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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似乎在衣服口袋里震动，一阵一阵的，他并不想掏出来看，但那震动不依不饶的，或许两三分钟后，他终于是忍不住，摸出来接通。 “喂？” 他没看来电提醒，声音有点不耐烦，但下一秒就清醒了。 他妈的声音从对面有力传来：“睡了？不可能吧。” 胡翼燃哭笑不得：“那怎么，你还没睡啊。” “我都睡醒一觉了，”吴芹在对面打了个哈欠，“就是想起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下午发消息你也不回。” 胡翼燃反应了下：“哦……下午人多，我没来得及看手机，回去啊……快了，我这边收拾一下，过两天就回去。” “就想着临了了才回来逃家务是吧？” 听到这打趣，胡翼燃顺着回：“被您老看出来了啊。” “我可是你妈，行了，也不用你做，该弄的我跟你爸都弄得七七八八了，你回来歇着就行。” “真的假的？没唬我吧？” “你真要这么问，那就等着大年三十回来干吧。” “诶别别别……” 说笑了两句胡翼燃就挂了电话，打了个哈欠倒是没那么困了。 “……谢谢随哥了。” “没事。” “那我先走了，再见——” 送两位同事到家附近后，车里宽敞了很多，韩之随也没有坐到前面去，只是往旁边挪了点。 “前方道路左转——” 韩之随的手机在导航，机械的提示音后，他直接把手机递给了前面的代驾。 “我可以开点窗吧，就一小会儿。” 韩之随看他一眼：“你开。” 胡翼燃随意按下了点窗户，窗外的冷风顺着窄窄的缝往里灌，嘶嘶声听得人激灵了下。他坐直对着那道缝深深吸了口气，又合上了窗。 还没等他把这口气缓缓吐完，就听身边的人说：“有需要的话，一直开着也可以。” “没事儿，就是有点闷，可能是因为喝了酒。” 韩之随沉默了片刻，忽然来了一句：“你是一直都酒量很好吗？” “那倒没有，我这不是天生的，工作应酬里练出来的。” “嗯。” 接下来谁都没说话了，一直到代驾交了车离开，两个人一道走进电梯。 “说起来，马上要放假了，你也得回去吧？” 韩之随按下两个数字，往后退了一步：“我不急，最近我家里人都不在。” “啊？那就还在这边住着？” “嗯，可能二十九或者三十回去吧。” “嗯……”胡翼燃叹了口气，“我也比你早不了几天。”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到6的时候，胡翼燃忽然愣了下，他这一下稍微站直了点，表情也有一瞬的凝重。 韩之随注意到问他：“怎么了？” 胡翼燃往旁边一偏，靠着电梯侧壁无奈道：“忘了买水，昨天喝完了，本来今天想着得记着买，结果还是忘了……唉，算了。” “我那儿还有，给你拿一桶吧。” “没事儿，反正回去就睡了，明天再说吧，”刚好电梯停下，胡翼燃慢吞吞站直往外走，“走了。” 要么真的是喝多了，要么就是真的累了，胡翼燃回家后没有立刻休息，而是站在鱼缸前看了好一会儿，这是他形成了很久的习惯，每次觉得累了，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待在鱼缸前，看那些小小的，或停或动的小生物，然后慢慢平静下来。 投食器还没见底，琢磨着回去之前换一次水，其实有这个念头的时候他当即就生出了立刻去干的想法，但又觉得没必要，又不是明天就离开。 正准备去洗漱，门忽然被敲响了。他愣了下，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拉开门，果然是韩之随，手里提着个不大不小的矿泉水桶，还是新的。 “真的给我送水啊。”胡翼燃侧了下身，让他进来。 韩之随只是将水桶放在鞋柜边就没动了：“喝了酒晚上容易渴，有总比没有好。” 胡翼燃当然知道这一点，本来想着实在不行就烧点自来水对付着，没想到韩之随直接送上了门。 “谢了啊，”胡翼燃也没矫情，拎起水桶一看，还是未开封的，“你那儿还有吧。” “嗯，我一般会多存几桶。” “好习惯，”胡翼燃笑了笑，忽然问他，“上次给你的水果吃完了吧？” “嗯？”韩之随反应了一下，“吃完了。” “那你等我一下——” 韩之随站在鞋柜边，顺势望向对面墙上的挂钟，十点过了。 胡翼燃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两盒东西，又去电视柜里翻出个袋子装上：“买的卤味，这家味道好，你也试试。” 韩之随却是微微皱了下眉：“其实你不用……” 他话没说完，但胡翼燃明白，笑得轻松自然：“也不是非要跟你算得这么清，往来往来，有往才有来啊。” 韩之随似乎并没有被说服，但也接受了，拿过袋子点了点头：“那谢谢，我就不打扰了，早点休息。” 胡翼燃往前两步送人出门：“好嘞，多谢随哥雪中送……呃，缺水送水啊。” 语气轻松愉悦，带着点调侃，用的还是骆林他们常用的称呼。等韩之随消失在视线里，胡翼燃才意识到，也许不是第一次，但也很少这么叫韩之随了。 盼星星盼月亮盼到的春节假期开始，胡翼燃第一天就睡到了中午，磨蹭到下午开始收拾房间，这一收拾被他清出好多不用的东西，想着要断舍离，干脆塞了几大包最后扔下楼。 