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房间里,挤着十几二十个人,没有空调,只有风扇。 元洹坐在窗边,最透气的地方,却还是觉得热。 非常想回家躺着。 结束后,他命都快没了。因为不想多走路,他将车停在了行政大楼门口。 他朝停车点慢吞吞走着,礼貌询问旁边的老师跟他一路的老师要不要搭他的车。 得知元洹是去一中后,那老师一口答应。 ……好吧。 其实我也只是随口一问。 没想到你真答应了。 元洹试图挽救局面:“就是我车技不太好。” 老师:“没事儿,我儿子去年还带我去飙过车。” 您儿子挺牛。 元洹问了下那位老师的家,就在一中附近新修的公寓楼里。 二十分钟不到的路程,一路都在和他唠嗑:“元老师你去一中干啥啊?” “……去看弟弟。” “啊,弟弟读几年级了?” ……元洹有些接不上话,止住话头:“胡老师,我开车说话就心慌,我们等会儿再聊。” 于是,胡老师只在等绿灯的时候和他说上两句。 送胡老师到公寓楼后,元洹开始找停车位。 剧组的车没有贴logo,但元洹认得出来,他找了好半天才寻得一个车位。 到校门口时,发现余子奕正在等他。 元洹快步走过去,无奈腿还是有点瘸瘸的,走快了就显得特招人可怜。 余子奕几大步跨过去,抓着对方的胳膊:“好了好了,慢慢走,不着急。” 一中晚自习六点半开始,剧组的人和他们错开,六点半开饭。 每个年级一栋楼,高三年级只稀稀疏疏亮着几盏灯,其余两栋灯火通明。 刚毕业的这届高三所在的教学楼,有一面跟食堂面对面。 学校两个食堂,一二食堂中间只隔了一个大水池。 从余子奕口中,他了解到,在没安排夜戏的时候,就可以直接走。黄导拍戏安排很合理,不会拍得紧凑。 用最有时间拍摄最优画面。 而余子奕的夜戏大半都在校外,已经拍的差不多了,所以这之后的白天会特别忙。 言下之意就是说:我白天可能没时间陪你吃饭了。 元洹了然地点点头。 他们俩走到食堂时,食堂人山人海,演员和群演占满整个一楼。 “你去坐着,我给你打。”余子奕指了指一张空桌,小林正坐那儿吃饭。 元洹扭捏道:“不好吧。” “去吧。”余子奕拍了拍他的脊背,元洹顺从地走到小林斜对面坐着。 元洹向小林打听了点情况,得知余子奕下个月中旬左右就会杀青,杀青之后当月就没事了,最迟月底得回C市,有杂志和采访,然后回公司。 “那岂不是下个月月底就走了?”元洹问。 小林点点头,悄悄告诉他:“奕哥本来今年三月份就该回公司了,但突然又说要接部戏。” 本来该三月。 三月?不正好是剧组确定演员的时候吗,那个时候他刚在余子奕那儿掉马。 “他本来没准备拍的?”元洹又问。 “嗯,我跟了奕哥几年,他的行程真的很满,很少回一次家,也很少休息。”小林擦了擦嘴,“去年年底获奖后,他就跟我说,今后应该不拍戏了,问我要不要跟他回公司继续做助理。” 小林飞快朝打饭的队伍看了眼,忍不住八卦道:“元老师你跟奕哥是不是快谈上了?” 听到这话元洹愣了一瞬,笑问他:“怎么这样说?” “奕哥现在有些不一样了,跟之前相比。”小林有些迟疑,像在努力形容余子奕与之前的不同之处,“他之前整个人看起来很假,套了个面具一样,但现在,很真实。” 元洹还想说什么,但余光瞥见余子奕的身影,只好将问题咽进肚子。 “奕哥我让你。”小林起身,端起盘子,有些狗腿,“我等会儿送你们回去?” 毕竟刚说了小话,见到本人有些心虚。 面前出现一张打满饭菜的餐盘,不待余子奕开口,元洹便抢先道:“你休息吧,我今天开车了。” 小林让出位置,看了眼坐到元洹身旁的老板。 “嗯,休息去吧。”余子奕点头。 小林又将餐盘放下,把自己放座位旁边的包轻轻放桌上。接着,再次端起盘子向两人告别,迈着欢快的步子去回收餐盘。 “等会儿我开车吧。”余子奕将包挪到边上。 元洹夹了口醋溜土豆丝进嘴里,点点头,开始今天的絮絮叨叨。 脑子却在飞快旋转,思考小林刚才的话。 下个月杀青,本来该三月,是不是谈上了,现在很真实。 他是栽了吧? 两个人都栽了吧? 作者有话说: 即将干大事 第40章 第 40 章 “余子奕。”元洹突然抓住身旁人的手叫道。 此刻正赶上红灯,余子奕的手还搭在方向盘上,便扭头看他,“怎么了?” 天边的云彩被夕阳染成淡紫色,月亮和一颗亮星早早挂在空中点缀。 元洹沉默片刻,偏头看向窗外,“你杀青那天我跟你说一件事情。” 一段话和一顿饭,让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谈不谈好像都没关系,俩人现在的关系谈了和没谈没太大差别,但对他而言,有些痛苦。 他会忍不住多想,忍不住去猜忌,他巴不得天天跟余子奕黏在一起,可是这样不好。 要不了断,要不谈恋爱。 不要模模糊糊的擦边球。 