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点傅宴礼在公司,张姨打着毛线,我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讲的什么,我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那天晚上傅宴礼的态度让我感觉我在他心中有不一样的地位,可是我没办法验证。 而且他知道我的心意还把我留在身边,到底是何居心。 当天晚上,傅宴礼从外面回来,他身上带着寒意,我接过他的大衣,对他说:“先生,我能留下来照顾您吗?” 我很难鼓起勇气要一个结果,但是傅宴礼让我心甘情愿当一次飞蛾。 傅宴礼洗了个手,回来坐在餐桌前,向我勾手,我朝着他走过去,他牵着我的手,“我给你个机会。” 居然没有遭到拒绝? 我结巴了,“什……什么意思?” 傅宴礼似笑非笑,“字面上的意思。沈清心有所属,我也不想再对他死缠烂打。” “可是……”我一下子没了底气,傅宴礼喜欢沈清十几年,怎么会轻易放弃。 难道真的是因为沈清心有所属,发自内心想要成全他吗? “可是什么?”傅宴礼的眼神温柔下来,好像那次我在医院看到的那样,化冰的水。 “没什么,谢谢您。”我赶紧摇头,生怕他把特权收回去。 吃了饭,我去洗碗,下定决心,明天开始我要向张姨学习厨艺。 十二月底已经开始步入最冷的阶段,距离过年还有不到两个月,已经有人开始往门前挂灯笼。 自那以后,傅宴礼没限制我的人生自由,以至于我还可以跟着张姨去逛商场。 张姨挽着我的手,一路上有说有笑,有时候我会生出一种她好像我妈妈的错觉。 如果妈妈没死,她是不是也会像张姨一样温柔? 我不敢深想,不是怕没有妈妈伤心,而是害怕妈妈也不喜欢我,认为我是灾星。 商城还算热闹,上下五层,有三层都是人挤着人,尤其是路过电玩城,里面的噪音简直是这一层最吵闹的地方。 我发现,基本上大的商城都有一个这样的游戏世界,并且受众不完全是小孩。 成年人也需要乌托邦,需要一个能短暂放松的地方。 张姨去男装店给她儿子买了一套衣服,她说她儿子比我矮一点,不过他今年才十七岁,说不定还有长势,又说南方长个一米七也差不多,只不过长高一点好讨老婆。 我笑着说是,竟然有些羡慕素昧平生的张姨的儿子。他的妈妈好温柔,不管是说话还是想法。 逛完商场,准备回去,我在软件上打车,听到有人叫我,随即一个巴掌拍在我的背上,力道不算太重。 “操,真**是你啊,一直联系不上你,我还以为你被傅宴礼弄死了呢。”他说话向来口无遮拦,说完注意到我身边的人,又问:“这是谁啊?” 苏槐的朋友手里提着东西,慌慌张张地捂住他的嘴,一脸赔笑地说道:“抱歉,他性子就是有点急,但没什么坏心。” “没关系。”我也笑着,然后在苏槐的目光下回答他:“前段时间出省了。” 苏槐显然不相信我的措辞,用一种面对朋友时冷声冷气的口吻:“出省没必要把联系方式都换了吧?更没必要把我微信删了吧?” 我点点头:“确实没必要。” 见我这般唯唯诺诺,没有丝毫反驳的样子,他火气一下子起来了,肩膀都在发抖,“不是,李辞,我他妈的招你啦?妈的,早知道你这样,我也是贱才贴上来。” 说罢,他狠狠地瞪我一眼,拉着他的朋友快速离去,连我旁边是谁他也失去想知道的欲望。 回到别墅不过是下午五点,张姨要准备晚上的饭菜,我没什么事情做,就在一旁帮忙,但总感觉越帮越忙,好在张姨没有嫌弃我。 傅宴礼到家的时间基本上是七点,算上堵车的时间也不超过七点半。 冬天黑得早,五点钟的天已经慢慢黯淡,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暗下去,升起来的灯是夜晚的标志。 差不多七点,阿姨准备了三个菜,我馋的厉害,用手挑了几块腊肉。 这是张姨家里自己腌的肉,还用烟熏过,味道好极了,偷尝了几块还是想吃。 张姨就笑我:“急什么,有得吃,下次姨来给你带香肠。” 她笑起来眉间是皱纹,一条一条,不过她在我心中可美了。 我也笑着,真心的,“好嘞,谢谢姨。” 她温柔,对我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好喜欢她这样对我,这种感觉很幸福。 张姨准备好饭菜,放在保温板上,以免天气冷,菜凉掉。 我和她聊着天,电视放着《倩女幽魂》。 她没走,陪着我说话,“小辞啊,你长得这么秀气,怎么没想去当演员呢?”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 我自得地说:“有星探给我递过名片,但是我感觉我没那个本事。” 她揉了揉我的后脑勺,虽然我还不能接受这么亲昵的举止,但是她的手法很轻,说不出来的舒适,“没试试怎么知道呢?” 语重心长的句式,带着几分怜爱。 我应该怎么回答她呢,我说我没有那个勇气去尝试,还是说我对自己完全没有信心。 自己的人生都乱糟糟的,还要去演绎别人的人生,怎么可能嘛。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说道:“今天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我把张姨送到门口,她骑着电动车离开,还不忘对我说,快进屋,外面冷,感冒了要受罪的。 我说好的,还是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我才进屋。 