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所改变我很开心,连带着胃口都好了一些。 傅宴礼总说我太瘦,也就屁股上有点肉,一开始我真没觉得,后面猛然发现,我怎么是这幅鬼样子。 像是被女妖吸的只剩下一口气的干尸。 妈耶,傅宴礼胃口挺重,这样都还能下得去嘴。 人不能活在过去,我应该努力地往前走。
第73章 司机送我到小区楼下,大门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人群中,有三两个人耷拉着表情,似有苦恼之事。 临下车,司机说道:“夫人,我就在楼下等您,有需要请联系我。” 他的语调字正腔圆,一丝偏见都难以琢磨出来,倒也符合傅宴礼招人的标准。 我已经不想再去纠正他们的叫法,一开始没有拒绝傅宴礼的要求,也无法拒绝别人的称呼。 一时的软弱有时候需要一生来做代价,倒也不是我想这么矫情地认定这件事不好,只是确实如此。与其跟别人发脾气,不如安静地等待,等着情绪像水一样死去。 我淡淡地掠了他一眼,又仰起头看了一下天空,一片阴暗,好像随时会下雨。 “好,我会给你打电话。” 一下车,凛冽的寒风把热气一下吹散,从衣服渗到肌肤,连骨缝都不放过。 幸好穿得厚,虽然显得笨重,但是能避免生病,怎么都无所谓。 来过几次,要找到郑家并不难,甚至都没绕路,我就到了他们家门口。 我提着在楼下买的水果牛奶敲响了门,很快就打开,郑长生站在门后,面色不似先前那么苍白,倒有了几分健康人的模样。 他的皮肤白,却也不是病态,笑起来意气风发。 “李辞哥,快进来。”长生看见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把我迎进去,生怕自己礼数不周。 他这么热情,我反而会显得拘谨。就算过去快一年,我还是觉得自己是害得长生失去母亲,郑叔失去妻子的罪魁祸首。 人一旦陷入困境,很难从中脱离。我无法从自己是杀人犯的角色中解脱,可我还是非常怯懦,怯懦到甚至有时候不愿意面对。 郑叔在厨房里忙活,长生打着下手,客厅放着综艺,上面的艺人都不是很熟悉,甚至连一次都没有见过。 在楼下买东西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我正在跟这个社会脱节,就像便利店那个夸我的小姐姐说好米时,我都没反应过来,好米是多好的米。 经过询问才知道,原来是美丽漂亮。 电视机放出来的声音和厨房的声音仿佛隔绝,我惴惴不安地走到厨房门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郑叔笑着说了个不字,长生立马按住郑叔的臂弯,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蒜,再拿出一个空碗,“麻烦哥剥一下。” 找到活干,时间没有那么煎熬。剥蒜不是什么技术活,就是没指甲,剥地比较慢。 我剥好后拿到厨房,长生接过,“还有半个小时吃饭,哥你玩会儿手机吧。” “好的。”我笑着回应,还有半个小时吃饭,吃完饭我打算跟长生一起去趟墓地,看张姨是一个目的,找真相也是目的。 这个手机是傅宴礼给我的,听他的意思他专门设置过,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会知道,不过也无所谓,我知道什么该让他知道,什么不该让他知道。 我好奇沈家和傅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特意上网搜了一下,没发现什么有用的消息。 在隐私上面,傅沈两家的公关很强大。 吃午饭的时候,郑叔念叨着我多吃点,都瘦成竹竿了,我笑着应应,可能是太久没跟人打交道,我以前学的圆滑尽数丢失。 吃了午饭,长生去洗碗,我跟郑叔在客厅里聊天,无非是一些近况如何。我不知道怎么说才不是谎言,尤其是进门之后郑叔看见我过肩的头发保持疑问之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的变化。 想告诉他我过得还不错,傅宴礼除了掌控欲强了点,至少在生活上不会亏待我。 “也就那样,郑叔,我等会儿可以叫上长生出去走走吗?” “可以啊。他今年高考,本来今天应该在学校的,是我去接他回来的,你们逛完之后让长生直接回学校就行。”郑叔耐着性子说完,我一口答应。 长生洗完碗回到客厅,我跟他说我想去看看张姨,让他陪我,他说没问题,去房间收拾一下,跟着我下楼。 下楼之前我联系了司机,我和长生一路闲聊走到小区门口,那辆黑色的奔驰已经在外面等着。 “长生,在车上不要提傅宴礼或者沈清这些人的名字。”不想让长生知道关于我和傅宴礼之间的事情。尽管我这么做多余。 “我会的。”青年长得不算高,甚至还没有我高,说话做事比我靠谱百倍。 司机看到还有外人,识趣地闭上嘴,我对他说:“去一趟嘉明陵园。” 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一分钟,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傅宴礼发来一条消息。 【看完张姨就回来,在家等我下班】 我回了个好。 春寒料峭,意外又应该的冷。 