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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姜聆聿一瞬间屏住呼吸，他知道是谁，可外面的人没有说话。 敲门声也只响了一次，大概只是为了提醒他便签贴在了门上。短暂的插曲后，门外彻底没了动静。 他缓缓起身，想拉开窗帘。摸黑来到窗边，一扯窗帘，花盆就被窗帘扫到了地上，陶瓷花盆四分五裂，枯萎的花和泥土也砸到了地上。 悲戚情绪遍布全身，姜聆聿在这一刻无比厌弃自己。厌弃自己的别扭，厌弃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厌弃自己根本就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他空茫地跪在地上，身体如枯木般僵硬着，像被掏空了灵魂的美丽偶人，空落落地立着。 他僵硬的捧起土，想把它们重新放回花盆里，可是花盆已经碎了。 对了，花盆碎了。黑暗中，姜聆聿浑浑噩噩，毫不犹豫的就一把抓起了地上的碎片。瓷片刺破皮肤，又疼又麻。 感受到温热的鲜血流出，姜聆聿清醒了许多，缓了许久，他拉开窗帘，慢条斯理的收拾了地上的狼藉。 咚咚咚，敲门声又想起了。姜聆聿以为对方还是不会说话，于是充耳不闻。 “姜聆聿。”没想到门外的措初开口了，“怎么了？” 姜聆聿心虚极了，冲门外喊了一声：“没事。” 他声音沙哑，丝毫没有说服力。措初也没信，继续敲门，“我听到了声响，没事吧？我要进来了。” “我没事。”姜聆聿边喊边跑到行李箱旁，他不确定措初会不会进来，但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情绪，让本就糟糕的情况更糟糕。 翻了半天，终于在最底上找到了那一堆药片。他拿出一板，抠出一片，没有喝水就直接吞了下去。 苦涩在舌尖蔓延，他把药丢在床头柜上，没有受伤的手撑着桌角微微喘气，鬓角被汗水洇湿，他真的累极了。 门没锁，他一番折腾引发了措初的怀疑，措初已经推门进来了。 “怎么了？” “我不小心把花盆打碎了，抱歉。”姜聆聿竭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没事人一样。 措初扫了一眼垃圾桶里的碎片，一眼就看到了上面沾染的血迹。 他心头一震：“你受伤了？” “啊。”姜聆聿一脸无辜的笑笑，说：“没事，收拾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 措初神色晦暗，淡淡道：“出来处理一下伤口吧。” “好。”姜聆聿答应的爽快。 临走前，措初目光落到了床头柜的那板蓝色药片上。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新年快乐！！
第15章 旷野的飞鸟 灰色笼罩在头顶上方，香格里拉没有高楼大厦，所以能清晰的感知到太阳如何沉下去，月亮又是怎么悄无声息的爬到上空。 姜聆聿伸出手掌乖巧的等措初给他包扎，情绪平稳了很多，那颗米氮平片终归还是发挥了作用，至少不至于让他在措初面前情绪失控。 措初提着药箱走过来，看到他指腹和掌心大小不一的伤口后意味不明的问了一句：“捡个碎片能伤成这样？” 姜聆聿下意识就想握拳将伤口藏起来，稍一动作伤口就被牵扯，疼得龇牙咧嘴。 他知道自己被拆穿了，但他不愿意解释，索性继续装聋作哑。 措初无声地从药箱里拿出碘伏和棉签，姜聆聿很有眼力见，自觉的伸出受伤的手。 “嘶……”措初的动作并不温柔，像是故意报复一般，姜聆聿疼的皱起眉。 “轻点好不好？”姜聆聿憋得别难受，红着眼的看向措初。 措初长腿一伸，把垃圾桶勾了过来，毫无怜惜之情地说：“抓碎碴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疼。” 头顶的白云原本缓慢的飘着，好不容易才聚拢一团，晚风徐徐吹来，聚拢的云团岌岌可危，试图抱得更紧，可天不遂人愿，一阵狂风吹过来，云团瞬间四分五裂。 姜聆聿没有回答他，就好像只要自己不回答不承认，这些就都只是措初的错觉，反正措初不会强迫他必须回答。 可他清楚，措初都知道，措初不强迫他回答只是因为他保留着边界感，再通俗易懂一点就是他们不熟。 自己这么做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这样只会无限的消耗掉措初的耐心和真心，早晚有一天措初会受不了他这样，这段看似和谐的关系也会像聚不拢的云朵一样，随时都有分散的可能。 于是姜聆聿决定换个缓和的方式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他问正在收拾药箱的措初：“措初，你吃晚饭了吗？” 措初手一顿，似乎在组织措辞。姜聆聿看他犹豫便了然了，干笑了两声找补道：“我就是随便问问，我也吃过了。” “你门都没有出过，上哪吃的？” 姜聆聿：“呃……” 他实在是尴尬，自己这一次又一次的就像跳梁小丑，措初早就已经识破了他拙劣的演技。 “我厨艺非常一般，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暗示到这个程度，梯子都递到了面前，还不得顺着爬。姜聆聿闻言曈仁轻闪，捣蒜般直点头，“不嫌弃，不嫌弃。” 措初收好药箱就挽起袖子进了厨房，姜聆聿每次情绪发酵完都会特别没安全感，于是也跟在措初身后一起进了厨房。 措初家的厨房一尘不染，一看就是不经常做饭。