是和我作对。”郑婉丽说:“我不知道他是冤枉的吗?这件事情到底怎么样我不清楚吗?” 许星然薄薄的眼皮一抖,颤着抬眼看她。 母亲的身姿明明很纤瘦,头顶的灯光却在她的脚下打下一片又大又沉的黑影,那块影子重重地压着许星然,他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帮到他吗?”郑婉丽粲然笑了,“没用的,找不出下樱素粉的人,陈森就得是那个人。” “还是说——你要告发妈妈吗?” 许星然喃喃着,一边说着不会,一边又说着不可以,嘴皮子上下碰着,又好像只是在抖,什么都没说。 他被迫消化对方的信息,哪怕他对樱素粉这件事有猜测,但是当母亲真的在他面前承认时,他还是难以接受。 陈森,陈森。 都是因为他陈森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混沌的思绪闪过一刻的清明,或许,母亲说的是对的。 “我不会告发你的,妈妈。”许星然撑着墙,站起来,眼睛亮了瞬,而他的脸色惨白,瞧着有些神经质。 郑婉丽听见他很高兴地说:“我去自首,我说是我干的。” “这样你和陈森都安全了。” 许星然已经走到门口,母亲突然大叫他的名字。 他的身子抖了下,不敢回头,手指扣在墙壁上,因为用力泛着青白色。 “许星然。”她又叫了一遍,不再强势,嗓子是抖的。 他转过头去。 身后,母亲拿着他刚才割伤口的工具刀,抵在脖子上,锋利的刀口已经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血珠子颗颗冒了出来。 许星然的眼睛被那鲜艳的颜色激得发红。 “妈……” “你别叫我。”郑婉丽非常冷静地逼他做选择,“你只要敢踏出这里一步,晚上回来就给我收尸。” 作者有话说: 三四休息 521快乐。
第68章 新开始 工具刀上还留有他割开伤口的血,现在又沾上郑婉丽的血。 许星然割自己的时候不觉得疼,却会因为看到郑婉丽的伤口而疼痛。 他的眼前通红一片,气管被人捏住,感到一阵窒息。 原来,爱是伤人的工具。 郑婉丽利用爱伤了他。 他则利用爱伤害了陈森。 他和郑婉丽如出一辙。 对于这个认知,许星然只觉得可悲。 于是,他只能投降,成为被囚禁的鸟。 许星然哪都去不了,就在房间里待着。 房间没开灯,他不想动,便一直黑着。也没人来和他说话,除了发呆就是睡觉,对于时间的感知不再清晰。有时候觉得自己睡了两天,有时候又觉得自己两天没睡。 母亲会偶尔来看他,给他送一些吃的。黑暗中,母亲脖颈上的白绷带像是光带,许星然不自觉地被吸引,盯着看。 中间有一次,母亲很生气地推门进来,问了他什么,然后把纸笔往他手心塞。 他根本消化不了对方的话,因此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但是看到铅笔手心就很痛,一直不肯接。 母亲很暴躁的拿鞭子进来,这个黑色的条状物让他很想逃,但是身体的记忆又告诉他逃了只会罚地更狠,只能捂着头蹲在原地。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落下来,只听到了母亲摔门而去的声音。 随后,她拿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放在他的耳边,那头有朦朦胧胧的声音,但他只盯着对方的脖子。 郑婉丽于是在他的大腿上掐了一下,许星然发出难忍的鼻音,类似“嗯”的声音。 那头一有动静,他就被掐一下。 母亲走了,他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在车上。 太阳照在许星然白的发光的皮肤上,他恍惚地眯了眯眼。两侧的景色急速后退,前头是望不见尽头的路。 他愣了几秒,看向身侧开车的母亲,“我们去哪?” 郑婉丽不答,许星然看向后座,那里有一个黑色的旅行包。他突然开始害怕,“妈,妈,我们去哪啊?” 她的侧脸冰冷,根本不给他一个眼神。 这时候,手机响了。郑婉丽接了起来,用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发出柔和的声音,“上高速了,我们马上到。” 许星然的手摸上安全带的扣子,他已经认出这是去机场的路。 郑婉丽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听不出感情地说:“好了?” 许星然眼睛瞪得极大,又眨得很凶,听见她说,“装疯卖傻要有一个限度。”她平稳地转着方向盘,“待会见到凯伦斯,知道怎么做吧。” 好像已经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许星然想了想,很安静地告诉郑婉丽:“我不想和凯伦斯在一起。” “那你想和谁在一起。” 