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奕跟着车先往一组赶。 还有一场他在附近找到木蔚的戏。 程澄星穿着一件帽衫坐在街边的折叠小桌前,戏里的时间现在应该是快十月份,他手边还有一件薄校服。 桌上摆了两瓶白酒瓶,一瓶倒在桌上,另一瓶还没被打开,盘子里是冒着热气的烧烤。 “哥,好哥哥,我真的不能吃一串儿吗?”程澄星眼巴地盯着桌上的烧烤垂涎欲滴,十分可怜的语气对自己助理旁边戴着黑色口罩的青年说。 “头晕不晕?”青年一脸无奈,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这段时间没锻炼吧。” 周围都是一组的员工,他们这边刚拍完程澄星单独的戏,等另一位主演来。这条街在放假时没有那么多人,不少路人看见了还是会好奇的看几眼,拍几张照。 程澄星为了演出醉酒的感觉,喝了半杯白酒,此时正当有些晕,但没忘记自己等会儿还有戏。 他顶着青年的手,抱住对方的腰亲昵地蹭了蹭,“恶狠狠”地瞪了自己助理一眼。 上个月拍校外的戏,有不少需要吃东西的,而戏里对身材没要求,他就些许有些放肆了。尤其是在跟奕哥一起死皮赖脸去元老师家蹭了顿饭后。 他的任督二脉被打通了。 安城的菜,色香味俱全,特点是麻辣。元老师做的麻辣小龙虾和牛肉真的很好吃!以此为契机,他在某次该锻炼时逃过了,偷偷点了一次外卖。 至此,程澄星找到了快乐。 然后,他被助理告状了,他的邻居哥哥来探班了。 程澄星拉着青年坐下,头靠着对方的头,用一手挡住嘴说悄悄话:“那你晚几天走好不好,你晚几天走我就不吃了。” 耳旁擦过的温度让青年点了点头,程澄星弯了弯眼。 青年看见有工作人员带着摄像机往前边儿走,拍了拍程澄星的手臂:“人应该来了,坐好,我去场外等你。” “好嘛好嘛,你要不要喝点水?”程澄星撇撇嘴,举起那杯“白酒”递到青年面前。 青年轻轻叹了口气,摘下口罩抿了一口,又很快遮住。 程澄星撑着桌子笑眯眯看青年走远,又朝还没来得及退场的助理招招手。 助理疑惑的“嗯”一声,程澄星搂着助理的肩膀夸赞:“干得漂亮。” 路灯已然点亮,一天仿佛很快过去,余子奕到达指定的点后开始酝踉情绪。 着急,担心,看不见人的慌张。 找不到人的急切。 余子奕想起大学毕业的那一年。 那年安城机场开始运营,他趁着自己空档买了机票。 路上是什么感受呢。 见城市逐渐渺小,穿过平原与山河,快落地时,云散散的,那是个阴天。 道歉是需要当面的,他想为自己的不告而别道个歉。 于是他买了最早航班到安城,依照记忆找到了元洹的家。他摘掉口罩敲门,里面却是一个少年。 他问,请问这里是元洹家吗。 少年说不认识,说他们一家是在他初中时候搬来的,已经四年了。 他点了点头抱歉一声,重新戴回口罩打车回了机场。 安城往C城的航班一早一晚。 他在机场从中午坐到晚上。 余子奕下车跟副导沟通,这一段需要他跑着去找木蔚,找到后带人回家。 还未到放学时间,街道上人烟稀少,店铺孤零零的营业,只剩街角一家烧烤冒着烟。 杨泽语顺着路奔跑、寻找,街道仿佛都染上一层暗色。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昭示着他的急切,好在,他看见了他寻找的人。 正酣饮白酒的木蔚,脸上带着醉酒的红晕,像昨天的元洹。 他目光不禁柔和了几分。 杨泽语走过去,脸上不虞,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关心:“你不上晚自习在这儿喝酒?” 桌边的少年醉得慌,他举起酒杯叫人:“同桌?来!喝俩杯!” “木蔚,你这样我很担心。”他总是有话直说,不会在意别的东西。 木蔚见他坐下,递了一根肉串过去,绽放笑容:“你吃。”然后为自己解释,“我只是今天逃了个晚自习而已,就今天而已。” “杨泽语你抬头,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木蔚抬头,指着其中一处。 但今天应是阴天,没有满天繁星。 杨泽语接过烧烤,又放回原位,顺着对方的手抬头看,一片灰蒙,他笨拙地说:“看到了,该回家了。”他将木蔚的酒杯拿远,按下他的手后松开。 木蔚家里没人,他今天不太想回去,也不太想让杨泽语回去,他拉着对方的手、 “你别回去,陪我聊会儿天嘛同桌。” 杨泽语问他结没结账,他说结了,于是杨泽语将他拉起来:“送你回家。” 他带杨泽语回过家的,家里总是没人,他从小就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手臂搭在杨泽语肩上,他自顾自说着:“我不想的,我不想逃课,我也想好好学习。” “其实我今天去买花了,去看我妈妈。我知道她喜欢喝酒,我就带了些酒去找她喝,她好孤单的样子。” “我们边喝边聊天,我变成这样她为什么都不骂我?” 