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和傅宴礼相处的这些日子,我并不觉得自在。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内心的感受,他对我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唯一一点变化,他会跟我搭话。 汽车轰鸣声在院子里熄灭,一听到声音,我连忙跑到门口去,傅宴礼下车后,对司机说了句明天早上不用来。 寒风冷冽,我只穿了一件毛衣,傅宴礼走到我面前来,带着一身的寒意问我:“不冷吗?” 我扬起笑容,“不冷的,先生今天回来的有点晚。” “年底公司忙,等段时间就好了。”傅宴礼照旧把大衣脱给我,在玄关处换鞋子。 吃了饭,傅宴礼找到一个电影,问我要不要一起看。 影片叫做《蓝宇》,我听过,这是一部同志电影,而且尺度不小。 电影结束时,傅宴礼突然出声:“你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线奇怪吗?” 本来我还陷在沉痛中,他的声音立马把我拉回来。 “为什么奇怪?”我不解地反问。 他的脸被灯光切割成了无数个碎片,语气不冷不淡:“蓝宇爱陈捍东什么?” 我想了一下,看向他,很坚定地说:“反正不可能是钱。” 蓝宇一个穷大学生,刚开始跟着陈捍东可能是为了钱,但他能把攒了那么多年的钱,心甘情愿拿去保释陈捍东,跟他在一起那就不可能是为了钱。 影片最后是陈捍东停在蓝宇出事故的工地旁边。 他从来没有感觉他离开过。 这样的意外确实意外。 不知不觉我的头靠在了傅宴礼的肩膀上,他的肩膀宽大厚实,没让我觉得不舒服。 身上盖着一床毯子,屋内又开着暖气,我并不觉得冷,甚至有一种心燃烧起来的错觉。 我抓住傅宴礼的手臂,他常年锻炼,肌肉结实,捏起来很有弹性。 奇怪的是,傅宴礼居然没有推开我,于是我得寸进尺,勾住他的脖子,仰起头,像是献祭自己一样,“傅先生,我想做。” 傅宴礼手放在我的后腰处,一个用力,我撞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话少,所以他用行动证明,他也有同样的想法。 除去他在床上惊人的耐力,其实我很喜欢和他做爱,身体热到发涨,跌入云端,再从云端落入大海,五感被海水淹没。这些感受都让我有一种活着的刺激感。 傅宴礼完事一次,抱着我上楼,在床上又做了一次。 我跟他说:“这次你没洗手。” 他回:“不是洗了澡吗?” 我窝在他的怀中,昏昏欲睡,“明天是元旦节。” “嗯。”他喉咙里发出一个很轻的音。 我又说:“后天是你的生日。” “嗯。”他还是不冷不热。 我心脏微微发涨,他的语气还有这么柔软的时刻,但骨子里的卑微却没有向他提出一起过生的邀请。 傅宴礼生日那天要回家吧,毕竟他有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他们会给他庆生的。 我说:“我明天想去看我哥。” 元旦节我想陪在我哥身边,或者说,是让我哥陪着我。 “让司机带你去,明天我要回家。”傅宴礼亲吻我的发顶,手放在我的后脑勺上,没穿上衣,露出紧实的肌肉。 他的肌肉形状很漂亮,我对美的定义是只要我看得舒服,那样东西便是好看的,尽管别人不这么认为。 “谢谢。”我对他好像只能说这句。 “早点睡,我去书房处理点事。”傅宴礼去浴室放好水,把我放进浴缸,让我洗会儿记得起来,他先出去了。 浴缸的水打开了每一个疲惫干瘪的细胞,我眼皮子沉,靠在边缘阖上了眼睛。 有一只手抓住我的脚踝,用力向下一扯,我拼命地挣扎,扑腾起一片水花。 手抓空了,从水里坐起来,猛地睁开眼,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 我是在浴缸里睡了过去,刚刚差点把自己淹死。 那种溺水的感觉真不好受,我发誓,如果以后要自杀,我绝对不会选择水。 耳朵和鼻子进水像是刺痛到了大脑神经,从小到大,我对水就没什么好感。 我三岁那年,有了记忆,我清楚地记得我爹是用右手把我提起来扔进水缸里的。 乡下的水缸是用石头砌的,比我高不止一个头,我在水里扑腾,一张开嘴喊救命,水就不断地灌进去。不合身的衣服沾水完全湿透,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拖着我下坠。 我爹就站在水缸前,但他没有伸出手。 当时我以为我会死,但是没有。 那是我哥第三次救我,然后我爹狠狠打了他一顿。 那时候我想,我真应该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才觉得,该死的是李国平。
第25章 元旦节这日,司机送我到疗养院已经是上午十点半,我让他先回去,因为我打算陪我哥坐一天。 为了防止他的肌肉萎缩,我会隔一段时间就给他做全身按摩,疏通血液。 我边按边给他说,我最近很幸福,傅先生变得很温柔,我真的很喜欢他,希望哥哥醒来后能接受弟弟喜欢男人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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