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动,他什么都不说。 还是我妥协,按照他的意愿走到他的面前。 他的手微凉,两只手捉住我的一只手摩挲,好像在观赏什么玩意儿似的。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傅宴礼这个手法令我及其不适。 倒不是说多么让人反感,只是他在我记忆中从来不这样。 有一种面前的人换了个灵魂的错觉。 是错觉还是真实,于现在的我而言,好像不是那么重要。 “我想出去。”我再一次提出了我的诉求。 傅宴礼有所动,“周六我们去逛超市。” 管他是去干什么,反正现在我能出门就是好事。 我点头答应,正想回房间休息,一只手拉住我的手腕,稍稍用力,我就被他拉了过去,肩膀撞在他的胸膛上,整只手麻木了几秒,大脑也空白了几秒。 我坐在他的腿上,僵着身体,一动不动。 他带着疲惫的嗓音:“最近有点累。” 你累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你这么累。 我没说话。 他叹了口气,眼神染上一层阴翳,“沈清一直在找你,找了半年。我第一次见到他对谁这么上心。” 按照时间线来算,自从我出事之后,他就一直在找我。 感谢他的同时又觉得不值得,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嗯。”我轻声回应。 “反应这么冷淡?”他好像笑了,语气里带着几分侃意。 “那你想让我有什么反应?我跟他的关系有什么好试探的?”我不耐烦的直接切入主题。 傅宴礼纯属神经病,喜欢的人不去追,在这里说些话来怀疑我和沈清。 这么重的疑心病,估计没几个人受得了。 “头发很久没剪了,就留长吧。”他用手撩起一缕发丝,放在鼻尖。 我眉头皱起。 这半年来,我的头发一直没剪,这会儿都到肩膀处。 这个长度我并不讨厌,毕竟要不是傅宴礼提了一嘴,我都没多在意,长或者短也不能说明什么。 但是傅宴礼提出来,并且表现出喜欢,那我明天一定找把剪刀给它剪了。 找不到剪刀,我找把菜刀也要把它割掉。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剪头发。” “你要是把头发剪了,我就把元宝送走。” “明白了,我现在要去睡觉。” “我们一起。” - 躺在一张床上,我却没了睡意。 室内一片漆黑,我连傅宴礼的轮廓都看不清楚。 我试着翻了个身,把那只压在我侧腰上的手挪开。 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手又压了上来,并且把我直接揽入他的怀里,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耳侧。 我受不住这般亲昵的举止,缩着脖子要退开,偏偏作恶之人把这个事情当作一件乐趣,甚至把在外面放得冰凉的手放在我的脖子上。 “操,傅宴礼你有病啊?!” “是你在被窝里乱动。” 操,居然被说的哑口无言。 我深吸了几口气闭上眼睛,耳边传来一阵轻笑。 不是,他有病吧,大晚上笑什么? 我对傅宴礼突如其来的笑百思不得其解。 “李辞,就这样也挺好,留在我的身边吧,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要的他给不了。 我也承受不住他的索求。 早该分道扬镳的,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硬把我们的捆绑起来。 “给不了。” 他给不了我想要的。 我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犹如我的人生。 光亮是短暂的,暗无天日才是永恒。 我仿佛看透了人生。 我仿佛还在被人生左右。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 傅宴礼或许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能给我我想要的。 黑暗中,他的喘息声很弱,我的背抵在他的胸膛处,他的心脏好像跳到我的胸膛里来了一样。 好沉,好重,一下一下,规律,铿锵。 我微微蜷起身子,傅宴礼只是把手放在我的腰腹处,并未有其他打算。 他好像真的很累,头抵在我的后脖颈上,灼热而湿润的气息落在我的肌肤上,好像要烫出一个洞来。 我不相信,也不可能。 他不可能喜欢我。 我抿紧嘴唇,咬着干掉的唇皮,尝到铁锈味我才缓缓闭上眼睛。 睡觉吧,谁知道明天又是怎么样的一天。 老天总有办法刷新我对人生的下限,而我也习惯承受。