杨泽语无法回答,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妈妈会任由自己孩子喝成这样。 木蔚的话带了些许哭腔:“她为什么不在了呢。为什么不在了呢。” 黄导一声“咔”,余子奕拍了拍程澄星的背,马上就有人给程澄星递纸巾。 接过纸巾,程澄星笑眯眯地跟那人往导演那边走,余子奕却还是一脸入戏太深。 作品可以反应作者部分心理,也取材于现实。 他想起元洹下午说的话。 “如果我说故事里的木蔚是我,那你觉得,杨泽语是谁呢?” 他现在已经不是很关心杨泽语是谁了。 种种重合,让他难过,难过木蔚偷偷喝酒想念,难过元洹在他背上的哭泣。 被拉黑的号码,互相不见的九年,未曾一起上的大学。 还有迟到的生日祝福。 抓不住过去,至少,要抓住现在。 郁郁葱葱的树木被风拂过发出沙沙声响,余子奕抬头满天繁星,他眼里粼粼微光,囊括了黑夜。 作者有话说: 小鱼:你好,是你死皮赖脸,不是我。(指指点点) 第32章 第 32 章 这两天元洹在家上网课上得极其快乐。 讲讲课,开开学生玩笑,吓吓他们说期末考试来了加油复习。 线上课程学生更加话多,这几周的任务是翻转课堂。 开学时做的课程计划,挑课本的最后几章让学生当成小组任务自己讲。 他边听边出卷子,学生不知道他在干嘛,他也不会被看见。 元洹同时体验到了摸鱼和网课的快乐。 还好这学期快完了,不然他这样简直扰乱军心。闭麦的学生可能在玩游戏、睡觉,但他只需要让课代表上下课前点名,人在就行。 在工作上元洹还是很认真的,一心两用也绰绰有余,他能想象到学生们躺在床上用手机挂他课的场面。 甚至,自己也想试试。 职业道德让他打消这个想法,老老实实坐在书房听课。 但不用站着还是很爽,元洹觉得自己体验到了网上冲浪的快乐。 前天崴脚后,元洹的作息仿佛回到了正轨。 天天瘸着腿在书房进进出出,按时吃饭,甚至生物钟都正常了两天。以往一两点睡,现在十点左右就困。 饭是余子奕买来跟他一块儿吃的,三小时前余子奕提着打包的饭菜来书房找他,说自己明天让小林来送饭,元洹说不用。 余子奕偏要,说自己有事要不在一天,明天找人给他送。 想到中药元洹就头皮发麻。 老医生不知道开了多少天的药,三天一轮,每顿饭后喝一袋。 除了早饭,余子奕每顿都跟着他一起吃。 昨天补了一天课,今天早八没喝药被发现了挨了好一顿说,元洹安分了。 喝吧喝吧,谁尖得过你啊,余子奕,活爹。 今天元洹如前两天一样早早躺下了,手机屏幕上明晃晃摆着和余子奕的聊天界面。 订好闹钟后他熄屏睡觉。 这两天真的很困。 闹钟的音乐在寂静的卧室内响起,这会儿快十二点,马上新的一天,元洹有些茫然地关掉闹钟。 他从床角拿过平板,点开存在网盘上的音频。 [生日快乐.mp3] 他打开手机,正好是余子奕的聊天框。 声音开到一半,按住说话按钮,一段生日快乐歌被录进去。 “生日快乐,余子奕。”最后他听见自己说。 那是他以前录的。 00:00 [○]:语音消息45’ 他语音刚发过去,那边就有了回复。 元洹心头一跳,卧槽,秒回。这人还没睡的吗。 一个语音电话立马打了过来。 黄导是个讲究入戏为主的导演。不仅让演员早起,还让演员早睡。按照高三学子的懒散作息,余子奕该睡觉了才对。 如果这是个连续剧,拍时间再长点的话,黄一杨估计还会给演员布置家庭作业。 周五就是去片场接的余子奕,当然,打车去的。 虽然近期自己的车技是越发不错了,但偶尔还是有些发怵。 自己脚崴了后,余子奕基本每天都会到家里来给他送饭,监督他吃药,元洹心里苦。他从来没有喝过中药,苦得很。等喝完后余子奕又会跟哄小孩儿似的剥好一颗糖塞他嘴里。 从下午余子奕离开他就没说过话了,元洹有点不想接。毕竟这事儿有那么一点尴尬,至少他觉得尴尬。 现在两人关系好了,甚至于有些暧昧,以往说的话余子奕都记得,自己说会每年跟他讲生日快乐。 但缺席了一年又一年。 余子奕就聪明多了,从没向他保证过什么。 突然离开,又突然出现。 只是因为拍戏在安城一段时间,刚好俩人认识,所以经常一起而已,元洹是这样想的。 他在自己身边时自己都留不住他,更何况现在呢。 余子奕演戏后绯闻不多,但也算圈子里的人,花花世界迷人眼。他是个会明哲保身的人,不适合踏进的圈子他是一步不想靠近。 元洹想,年轻多好,年轻可以不考虑后果,喜欢就是喜欢,困惑了就问。 你喜欢我吗,你想我喜欢你吗。 现在不行了。 随时间长河而流走的不止是身体的弱小,更是青涩的蜕变。 因为成长了,所以做事要考虑后果。但元洹又想,自己仿佛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好像也可以试一下。 是不是可以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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