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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岛无雪

时间:2024-08-12 10:00:03  状态:完结  作者:城南月

  护士焦急地拿出了一张家属同意书,“先生,江先生现在要进行急救,您可以签字负责吗?”

  梁淮笙接过同意书的手抖个不停,钢笔险些从手中掉下,他不断地点着头。

  “我可以。”

  “我可以为他的所有负责。”

  他的手触上纸张,便立刻留下了粉色的痕迹,正要签字,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他不行。”

  一个更为年长的护士走了出来,拿走了梁淮笙手中的同意书,面上带着责备。

  “在来长岛之前都没有见过这个人,他怎么能负责?”

  “他没有资格。”

  年长的女人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戒备,“抢救会先进行,麻烦您尽快联系江先生的丈夫。”

  ‎


第22章

  【35】

  祝程在二十分钟后匆匆赶到,伏在护士站签了家属同意书,他浑身都是刺鼻的酒气,衣冠不整,胡子拉碴。

  梁淮笙就坐在抢救室门口的塑料椅上,身上手上尽是干涸的血迹。

  祝程走到他面前站定,午后的阳光照不进这个宽敞阴冷的等候间,让他整个人宛如索命的厉鬼般阴森。

  梁淮笙死死盯着他,眼底深藏着如履薄冰的绝望:“你为什么这么慢。”

  他一字一顿冷硬开口。

  祝程突然很想大笑,这个人仅仅体验了几天的痛苦,就来指责他太慢。

  他闷闷低笑了几声,幽幽的声音传来:“梁总,你应该也知道,我和江墨的婚姻是我哥主导,家里各方角力下的产物,我和他认识的时间没有梁总和他的五分之一多,没有和他私奔过,更没有为他对抗过整个家族,革命情感也好,爱情也好,也许都没有梁总深刻,那你知道吗……”

  祝程向前走了一步,直直站在梁淮笙身前:“你可能不知道,江墨手术后,昏了整整七天,光是病危通知书我签了三张!!你现在很痛苦吗?那你见过他切下来那三分之二带着病变的器官吗?那是他身上的血肉你见过吗!!”

  他脸上毫无悲伤,一行泪却顺着面颊直直砸了下来,:“这些我都替你担了,而梁总在干吗?哦,把他糟蹋到肿瘤溃烂,不得不提前接受手术,临了捞走他为自己存的所有手术费,他手术前,账上连几千块都凑不出来你都知道吗?!”

  “谁都说他是个高阶的gold digger,我真想知道,他到底在梁总这得到什么了?”

  霹雳般的惊雷在头顶滚滚炸响,梁淮笙晃了一下,嗡嗡的耳鸣一波波袭来,满是嘈杂喧嚣,却没有任何一句能化成话语。

  祝程一步步的后退,笑着摇摇头:“是你太慢了,是梁总你来得太慢了。他的预后糟糕透顶,身体连一次化疗都承受不住,他中间有段时间神志不清楚,只天天喃喃着想来长岛。”

  “我哥说,”哽咽终于冲破喉咙,祝程声音歇斯底里地嘶哑,“就当满足他最后一个愿望吧……”

  “住口!”梁淮笙野兽般重重撞了过来,扯着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抵在墙上,额头青筋乍起,“你他妈的胡说八道!闭嘴!闭上你的嘴!”

  他的声音完全变了腔调,尖利到刺耳,抓着救命稻草般神经质的反问:“不是祝恺在搞鬼?说!是不是祝恺在搞鬼?你们祝家到底想干什么?!”

  扯着他衣领的手抖得停不下来,传递过来这个男人无边的恐惧和没顶的绝望,还有不堪一击的粉饰。

  祝程轻轻松松就挣脱了他的桎梏。

  “没有祝家,他早死了。”

  “梁总,我真羡慕你。你到现在,也无非只知道了现实的冰山一角而已。”

  梁淮笙耳旁轰的一声,仿佛被尖针刺了一下,身体再也负荷不起任何重量,双膝蓦地一软。

  “还有什么……”

  他跌跌撞撞退了几步,脸上俨然是不忍卒听的崩溃,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到底还有什么!”

  “我不会说。”

  祝程病态地感觉好解气,替那个生死悬于一线的人觉得好解气。

  早晚有一天,他都会知道的。

  *

  就像是为了印证祝程的话,抢救持续了两小时。

  抢救室门口人来人往,穿着淡蓝色手术服的护士进进出出步履匆匆,脸上神色凝重。

  梁淮笙悬着一颗心没有着落,精神紧绷到太阳穴突突直跳,每次一有动静,他都止不住地哆嗦,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要怎么办。

  江墨?

  他屈起手指死死咬在口中,想要忍住浑身的颤抖。

  如果你真的死了,那我要怎么办?

  我要怎么办。

  “叮”的一声,闪烁着“手术中”字样的红灯熄灭,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落在梁淮笙眼底仿佛加了慢动作,他试了几次才站起身。

  “祝先生,”为首的主治医生表情严肃,径直向祝程走来,“病人比较危险。”

  他停了好久。

  “您还是……提早做好准备吧。”

  准备?