第66章 周六早上。 外面起了大雾,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生怕因为雾大,傅宴礼不带我出门。 这次机会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我不想因为天气缘故泡汤。 我心不在焉地洗漱下楼,看到刘姐,没有打招呼的欲望。 她不理我,我也没心情理她。 傅宴礼在三楼健身,八点二十分,他慢悠悠从楼上下来。 刘姐一看到傅宴礼,热情地打着招呼。 傅宴礼颔首,“刘姐,你今天先回去吧,明天一早再来。” 刘姐的笑容僵在脸上,很快调整过来。 她笑着说:“好,有什么事联系我,那我就先走了。” 刘姐走了之后,傅宴礼朝着我招手,我走过去,坐在他的腿上,惴惴不安地问:“今天还要出门吗?” 傅宴礼最近很喜欢玩弄我的头发,用手画着圈,没看我,“你想出去吗?” 我看了眼外面,雾根本没有散去的痕迹。我捉住他的手,急切道:“想的。” 他扣住我的五指,仰起头,偏了偏脑袋。 我用一只手去捧起他的脸,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他的眸色变得柔和,“想去买什么?” 我说:“就是想出去。” 要顺着他,不能忤逆他。 我醒来后一直待在别墅,很久没有出去。再怎么也要接触一下外面的世界,否则世界真的会忘掉我。 “吃完早饭再说。” 他没有拒绝,说明有希望。 “谢谢你。” 我笑着又在他脸上落下一吻,冲他开心地笑了笑。 经过几天思考,我觉得我确实是想离开傅宴礼,但是就这么什么都带不走地离开,心里不平衡,也觉得我一无是处。 凭什么傅宴礼理所应当利用我,玩弄我,就因为我命贱吗? 我要看到他跪在我面前向我求爱,我要高高在上。 我想,我要把自以为是的上位者变成卑微的求爱者。 光是想到这些,我就会很开心。 丰富的想象力总是不合时宜出现。 我感觉我的精神已经不正常。 傅宴礼的脸色倏然变得难看,“不用对着我假笑,我没有逼你。” 我心瞬间加速跳动,有一种被当事人戳穿了后的羞耻和害怕。 我梗着脖子说:“我是在讨好你。” 没错,就这么回答他。 我的笑在脸上刻成了像,好像不笑就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傅宴礼沉了一口气,手圈住我的腰,直直地望着我,“李辞,我们结婚吧。” 我怀疑自己耳朵出了岔子。 傅宴礼居然在跟我说结婚这件事? 结婚? 怎么可能? 我吓得要给他跪下。 “傅先生,您……没开玩笑吗?”我颤抖着嗓子发问。 事情再怎么演变,也不可能变成结婚。 况且他的父母会让他找一个男人结婚吗? 傅宴礼神色认真,“没有,就是你需要牺牲一点。” 我讪讪地问:“要我牺牲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还有什么可以牺牲。 “变成女人。” 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魔幻了,傅宴礼在说什么屁话。 我勃然大怒,头上青筋暴起:“傅宴礼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你要找女人结婚外面大把大把的是,我是男人,看清楚我是男人,我不会变成女人,也不会跟你结婚。” “只是身份证上改个性别。” 我被他气笑了。 被他算计还不够,现在连我的身份也要剥夺了是吗? 变了性别,世界上那个李辞,李言的弟弟——李辞,真的会从世界上消失吗? “我不同意。” “我是在通知你,不是让你选择。” 我从傅宴礼腿上站起来,试图跟他谈判,“我们可以去国外结婚。” “我只是在通知你。” 看来他已经做了抉择。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深渊,面上再也挂不住任何表情。 “你不会把我变成女人吧?” “不会。” “那我们以后做爱算是婚内义务?” “如果你不愿意,算强奸。” “那还给钱吗?” “以后算是你的零花钱。” 我肌肉抽动了几下,喃喃自语,“给钱就行,给钱就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为男人的李辞会消失,活下来的是披着女人皮囊的李辞。 老李家彻底绝后了,哈哈哈哈。 可是现在的我竟然连身份都留不住。 原来不是我想就可以改变。 去他妈的结婚。 去他妈的换性。 去他妈的傅宴礼! 去他妈! 如果杀人不犯法该有多好啊。 - 太阳出来之后,雾才慢慢散去。 小区里的绿植依旧生机盎然,丝毫没有受到寒冬的影响。 中午饭是傅宴礼下厨,准备的一荤一素,蒸了两节腊肠。 他盛好两碗饭,一碗放在我面前,“这两天就去领证,除夕跟我回家一趟。” 我把碗端起来,用筷子戳了几下,“我要见你父母吗?” “嗯,但是我只有父亲。” 吃饭的时候我们都保持了沉默,吃完饭,他把碗筷捡进洗碗机,收拾桌子。 整理干净,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还有不到一个星期春节,有没有想要的,当做给你的礼物。” 我心不在焉,“暂时想不到。下午我们还出去吗?” “你想出去就出去,不出去的话我们就在家里看会儿电影。”他拿起iPad,回答的时候眼睛也没有离开屏幕。 “去。” 闻言,傅宴礼合上iPad,看向我,“今天气温只有七度。” 我明白他的意思,找了一身保暖的衣服,走到他面前,让他看看。 他扫了一眼没说话,不像是拒绝。他去楼上换了一身休闲服装,看起来还挺保暖的。 他手上拿着一把车钥匙,看过来,用很轻的语气说着:“你想开车?” 肯定是想的,毕竟当初不会但是感兴趣的东西会有一定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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