许星然不说话了,不是因为不敢,而是觉得没有资格。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都心知肚明。 “没关系。”郑婉丽笑了下,“我把你卖给凯伦斯了。” 许星然猛地转头看向她。 “许星然,我生你养你,你总得要报答我。”她说:“我不要你给我尽孝,也不要你给我养老,你就去凯伦斯身边待几年,他会让你在珠设上大放异彩的。” 许星然看着她,说:“可是我画不出来了。” “无所谓,他会找人帮你。” 机场的轮廓近在眼前,许星然摁下安全带的按钮,右手摸上门把手。 “妈妈。”他说:“小学的时候,老师给我们讲过哪吒剔骨还父削肉还母的故事。” 郑婉丽蹙起眉头,在他推开车门的那一秒,听见许星然和她说。 “我不要你的爱了,我都还给你。” 几乎是同一时刻,郑婉丽向左猛打方向盘,车尾迅速飞出去,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一声慌促的鸣笛响彻云霄—— 砰——! 明黄的火、鲜红的血。 是许星然看到的最后画面。 - 南城北边有座荒山,因为地势太陡,连城里那群酷爱探险的登山者都不愿意去。 狐朋狗友来问辛予旸去不去爬山的时候,辛予旸本来不想去,听到是这山的时候就来了点劲。 朋友:“你上个月生日,你那个表哥,不是送了你一辆摩托。” 说起这个辛予旸就蔫了,他爸看着凯伦斯的面子是收了,但是一次都不让他骑。 “别提了。”他说:“我连碰都碰不着。” “家里碰不着就去其他地方碰啊。” 辛予旸一只眼睛眨了下,朋友冲他嘿嘿一笑,在他耳朵道:“我听说,那边晚上有摩托越野赛。” 于是,当晚,他们几个太子爷借着酒吧的人流,摆脱了身后跟着的自家保镖,去了荒山。 才开到山脚下,已然听到摩托震天的轰鸣。 不知道是山体本身的原因还是摩托飞扬甩开的尘沙,虽然为了比赛临时搭建了几个安全棚和简易灯,能见度依然很低。 辛予旸眼睛发亮,捂着口鼻跟着朋友往山里走。 越往上走,人声越大。 大概十分钟,他们达到了人流最多的地方。 旁边有数辆叫得上名字的跑车,纷纷亮着大灯,一下子把黝黑的山路照得分明,恍若白昼。 辛予旸的眼睛好受了些,不顾身后朋友的叫喊,挤开人群,站到最前面,恰好听到一声哨声,随后,一排摩托冲了出去。 有一人和其他赛车手像是处在两个画面中,才刚开始已然将所有车手甩开,眨眼间消失在蜿蜒的山头。 所有观战人的目光自然都被他吸引过去。 辛予旸听见身后响起浪潮似的激动的声音—— “程哥还是这么厉害。” “操了,真特妈帅啊!” “我赌程哥还是第一!” “那不一定,要是程哥又拐错路就……” “靠!不能吧,我今天下了这个数呢!” 他转头,看见对方举了五个手指头。 朋友终于找到了他,边喘边骂他白眼狼。 辛予旸不理他,悄声问:“他们这还赌车?” 朋友是个没心没肺的,大声回答了他,“是啊,我刚刚也去压了。”不等辛予旸问,他又说:“就那个程哥,我打听过了,他最厉害。” 辛予旸问他压了多少,朋友两个手都竖起来了。 辛予旸:“……” 朋友会错了他的意思,说:“放心,我不会忘了你,我也帮你压了!” “……” 旁边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看辛予旸的脸色以为他怕输,又和他说没事的,说程哥不会输,自己靠着对方挣了很多钱。 辛予旸问:“那他们这些车手能拿多少?” “一场的话五万或者十万,更多的看成绩。”他嘿嘿一笑,有些莫名其妙的自豪,“但是程哥牛逼,不要钱。” “为什么?” “不知道。”那人抖了抖肩,“大晚上来这种地方赌命的能正常到哪去。” 几分钟后,随着一声由远及近的引擎轰响,一辆黑红相间的川崎冲过终点线。车手在临近悬崖的0.1米内急转车头,车尾在沙地狠狠摩擦,几块碎小的石子跌落深不见底的丛林,川崎很帅很酷地停在原地。 “程哥——!!!” “啊啊啊啊——” 身后爆发出一阵阵令人耳鸣的呐喊,朋友兴奋地揽住了他的肩膀,大叫:“我们这周的酒钱有了!!” 后面的几场比赛都差点意思,辛予旸提出回去,一群人都同意。 走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想着那场酣畅淋漓的比赛,和那个叫程哥的男人,心口一阵烧,想抽烟。 但是他前几天刚给自己发布了戒烟的指令。 山脚下有个便利店,辛予旸让朋友停车,想去买点什么压一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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