明明都二月份,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天气的温度比前几天还要冷,估计是因为真正春天要来了,临门了还要叫人感受一下它的不舍似的。 到陵园是下午两点,我吩咐司机在外面等我,半个小时就回来。 陵园没什么人,看门的是位大爷,两鬓斑白,头型扁平,保安服不算贴身地穿着。 做完登记,长生走到我的身边,语气不算自然:“哥,到现在你还是对妈妈的死耿耿于怀吗?” 我料到他还会再问,“嗯。” 趁他开口之前,我看向他,“这样也挺好的。” “好什么好。”长生嘀嘀咕咕,“如果真的耿耿于怀,那就对自己好点,对身边的人好点。” “会的,毕竟活着的人才是最大的。” 我把白菊放在墓前,说了些体己话。 一开始我觉得长生情绪比我稳定太多,毕竟失去母亲时不哭不闹,安静到不像话。 直到我哥离开我时,我才意识到,他的表情明明那么难过,难过到说话时声音都是颤抖的。 思想像是凝固的混凝土,直到某一天突然坍塌,才会发现,世界都已倒下。 原本呆滞的大脑接收到他是真的离开,再也不会回来,心口缺了一块,再也无法填补起来。 长生比我还难受,还要安慰我。我一无是处,自私自利,贪图安逸,我集齐了人所有的贪念,找不到一点高尚品节,我走到这个地步都是我应该。 可是当下我还有一件事需要知道,傅宴礼到底有没有插手这件事。 我信他,但是我害怕,我需要确认。 我仿佛感受到那道视线,凭着直觉看向右后方,只见一个身影盛着烟雨朦胧的景象缓步朝着我走来,不确定和迟疑,又有坚定和决绝。 他走到我面前,终于停了下来,长生比我先反应过来,率先喊了声学长,沈清也礼貌地回应,两人仿佛相识。 我心乱如麻,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们认识?” 沈清一如既往地平和,“嗯,其实你不联系我,联系我的人就是长生。” 我看了看二人,有些听不懂。我记得他们应该不熟悉。 长生略带抱歉地解释:“去年七八月份的时候认识学长的,学长担心你的安危。” 我心脏被一根刺狠狠贯穿,沈清究竟还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长生又补充了一句,“知道你安全后他才放心。” 沈清嘴唇崩成一条直线,声线覆这一层悲痛,“不过……苏槐他死了。被一场大火烧死,尸体面目全非,是医生经过鉴定得知死者是苏槐。” “这是我在废墟中翻到唯一保存玩好的遗物,很抱歉,我擅自翻开过。” 那是一个蓝皮笔记本,我记得它,是我给我哥买的,他说拿来记点东西,我还打趣过他,正经人谁写日记啊,然后我哥弹了一下我的脑门:“你最近越来越皮痒了。” 我当时捂着额头,笑得牙齿都露出来,没有半点在人前的形象,“可不是嘛,因为有哥哥啊。” “你啊你啊。”他无奈的样子真的让我心口被棉花砸中,有些痛,又软绵绵的。 我看得极慢,厚厚的一本只写了不过二十页,基本上都能看到关于我的字眼。 这个世界好像塌了,压在我的身上。 我努力遏制自己的情绪,“我哥他知道李国平找上了我?” 不……不可能,如果知道的话他为什么不跟我说,虽然我也没跟他说,可是李国平怎么会找到我哥,他不是威胁我了吗,威胁我哥有什么用?他怎么可能拿的出来钱。 沈清字字像刀,“你不觉得李国平突然找到你很奇怪吗?你在川城那几年,他怎么找不到你?” “你一直都在傅宴礼的掌控之中。” “不可能。”傅宴礼才不是那种人。 “你就没想过傅宴礼为什么会出现得那么及时吗?你就没想过离开傅宴礼还是过不了安生日子吗?你就没想过不管是讨债的人还是陈文州,更或者是李国平,他们出现的时机那么合适,你仔细想想,真的有那么多巧合吗?” 沈清情绪上来,慌不择言,言语间的逻辑都顾不上了。 我声嘶力竭地朝他喊道:“你住口!!” 沈清好像残忍的刽子手,把真相剖析在我面前,我不得不接受。本来一开始也是我想要去知道这件事情,他没错,只是告诉我我想知道的。 人生真的有那么多巧合吗? 有吗? 沈清告诉我,这不是意外,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令人匪夷所思的安排。 我突然憎恨我哥,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李国平的出现是傅宴礼授意,也知道李国平不死,我这一生都难以安稳。 可是李国平那条贱命凭什么要用我哥的一辈子去换! 凭什么!? 凭什么!?? 我仰起头,雨点落在我的眼眶里,黏腻的液体顺着喉管爬上来。 终于。 我终于明白,我早该死的。 “李辞!” “李辞哥!” 雨下大了吧。
第74章 醒来后我才发现,我又进医院了。 进医院我一点也不惊讶,只是醒来就看到傅宴礼,说不出来是恨还是别样的感情萦绕在心头。 也许是忧伤。 也许是无助。 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以及深深的绝望。 傅晏礼坐在一旁把看着手机,他看见我睁眼了,第一句话不是关心,而是平静地阐述了一个既定事实。 “我只是让你去郑叔家吃个饭,没让你去见沈清。” 听不出来是否带着责怪。我现在的大脑十分迟钝,就算他把我打一顿,我都没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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