  梁淮笙心头一颤,慢慢转头看向他,浑身紧绷得像一块石头。

  “你胡说……”他笑着退后一步,摇了摇头,“我找的医疗团队后天就到,你们骗不了我了……”

  医生愣了愣,轻叹口气,这样否认现实的家属他见多了,便不与他多计较。

  “病人已经被移送至ICU病房了,现在正好是探视时间,你们可以去看看他。”

  隔着玻璃,梁淮笙看到了一息奄奄躺在病床上的江墨,他身边环绕着各种仪器,连接着淡青色的管子,延伸进单薄的身体内,维持呼吸的导气管插入口中,被褥下的胸膛甚至没什么起伏的痕迹。

  他把额头抵在洁净冰冷的ICU玻璃上,口中涩得发苦,轻轻一眨眼温热的液体便落在了手背。

  江墨。

  梁淮笙不由收紧了按在窗框的手,心里绞痛难忍。

  我把命都赔给你。

  你别离开我。

  可上苍似乎并没听到他的祈祷。

  长时间的昏迷没有减轻江墨的痛苦,也没有延缓他的衰竭,剧烈的疼痛难忍,让他经常性在病床上浑身痉挛地颤抖,甚至开始频繁的吐血,扣在面上的氧气面罩随着无意识的呛咳不断染上血污,到后期连呼吸都艰难到无法自主。

  梁淮笙每天下午穿着无菌服进去探望他一小时,他不能抱抱他,不能亲亲他,只能碰碰他枯槁苍白的指尖。

  他觉得自己的心在流血,外壳完好如初,内里却早已大雨倾盆,宛如漫起的潮汐,快要将他淹没。

  难捱的时光一天天过去,长岛的夏天来了,灿烂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而江墨也从ICU转回了普通病房。

  医疗团队中首屈一指的肿瘤科专家与梁家相熟,看向梁淮笙的表情却一片冰冷。

  “梁先生,他虽然多是处于昏迷的状态,但其实身体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这样煎熬着,他真的很辛苦……”

  梁淮笙面对这类问题,是一如既往的不肯交流不容反抗。

  他只有一个要求,不惜任何代价让江墨活着。

  医生劝他无果,沉吟良久,还是难忍疑问:“他为什么一直自言自语着要来长岛?难道是想要来看海?”

  “既然他一直坚持,还是带他去一次吧,就当……”

  “我会带他去的,”梁淮笙慌忙截住医生话音,后面的内容他不敢听下去,脸上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没有什么理由,但我会带他去的。”

  在一个清晨,他载着江墨,终于驶出了医院的大门。

  这是江墨来到长岛后,第一次脱下病服,换上空荡荡的白色t恤,外面衬衫印着海岛特色的椰树黄花,牛仔裤是深蓝色,裤脚被磨出了毛边,球鞋却干净簇新得仿若踏过雪。

  他没有太多力气,软软地倚在副驾驶,眼睛却一直努力大大睁着。

  梁淮笙侧过头偷瞄他,左手摸索着攥住他的手,轻轻晃了晃。

  “墨墨,我们来得早,说不定还可以看到日出,”他小心地观察着江墨面色,“累不累?要不要先睡一下?到了我叫你。”

  江墨没有回答,到达目的地时却已经歪在副驾驶睡着了,梁淮笙从后备箱拿出来一张厚毛毯把他裹起来抱在怀里,带他到了后座。

  他沉沉睡在梁淮笙怀中,小巧的下颌围在毛茸茸的毛毯里,睡得格外安稳,纤长的眼睫低垂,鼻梁挺拔俊秀,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张,清晨的海风吹拂过他额前碎发,温柔恬静得像一幅画。

  梁淮笙凑上去轻轻舔了舔他干涩的唇瓣,伏在他耳边小声叫着他。

  “墨墨,起床了,太阳要出来喽。”

  他来回叫着他,时不时亲亲他的脸颊,直到初升的霞光给江墨白皙的脸庞染上一层暖红,他才皱着眉悠悠醒来。

  梁淮笙紧绷的心石头般落了地,他不着痕迹地抽抽鼻子,竭力让自己声音显得正常。

  “快看,墨墨。”他指着远处海天交接处半轮灿烂的橙黄,“看到了吗?我们赶上日出了,开心吗?”

  四射的刺目阳光从云层中丝丝缕缕漏出来,宛如沸腾的火焰,给粼粼的海水也镶上了金边。

  投在江墨漆黑的眸底,是个黯淡的剪影。

  “梁淮笙,”他缩在梁淮笙身前,懵懵地问道,“太阳这么大,还会下雪吗?”

  梁淮笙一怔,又听见他说。

  “可是天气这么冷,应该会下的对吧?”

  “你冷吗?”梁淮笙帮他掖好毛毯,尽量欢快地啰啰嗦嗦不停,“墨墨还记得小时候?那年雪特别大,我小叔给我们堆了一个巨大的雪人,那时墨墨在学校刚学完《雪孩子》那一课,担心雪人会消失,把自己的外套围巾帽子都脱下来给雪人披上,最后自己只能穿着秋衣回家,把大家笑得不行……还有那次!我们去南湖划船,结果湖面结了冰,我们俩好开心,丢下书包就去溜冰,结果那层冰特别薄,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冰层裂开的声音,我们俩是爬着回到岸边的……”

  江墨轻轻勾起嘴角,“这些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梁淮笙埋在他肩窝,紧了紧揽着他的手臂,“我们俩的每件事我都记得。”

  江墨张张口,气息微弱,“那你还记得……”

  “我记得。”梁淮笙生怕他想起来什么,“我记得我们小时候看过一本童话诗集,上面说长岛的冬天很美,雪下得纷纷扬扬茫无边际,我们约定好要一起去长岛看雪的。”

  江墨安静地阖上双眼,向他怀里又凑近了些,喃喃道:“那今天还可以等到吗……”

  “今天会下一阵小雪,但是过几天会有大雪,我陪墨墨一起等着,好不好?”

  他吻上江墨的额角,“闭上眼睛,雪一会儿就来了。”

  星星点点的凉意落在江墨手背。

  梁淮笙捏着杯中剩下的冰块,在他手背蜻蜓点水般触碰着。手上是难以自抑的颤抖,尘封的记忆硬生生撕裂出一个口子,汩汩向外流着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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