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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初不在的某一天，姜聆聿终于踏出了门。他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周围的事物都是陌生的。 面对陌生的一切他没有感受到不安和害怕，可是也没有解脱和新生。 越走越远，姜聆聿从古城走到了纳帕海环湖公路，冬季的纳帕海荒芜却也别有一番风风味。 入眼就是一座铺满雪的山，道路两侧的草地枯黄，经幡随着狂风肆意飘动。 姜聆聿站在路上，头发被风吹的凌乱。纳帕海素有“一半是山川，一半是湖泊”之说，他沿着环湖路继续往前走，右边的浅滩上数十只鸟在觅食，看到人来也不惧。 左边的高山上堆积着白雪，今天风很大，温度也低，天气却很好。 姜聆聿继续往前走，看到一对年轻夫妻在雪山下拍婚纱照。零下十几度的天气，新娘穿着单薄的婚纱，被冻得发抖，脸上却洋溢着无法忽视的幸福笑容。 在雪山的见证下，希望她真的能幸福。 浅滩上靠近了一个其他物种，原本平静觅食的飞鸟吓得扇翅高飞。一时间，碧蓝的天空下高悬着一群白鸥。 它们惊慌失措，只能待到猎人走远后才回来。这本是他们生活多年的家园，他们有法律的保护，可以避免人类的伤害，却无法避免在这弱肉强食的大环境下，其他更为厉害的动物的侵袭。 飞鸟亦对已知的伤害充满恐惧，何况是人。盯着浅滩出神，极度丧气之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和措初加上微信后为了保持联系，姜聆聿已经习惯给手机充电了。 措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小鸟被大鸟护在身后，即使有敌人来犯，它也有一处庇护。 姜聆聿想到了一句诗：“我的心是旷野的飞鸟，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他的天空。” 四处流浪的游子，好像突然有了一个住所，即使不确定他是否在此久留，主人也热情依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作息时间非常阴间，暂时没有存稿，所以更新时间不太固定，但是保证周更1w
第16章 但远山长 最近姜聆聿难得的状态好了一些。他说不上是为什么，可能是最近天气还不错。 他的情况以前就时好时坏，本来就是重度抑郁，他以前也会按时去看医生，但他不够听话，他不吃药，所以医生也无能为力。 措初虽然每天跟他相处的时间不是特别多，但是也不难发现最近姜聆聿的状态有变好一点。 具体表现在他吃饭时偶尔会开玩笑了，也不再只是一整天的发呆，得到措初的应允后，他会去措初书房里看看书，或者是拿着一个本子写些东西。 总之，比初见时那副死气沉沉，郁郁寡欢的样子好了很多。 措初想到他今天出门了，于是趁热打铁，询问道：“你今天出去做了什么？” “去了纳帕海。”姜聆聿如实回答，“逛了一小会儿，就回来了。” 有进步，措初追问：“怎么不多逛一会儿？” “我出去的比较晚。” “哦。”措初给他夹了一个荷包蛋，一起吃了这么多顿饭，他发现了姜聆聿除了煎荷包蛋的时候会吃蛋黄，其他的时候都不吃。 姜聆聿咬下一口蛋，就听到他继续说：“最近天气不错，你可以多出去走走。” “嗯。”姜聆聿现在并不太排斥措初干涉他的生活，也主动询问起对方：“措初，你最近还在忙格冬节的事吗？” “嗯，因为我师父以前是寺里的高僧，所以我得帮着做很多事。” 姜聆聿点点头，表示了然。距离格冬节也没有多久了，马上就要元旦了，再过几天，那一切就都是去年的事了。 他端着碗发愣，措初在他耳旁打了个响指，“格冬节的时候你可以去看看，会举办好几天，还是很热闹的。” “好。”姜聆聿爽快的答应下来，措初会参加，他就想去看，于是他问：“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当然。”措初说着顿了一下，“不过到了之后我可能很忙，不能一直陪着你。” 姜聆聿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呢，他忙摆摆手说:“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的，你不用担心我。” 措初今天做的是烤肉拌饭，他的这一份撒了番茄酱，酸酸甜甜的。姜聆聿嘴角染了点番茄酱，他感受到之后伸出殷红的舌尖舔了舔。 措初看了全程，喉咙莫名干涩，他起身去拿了一罐啤酒和一罐可乐。 啤酒入喉，他看着姜聆聿，鼓励道：“这几天天气都挺好的，明天气温有回升，你多出去走走，别总闷家里。” “嗯。”出去走走已经成为了今晚的高频词汇，姜聆聿明白他的用心良苦，点头答应。 措初对他今天的表现很满意，看姜聆聿准备拿着碗进厨房时罕见地阻止了他。 “怎么了？”姜聆聿不解的看向他。 措初起身试图从他手里拿过另外一只碗，说：“今天我来洗吧。” “啊？”姜聆聿没放手，纳闷地说：“你不是最讨厌洗碗嘛？” “是啊。” “那你还……？” “奖励。”措初唇角携起一抹笑，稍稍施力从姜聆聿手里拽过碗。 看着走进厨房的措初，姜聆聿面上全是迷茫。措初说奖励，什么奖励啊？ —— 朝阳无声爬上屋顶时，姜聆聿从房间出来，遇到了碰巧出来的措初。 “早。”他跟措初打了个招呼。 “早。”措初问：“要出去吗？” “嗯。”姜聆聿点头，“你不是说让我出去走走吗？” 措初身上还残留着清爽的柠檬清香，他走近一点，故作无意的说：“你出去不拍点照片吗？” “啊？”姜聆聿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有带相机。”措初干脆挑明。 “啊……”姜聆聿心虚的低下头，他一时有些怀疑措初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或许他只是随意问的吧。 他若无其事地说：“我不怎么用相机，都忘了，我去找找吧。” 他说的也算是实话，他现在确实不怎么用相机。 不怎么用，措初还是忘不掉自己看过的纪录片，他看着姜聆聿明明极度犹豫，但为了怕他追问，还是磨磨蹭蹭的回房间拿上了相机，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他是不是有点逼人太甚了，可姜聆聿明明那么懂摄影，为什么要说自己不太用相机？ “我先走了。”拿上相机，姜聆聿头都没回就往外走。措初有些气馁，他还是太心急了。 可同时他又有些迷茫，他不这么做的话，那又能怎么办呢？ 措初说的没错，今天气温回升了一些。姜聆聿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羽绒服倒是没觉得冷，但是冬天的风还是把他的耳朵吹得有些麻。 香格里拉不愧是美誉在外的城市，走在街道上就能看到远处的雪山。 天空碧蓝如水，远方的山川连绵，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充满情调。 姜聆聿走到了远离市区房屋的道路上，没有遮挡，远处的山更是一目了然，那一座座高峰仿佛近在咫尺。 这样开阔的视野，这样美丽的风景，作为一个摄影人，下意识的习惯便是要打开相机记录下来。 姜聆聿低头看着脖子上挂着的相机，指腹抚摸过机身，明明风那么大，他手心却出了汗。 垂眸不知道想什么，也不知道想了多久，他最终还是没能打开相机。这样美的风景不能被定格和留存，只能短暂的存在于他的眼睛里，怎么不遗憾呢？ 风顺着他前行的方向刮来，吹得他睁不开眼，姜聆聿渐渐的走过了离雪山最近的地方，也离那连绵的群山越来越远。 转悠了一整天，姜聆聿拖着疲惫的身体进门的时候措初还没有回来。 格冬节越来越临近了，他忙得越晚也正常。 姜聆聿走了一整天的路，实在是没力气爬上楼了，他往躺椅上一靠，人已经累得虚脱了。 也顾不上取下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姜聆聿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措初进门时就看他抱着胳膊睡在那儿，早晚温差很大，姜聆聿睡的不踏实，冷得隔着羽绒服直搓胳膊。 措初觉得有些滑稽，想叫他回屋里睡，但看他睡那么香又不忍心。 他干脆拿来一床厚毛毯给姜聆聿盖上，姜聆聿这一觉睡得挺久，措初楼上楼下忙碌了一圈他还是没醒。 怕相机硌着他，措初靠近，小心翼翼的想要帮他把相机取下来。谁知才刚靠近，姜聆聿就护食一般紧紧捂住相机。 措初被他的动作吓一跳，还以为他醒了，轻唤了一声：“姜聆聿。” 姜聆聿没有反应，措初等了几秒，看他呼吸平缓，依旧处于深眠状态。 护住相机只是他下意识的行为而已，明明这么宝贝相机。 措初索性也就由他去了，他从屋里搬出一个火炉，架在躺椅前，添了些柴火后他就坐在旁边，拿出手机打游戏。 姜聆聿醒的时候感觉脚底暖烘烘的，鼻尖还有熟悉的味道。他下巴蹭在柔软的毛毯上，懒懒的动了动身体才缓缓睁开眼。 睁眼就看到了措初的背影，姜聆聿撑起身，盘腿坐在躺椅上。措初在打游戏，他太过专注没有注意到姜聆聿醒了。 姜聆聿也没有出声，就默默坐在他身后看他玩。措初打游戏很厉害，上次和他一起玩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但是这次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感受更为直观。 看了十几分钟，措初这一局才进行到高潮阶段，姜聆聿腿有些麻，他伸直了腿却不小心踢到了措初。 他刚想开口道歉，措初就转过头来。 “抱歉啊……” 炉中的火星子蹿高了一点，映得姜聆聿的瞳孔星亮。措初的目光只是落在他身上一瞬，就又收回到手机屏幕上。 又过了十几分钟，屏幕上出现大大的胜利两个字。 措初舒了口气，才转过来问姜聆聿：“你醒了？” 姜聆聿：“……” “嗯。”姜聆聿伸出手在炉子前暖了暖，随即才取下相机放到桌上。 “今天玩的怎么样？”措初问。 “嗯……”姜聆聿微抿着唇，“还行吧。” 炉中的火熄了一点，措初拿着火钳翻了翻底上的碳火，然后才开口问：“今天有没有拍什么好看的照片？” 姜聆聿瞬间沉默了，半晌才摇摇头说：“没有”。 “为什么？” “就不想拍呗。” 如果安静是祥和，是平静，是降下生命音量的旋钮。那么沉默就是把那个按钮关掉，把它旋下，全部旋掉。 方才才被拯救的火星又有了熄灭的趋势，措初这一次没再管它，看着它一点点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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