曾煜灵和翟屿不谈,是因为两人现在隔洋隔时差的,曾煜灵为了给自己和翟屿一个冷静期,不想做后悔的决定。 他和余子奕呢? 或许是等待时机,或许是纯消遣。 当年梁若瑜和高远山暧昧一年才在一起,两人在此期间都没有别的暧昧对象。 梁若瑜纠结着要不要接受对方的表白,同时又犹豫着,恋爱有些时候就像无形的束缚。 怕为不好的人浪费了时间,淡远了朋友。 那年梁若瑜问他自己的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元洹记得自己是这样说的:“没有非黑即白的关系,他要是喜欢他,让他再等等你,要是不喜欢,立马说清楚也别耽误人家。” 可是,轮到自己时,他才发现,维持暧昧的关系也很难。 有人喜欢暧昧中若近若离的关系,有人在暧昧中患得患失。 元洹属于二者之间,又喜欢当下的感觉,又觉得没有实感。 “这么巧,我也有话跟你讲。”余子奕嘴角噙着笑,用另一只手轻拍元洹抓着他没放的手。 元洹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他,立刻松开手。 余子奕的话让元洹又止不住多想。 他会和我说什么呢? 后退还是前进? 说的会和我说的一样吗? 直到车进入停车场,他才暂时停止思考。 时隔一周,元洹走路已经不需要扶着了,下车后他又拉开后车门,指着后座的大包小包,“曾姨买的,”元洹将袋绳一把抓在手心里,“还给你买了。” 余子奕脸上有刹那的凝滞,元洹注意力却未在他身上。等他绕到元洹旁边接过袋子时,才开口,“怎么还给我买了?” “啊,她把你当半个儿子了。”元洹理所当然,“我是他干儿子,你跟我玩得好,所以她把你当半个儿子。” 元洹没说曾姨认的另外半个儿子是曾老板的准对象。 半响,余子奕才回他了声“好”。 出了电梯,元洹先一步跨出,到门口输入指纹开了门。 “我先冲个澡。”脱掉鞋后元洹就朝浴室方向走,今天开了近两小时的会,热出一身汗,刚才食堂吃饭身上也染上食堂的味道,“你先试试衣服合不合适,我很快出来收拾。” 一只脚刚踏进浴室门口,他就退出来,转了个方向。走到卧室门口,将手机扔到床上后,才重新返回浴室。 客厅内,余子奕将服装袋放到沙发上,一件件衣服被理出来。 他看着尺码大小,裤子应该都是元洹的,他叠好放在一边。 衣服的件数是双数,它一件件摆开,发现有四件重复的,同款不同色。 一件码数大点,另一件又比大码的那件小点,摆在一起格外像情侣装。 余子奕心头一悸。 他拿起稍大些的那件在身上比了比,合适。 可能,两个人的心思,其实是一样的? 等到元洹出来时,他试探般开口聊天:“黄导说我演的挺像,都没怎么出戏。” 元洹边拿毛巾擦干发上的水珠,边点头认可:“黄导说的对,”末了还竖起拇指,“真的有品”。 余子奕顿了顿,觉得元洹没get到他的点,又说的明显了些:“我觉得这人设跟我挺贴的。” “……”元洹隐约察觉,余子奕想问的不止这个问题,悄悄收回即将迈出的步子,元洹硬着头皮装无辜,“确实挺贴的。” “那男二是谁?”余子奕问。 蓦然间,心头猛地一跳,连手上的动作都慢了半拍,“杨泽语啊。” 余子奕却不依不饶,又朝他迈近:“杨泽语是谁啊?” “你啊。”元洹突然明了,余子奕也是在意的。 但没有问太深。 他这话一语双关,很好收场。 俩人离得近了,视野中心被余子奕占据,元洹与他对视。 余子奕深深地、缱绻地看着他,他看到一双盛满爱意的眸子。 种子好像,开花了。 这令元洹有些恼火,不由接了自己的话头,咄咄逼人,“你是不是还要问你是谁?” 在对方的注视下,无声的博弈,他输了,顿时恼羞成怒,而后自暴自弃地吼道:“你是余子奕!你是杨泽语!这场戏是谁都演员!谁都在演别人!” “除了你。”这句话说的很轻,很轻,仿佛语气再重一点,就有什么东西会破碎。 你是我青春中途离场的男主角。 是我梦中的常客。 也是,我灵魂的填补剂。 元洹发泄的同时,观察着余子奕的一举一动,见他愣住,元洹心口一痛,脸瞬间煞白。 他说了什么啊? 现在是不是还找补一下?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对,对,只说了演员,没有说喜欢。 元洹闭上双眼,深深呼出一口气,调整好表情,准备解释。 霎那间,他被温暖的怀抱包裹住,环在他身后的双臂紧紧桎梏着他,仿佛想要将他融入身体中。 “元洹,你喜欢我吗?”他们紧贴着,因着说话,胸腔内的骨头振动。 耳边的呼吸声急促,元洹听见自己问:“你想我喜欢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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