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暮秋指了指长寿面:“多吃点。”然后夹了一筷子蚝油生菜给江慎。 江慎不放弃:“翻过年,你就三十二了,也老大不小了。” “……”商暮秋微微吸气,勉强心平气和,反问:“咱们谁能给谁生一个?” 江慎:“……” 年糕:“汪!” 二人视线被吸引,同时扭头,然后又转回来。 沉默片刻,江慎只得承认:“不行。” 商暮秋:“还是能扯证?” 江慎泄气:“……不能。” 商暮秋夹了菜放进自己碗里:“那就别说胡话。” 话是这么讲,道理也是这样的,但是,别人都是从谈恋爱走到结婚,他厂里有个船员,才十八,还不到扯证的年龄,每天掐着日子算什么时候才能把媳妇娶回家,可是他们不一样,两个男人,办不了结婚证,还会被人当变态。 是商暮秋非要问他有没有什么愿望,他们现在都这么好了,要是能结婚就更好了。 他可能是被惯坏了,但凡再早几个月,这种话别说讲出来,就是想都会忍不住扇自己两巴掌,让自己别白日做梦。 虽然现在好像也还是白日做梦,但是为什么不行呢?就这么巧,离不开的人是个男的。江慎说:“我妈要是跟商邵华结过婚就好了。” 好多年没想起商邵华这个人了,商暮秋险些没想起这人是谁,抬眼扫江慎,江慎嘀咕:“我们俩就在一个本上了。” “……要不,我找人给咱们做一个吧。”江慎提议:“我认识几个办证的,做的特别真!” 商暮秋无语极了,这人才安分了没几天,刚不打架斗殴做混混,又要找人办假证了。 见商暮秋不说话,江慎再一次问:“所以,真的不能娶你吗?” “……你娶我也行,我可以穿裙子。” “请柬……新娘那栏写我。” “……少请几个人就行。”就算不能扯证,不能生孩子,收不到祝福也没关系,反正他们没什么亲朋好友,也没人在乎别人怎么看。 商暮秋静了好一会儿,最终没忍住,拍筷子警告江慎:“好日子,别逼我弄你。” “……”江慎:“哦。” 十二月,雾中河果然上冻了。 往年这时候,船厂大半的人都年休,但是今年接了大单子,船不敢停,人手不够,又有一船开采器械必须运回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最后,江慎不得不做起老本行,亲自押送。 听说江慎要出海,商暮秋问了一嘴这个时候出海安不安全,江慎说:“结冰就一小段,到出海口就好了,我们船大,冰结的不实,不会出事的。” 话虽如此,商暮秋依然翻了原来那几个船厂的记录,发现确实有结冰走船的先例,叮嘱了江慎几句小心为上,簕不安在旁边搭话:“不放心干脆跟着一起去好了。” 江慎还没拒绝,商暮秋稍一思索,说:“也可以。”
第79章 行的 对商暮秋决定跟自己一起上船这件事,江慎持反对意见到底。 商暮秋问他:“既然是安全的,我为什么不能去?” 江慎:“船上条件差,生活不好,一去就是大半个月。” 商暮秋:“你能去我就能去,生活再差还能饿死人?” 江慎解释:“不只是生活差,水上的事全看天意,没有什么万无一失,万一出事就完了。” 商暮秋便沉静地看着他,很平静地问:“这跟我在不在船上有关系吗?” 江慎被那一眼摄走心魂,钉在原地好久,然后沉默离开。 他在事后找人确认:“他是要跟我同生共死的意思吗?” 来晏城访友的徐茂闻在老于店里晃着杯子里簕不安拿来赔罪的XO,细品了一口:“你从哪儿听出来的?” 江慎一拍桌子:“反正我不可能让他跟我一起去!绑也要绑在晏城!” 簕不安抱着睡着的簕小音安抚地拍了拍,骂道:“小点声!” 江慎放低了声音:“他又没有跑过船,万一晕船,万一天气不好,我下了水还能游,他怎么办?” 徐茂闻啧了一声,叹道:“几天不见,刮目相看啊?我还记得当初你们砸我车,你哥一声站住,你就趴在地上不起来了,现在都敢做他的决定了?” 簕不安尴尬地搓了搓鼻尖,解释:“我当时听错风声了,谁让你们公司跟之前强拆宴西那家取个差不多的名字?我还以为……” “得了吧!”徐茂闻打断簕不安,很直白道:“现在干这种缺德事的是你们!” “……”簕不安不说话了,抱起簕小音回卧室。 江慎瞪了徐茂闻一眼,说:“是,所以呢?” 徐茂闻耸耸肩:“你说了算就算你牛呗,又不是我非要推着你们上船,有本事你也别去。” 那也不行,那船机器的价值比船厂高。 江慎越想越觉得商暮秋在胡闹,夺过徐茂闻手边的酒猛仰头,喝了一大口之后气冲冲起身:“反正我不可能带他上船!” 徐茂闻呵了一声,还没泼凉水,另一位事主也到了。 天已经黑了,外头冷风呼呼地吹,老于的院子里挂着的是几站旧宫灯改的电灯笼,泛出一圈圈昏黄光晕的路灯下,拉长的人影剧烈晃动着靠近客厅,商暮秋掀开门帘进门的时候屋里猛地昏暗了一下,徐茂闻与江慎同时回头,见是商暮秋,徐茂闻“哟”了一声,招呼商暮秋过来坐,吐槽道:“我的车他们到现在也没给我赔,就送我一瓶酒,来尝尝?” 