姜聆聿看他淘米煮饭，以为他要做什么家常菜，连忙出声劝说：“如果你不吃的话，不用太麻烦的。” 措初手上的动作没停，应了他一句：“不麻烦。” 等待米饭煮熟期间，措初又拿出了青椒，洗之前又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问姜聆聿：“青椒你吃吗？” 姜聆聿捏着指关节，不太好意思的摇摇头。措初没有太惊讶，叹气着把青椒放回了冰箱。 冰箱里剩的东西不多，最后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保险一点，拿出了两个鸡蛋。 很快，姜聆聿就明白了措初说的不麻烦是什么意思。米饭熟了之后措初给他炒了一盘蛋炒饭，措初家里的厨房居然没有餐桌，姜聆聿端着那盘蛋炒饭有些不知所措。 “去院子里吃吧。”措初倒是淡定，拽着姜聆聿的卫衣帽子就把人带了出去。 姜聆聿饿极了，并不觉得蛋炒饭简陋，用勺子挖了一大勺就往嘴里送。 普普通通的蛋炒饭被措初做的有滋有味，姜聆聿鼓着腮帮边吃边夸：“好吃。” “你要不要尝一口？”姜聆聿挖了一勺，刚想举到措初面前就想起来这个勺子他吃过，于是又讪讪收回了手。 措初正在看手机，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听他问自己却迟迟没有动作，眼神从手机屏幕上挪开，却只见姜聆聿一个人在闷头吃饭。 他笑问了一句：“不是说给我吃一口吗，这么小气啊？” 姜聆聿举着勺子说：“可是勺子我吃过啊。” 措初眉眼漾开笑容，他唇色不深，白齿露了出来，姜聆聿敏锐的发现他有一颗小虎牙。 “我又不嫌弃你。” 姜聆聿被他的笑容蛊惑，什么都不多想了，抬起手就把勺子递到了措初嘴边。 措初满意的点点头，算是对自己厨艺的肯定。姜聆聿吃的很香，喂了第一口后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他吃一口便喂措初一口，很快一盘蛋炒饭就见底了。 “我去洗盘子吧。”姜聆聿站起身。 “好。”措初没推辞，所有家务里他最讨厌的就是洗碗，他之所以很少做饭，有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他不喜欢洗碗。 等姜聆聿洗完盘子出来的时候措初已经不在院子里了，后面书房里的灯却是亮着的。 姜聆聿走过去，发现措初没有将书房门关严实。从门缝看进去，措初正坐在桌案前认真的抄写着什么。 姜聆聿没有直接打扰，而是站在门口看了很久。措初写的有多认真，姜聆聿就看的多认真。 直到措初抄完一部分，放下笔翻看书籍时姜聆聿才敲了门。 “怎么了？”看姜聆聿站在门外，措初放下手中的书，招手示意他进来。 “没什么事。”姜聆聿走到桌案前，“就是想说，今天谢谢你。” “没事。”措初无所谓的摆摆手，随即又挑眉问道：“你就只想说这个？” 姜聆聿知道他的意思，但他仍想装傻，他现在还不想说。 于是他以退为进，拿出手机亮出微信二维码，说：“我们可以加一个好友吗？” 措初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他，神态悠然懒散。他的不为所动让姜聆聿心里有点没底，他想收回手机，又有点不甘心，迈出去的步子没有收回的道理。 “可以吗？”他小心翼翼的再次询问。 “嗯。”措初这回倒是爽快，勾起唇角掏出手机扫了姜聆聿亮出来的二维码。 验证通过，姜聆聿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下。他没有理由留下了，不过这次他近距离看清了措初书桌上摆的书，一大半都是经书。 临走前还是没忍住，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你在抄经书吗？” “嗯。”措初回答，“这些经书是流传下来的大部分已经破损了，我习惯自己抄一遍。” “这些都要抄吗？”姜聆聿指着那厚厚一摞经书。 “对，这些我都还没看过。” 姜聆聿突然福至心灵，他试探着问：“一定要亲自抄吗？” “也不是吧。”措初笔没停，随意回答道：“抄，只是为了方便看。” “那我帮你一起抄吧。”姜聆聿很高兴，他总算找到可以帮助措初又能打发时间的事了。 “行。”措初爽快的应了。 姜聆聿坐到了措初旁边，拿起一本经书认真的抄写起来。姜聆聿的字写得非常漂亮，托父母严厉的福，他从小就学了书法。 他抄完一页，措初的目光无意间瞥过来有点惊讶：“你字写的这么好看啊？” “我小时候参加过书法比赛。”姜聆聿选择了谦虚的说法。 措初只是点点头没再多问，在姜聆聿的帮助下，一个晚上抄完了两本经书。 十一点，措初收起经书催促人去睡觉。姜聆聿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腕，他已经很久没有专注过了。帮措初抄经文让他重新找到了那种集中注意力做一件事的感觉。 “措初，晚安。”上了楼梯他们就要分别了，明天他不确定还能不能像今天这样见到措初。 --- 接下来的几天措初又恢复到了忙碌状态，姜聆聿并不能每天都看到他。 但偶尔一天措初回来得早的时候就会做饭，姜聆聿也发现措初做饭的水平上限就是做各种炒饭。 他倒也不觉得腻，他们一人端着一盘炒饭坐在院子里吃，吃完后还是姜聆聿主动包揽了洗碗的工作。 然后他就会和措初一起去书房抄经书，在措初的书房里他总能感受到久违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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