放了假一看，好像需要做的事情也不多，加上爸妈又一个电话打过来，说让他没事早点回去，索性把家里的花草鱼缸处理好，第二天简单背了个包就往家里赶。 住的地方离爸妈家不算太远，公共交通也方便，等他到家，刚好赶上饭点。 “回来啦，你倒是会掐时间，刚刚好。”吴芹放下盘子让他赶紧洗手。 胡翼燃看门口摆好的属于他的那双拖鞋，笑着回：“谁说想我的，我本来打算明后天才回呢。” “去去去——” 自己在外面住久了，家里多两个人热闹起来也不错，胡翼燃一边吃饭一边听爸妈讲最近亲戚邻里发生的事情，不用他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被问到工作生活情况的时候说两句。 认真吃饭很快就吃饱，但在家吃饭不用急，放慢速度陪爸妈也是好的。 “……下午钓鱼你去不去？” 听他爸这么问，胡翼燃有点意外：“这个季节你上哪儿钓鱼去？” “只要想，还愁找不到地方？” 他爸的表情看起来有点神秘，胡翼燃毫不客气：“得了吧，估计都是室内的，没意思，不去。” “不去拉倒。” 说起鱼，胡翼燃忽然想起韩之随买了乌龟，也不知道他怎么处理，韩之随跟他说过最开始是养在爸妈家，后来搬出来也接过来了。如果要带着的话…… 想到这儿掏出手机，结果发现还真是巧了，韩之随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假期间乌龟是就放在住处还是带回家。 “不放心的话就带着吧。” 他回了这么一条。 韩之随很快回复：“如果不带会死吗？” “这个说不好，凡事总有万一。” 过了几秒后对面发过来一句：“那还是带着吧。” 看着这样的话，胡翼燃几乎能想到韩之随的表情，设备什么的带来带去麻烦，但也不想多那些“万一”，还是自己带着放心点。 想到那张有点无奈的脸，胡翼燃没忍住小幅度勾了勾嘴角。结果这一下被他妈看到，顺势打趣他：“怎么，跟人聊天还偷摸笑，谁啊这是？” 不用猜都知道他妈想到哪儿去了，胡翼燃坐直了一本正经解释：“同事，就之前跟你们说过的那个高中同学。” 他妈故作不信，上下打量他：“真的假的？我看你这段时间都意气风发的，也不像前两年快过年的时候要死不活的，真不是谈恋爱了？” “爱信不信吧，”胡翼燃把手机往桌上一放，一副非常真实诚恳的样子，“我要谈恋爱了我还能一放假马上就回来？不得跟对象约会出去玩儿什么的？” 吴芹也不再打趣他，叹了口气：“好吧，你也真是不急。” “我是不急，你们别急就好。” “我们急也没用啊，”吴芹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这两天你爸还在跟我说呢，说你明年过年要是还单身，咱们一家就出去旅游。” 胡翼燃立刻保证：“行，到时候我出钱，带你们俩好好玩一趟。” 吴芹失笑：“你就不能争点气——” “嘿嘿……” “对了，说起这个小韩，”吴芹忽然话头转了回来，“你那会儿跟他关系还挺好的吧。” 这是个陈述句，胡翼燃看向她：“嗯？我高一那会儿还跟你们说过这个？” “说是说过，我都还有印象，那孩子成绩特别好对吧，”吴芹朝他房间的方向扬了下下巴，“大扫除的时候给你清理房间，顺便把你以前的相册理了一下，我看你们还参加过活动。” “啊？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啊？” “有几张照片后面写了名字的呀。” “哦……” 一直吃饭的他爸忽然冷不丁来了一句：“你说你这同学从大公司来你们那儿，那他工作怎么样啊？” “挺好的啊，业务能力很强。” 吴芹顺着问：“成家了吧？” 胡翼燃有点无奈：“没有。” “也没个对象？” “没有……” “唉。” 吴芹轻轻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了。 胡翼燃被弄得有点哭笑不得：“不是，现在年轻人单身的多着呢。” 桌上安静了片刻，胡翼燃忽然听他爸问：“你到底是不想谈？是没遇到合适的？还是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想找个什么样的？” 胡翼燃微微睁大眼，看向父亲的眼神有一点愣，但很快就笑了两声：“都有吧。” 这样的话题这些年重复了很多次，从一开始的劝告，到后来的催促、焦虑，再到现在的平和，父母的心态也有了很大的变化，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认定了什么就一定要去做，不想要什么怎么软硬兼施都不行。旁人都说他们家孩子听话省心，可只有做父母的才知道，这孩子骨子里多犟。 大过年的大家不想因为这些事坏了气氛，桌上的话题迅速转到别处。吃了饭胡翼燃主动去刷碗，顺便把厨房打扫了一遍，这才回了自己房间。绕到书桌前，拉开第二个抽屉，一眼就看到了摆得整整齐齐的相册。
第21章 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最近跟韩之随聊得越多，那一年的经历也更多地回想起来。随手拿起一本相册，有些年份了，封皮都破了，不过被吴芹擦拭整理过，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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