江慎则绷着脸扭头向另一边,拧出了脖子上的美人筋,显得很犟。 商暮秋问:“几点了,还不回家,在外面喝酒?” 江慎冷哼一声:“就喝了一口!” 说话间,绯红正从胸口向耳后蔓延,可见确实是一口,并且是在片刻前下肚。 商暮秋:“……” 商暮秋:“吵架就吵架,不回家谁教的?” 江慎站起来,冷着脸道:“你不来我也马上就回了!” 簕不安安顿好妹妹出来,见商暮秋来了,打了个招呼,然后打量起前厅这个场面:江慎站在桌前表情愤怒,听刚才的音量,貌似在吵架。但是徐茂闻笑得直抱肚子,商暮秋则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徐茂闻笑得直抹眼泪,道:“我听你员工说,你现在在家做全职煮夫照顾弟弟,我还不信,哈哈哈哈,商总怎么真成家庭煮夫了?” 说起这个,江慎更生气。 上次过生日,他提议结个婚,商暮秋左一句生不了,右一句领不了,全都拒绝了,还偏要自己许个愿。 当初商暮秋刚回晏城的时候话说得漂亮,什么“我也只有你了”“其实一直都放不下”“想要什么都行”,可是现在呢?他们的关系已经被迫摆在明处,谁都知道了,可是这样的关系讲出去实在难听,商暮秋又不肯做点修饰的事,结个婚无非也就是被笑话几天,总好过这么不明不白地厮混在一起,一直被那些长舌鬼喊‘那对狗男男’吧? 江慎暗想,迟早要学一学牛舌怎么烩。 当然,眼下的事是阻止商暮秋脑子一热跟自己上船! 簕不安没看明白,稀里糊涂正准备劝劝架,江慎就从桌前绕出去,扯着商暮秋往外走:“我们回家说!” 簕不安哎了两声,追出去说:“不是,你们别打架啊!别打脸!” 徐茂闻又倒了一杯酒慢品,悠然道:“别管他们了,来陪我喝点。” 簕不安忧心忡忡:“江慎现在可是船厂的台柱子,他要是被打坏了,就没人管事了。” 徐茂闻嗤了一声:“你投钱了吗?操这种心。” 簕不安:“……” 徐茂闻乘胜追击:“赚到钱了吗?什么时候赔我修车钱?” 簕不安站起来打了个哈欠:“突然有点困,要不你自己坐,我先失陪?” 徐茂闻笑眯眯:“没事,车的事先放一放,我也喝你这么多好酒了,怎么说也算是个朋友了吧。” 簕不安坐回去,眯着狐狸眼笑:“是啊,对了忘了问了,你多大来着?我是不是得叫你哥?” 徐茂闻哈哈笑,很受用簕不安这副模样,拍了拍簕不安后背,夸道:“很有悟性嘛,跟你打听个事?” 簕不安拍胸脯:“你说,保证知无不言!” 另一边,江慎拽着商暮秋气冲冲往外走,穿过狭小的十三巷,露出平整宽阔的柏油马路,不知道什么时候,雪下大了,他们就变成了牵手并排走的姿势。 江慎想了想,他们好像没这么走过路,或者说,在外面的时候一般最多就是并排走了,就好久以前约过一次会,那天在楼梯间亲了个嘴,也牵了手。 脚步不自觉放慢,江慎侧头,发现商暮秋也在看自己。 他感觉有雪花落在了自己眉毛上,抬眼,看到商暮秋额前被风吹散的发丝上也沾着雪花。 他问:“你冷不冷?” 商暮秋说:“还好。” 江慎也觉得还好,刚吞下去的酒在肚子里燃烧,但是他又觉得该做点什么了。 “抱一下吧,哥。”江慎说着,胳膊已经从商暮秋臂弯穿进去,很自我地行动,在风衣里、西装外搂上了商暮秋。 商暮秋有定期锻炼,再加上早年累积,腰身紧窄而有力,只抱一下就让人安心。 江慎说:“我听说,旧城那边好多个小区在写联名信,准备上访。” 商暮秋淡淡嗯了一声。 江慎把脑袋埋进商暮秋颈侧,深吸一口,问:“你会有事吗?” 商暮秋说:“不会。” 江慎顿了顿,侧过脑袋,隔着衣服就找准了那四个数字,轻轻啃了一下:“我不信。” 商暮秋说:“可能会破产吧。” 意味着多年心血毁于一旦,意味着东山不一定还能再起。 江慎说:“没事,我养你!” 商暮秋很坦然地笑了一下,掐起江慎下巴,俯首啄了一下,说:“好。” 好像被哄到了,还是因为那一口酒?江慎心说自己只是过敏,酒量应该还好? 他清了清嗓子,再拒绝就不太坚定了:“……你还是别去了,我自己去,水上的事我了解,出不了什么事,你得留在晏城盯着这边。” “没事。”商暮秋说:“好几个片区的建材出问题了,已经停工了,最近没什么事。” 江慎:“……”他就知道。 长长叹气,咬牙切实,想骂人,脏话脱口前,商暮秋在他腰上轻轻掐了一把,说:“你再找借口,我就真把你腿打断,你也别去了。” 江慎怒极,脑袋在商暮秋颈窝撞了两下,垂死挣扎着拒绝:“不行!” “行的。”商暮秋口吻温和,但是毋庸置疑,罢了,还不忘给江慎顺顺毛:“上了船就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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