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雾中河一个旧码头拆迁,清理杂物的时候,从垃圾里挖出来一具尸体,手脚都断了,面目全非难以辨认,施工队挖出来之后丢在旁边继续施工,还是路过的居民报的警,紧接着,旧码头就被围起来了。 同时,晏城东一百多家原居民打着横幅围在市政府门口状告晏城东强拆民居。
第71章 这次要一起走了 上访的事还没闹出水花就被压下去了。 天气转凉,商暮秋最常的穿着从单衬衫逐渐变成整套的正装,每天几乎是差不多的样子,能变化的只有很小的颜色差、领带袖扣还有手表之类,即便换也看不太出来的装饰品。 江慎有点好奇商暮秋有多少条棕色领带,点完了家里的,发现商暮秋办公室也放着备用的领带。 他来找商暮秋汇报自己的进展,解救自己最后一条腿,历时两个多月的残疾生活,他已经能转着轮椅在平整地面飙车,办公室没见到,商暮秋的助理告诉他商暮秋在会议室,江慎便自觉划着轮子找会议室。 走到门口,听到里面刘质轻和商暮秋在说话,说的正是上访那件事的最终结果。 刘质轻说:“不知道有没有人煽动,但是不是什么大事,已经解决了,不会影响咱们项目的进度。” 商暮秋说:“那就好。” 江慎推开门进去,刘质轻看了眼江慎还封在石膏里的右腿,收回目光,拄着拐杖起身,保镖跟在刘质轻身后护送他出去,商暮秋招招手:“来这么早?” 虽然上访的那些人被刘质轻的手下按住了,但是堵在市政府门口影响太坏,相关部门和他们这些开发商被喊去开了两天大会,主要是挨骂,商暮秋连着两天很早出门,到今天才有时间处理积压的工作,所以很早出门。 江慎在家里会完客,马上就来了。 “嗯。”江慎答应了一声,然后若有似无地嘀咕:“我也得盯着你才行。” 商暮秋听到了,揉着江慎的脑袋,谴责似的问:“盯我做什么?害怕我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江慎:“谁知道呢,你们抬头不见低头见。” “就胡思乱想吧。”商暮秋笑骂了一句,又把自己弄乱的头发拨回去了,自那次剃了寸头之后,江慎的脑袋再没动过,如今又长了,前额的刘海垂下来,几乎能遮住眼睛,江慎从前极力掩藏的那种秀气就藏不住了。 笑起来的时候,乖巧的占比也更多,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风里来雨里去的打手。 江慎跟商暮秋简要汇报了一下他们当前的进度,老于年纪大了,也就赚个养老钱,不大想冒太大风险,只愿意出百分之十,簕不安的钱压在了晏城东的项目里,几乎确定要血本无归,卖了他爹留给他的一些不动产,勉勉强强也就百分之五,商暮秋能给的只有他的个人资产,他不打算让自己的公司跟江慎的船厂之间有干系,总之就是差的还远。 江慎说:“你之前给我的那套房子也要拆了,能赔点钱,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到手里。” 语气难掩怨怼。 刘质轻估计没想到他那些手下胃口有多大,派一群混混去打砸强拆就算了,居然还伪造补偿协议。 旧码头挖出来的尸体身份还在确认,江慎趴在茶几上给商暮秋打欠条,想起来这件事,对商暮秋说:“周晓强女儿康复了。” 商暮秋正在给文件签字,闻言头也没抬:“见过了?” “没。”江慎说:“听说的,刘最……就是那个卖核桃的,今天是他来家里,跟我说的。” “嗯。”商暮秋答应了一声,没下文了。 江慎拿着欠条走过去,放在商暮秋面前的桌上:“我没问你,那张卡里有多少钱,也没跟你打欠条。” 商暮秋回忆了一下,说:“二十万。” 然后就要接过江慎写好的欠条,拉了一下,没拉动,抬眼扫江慎,江慎说:“我还以为……” 商暮秋挑眉,江慎轻车熟路从旁边抽出一张白纸,很痛快地重新打了一张欠条,只是递出去的动作不太痛快:“我跟你说借钱,你怎么给我那么多?” 他当时也没想借周晓强多少,三五万差不多了,没想到商暮秋一下子给了这么多。 商暮秋抽走那张纸,抬手在江慎脑袋上敲了一下,说:“房子还我。” 江慎愣了一下:“什么房子……那个,也不是给我的吗?” 他是真的懵了,商暮秋不是说过,没什么原因,就是想给吗?现在是什么意思?就那么一间小破房子也舍不得了? 江慎眼神逐渐变得严峻,商暮秋折好欠条放在了胸前口袋里,反问:“无缘无故,我干嘛给你房子?” “但是……”江慎想找点理由出来,卡了半天,发现没有,确实,商暮秋为什么无缘无故给自己房子?可是……,“可是,你都给了……” 他说得没什么底气,商暮秋想要回去,他肯定没理由留下。 江慎抿着嘴,没话说了。 “你有没有听过传闻,说我藏起来了周奇峦的宝库?”商暮秋问。 虽然不知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江慎依然点点头,然后确认地问:“所以有吗?” 商暮秋看了江慎一会儿,说:“知道,离开晏城之后,我的第一笔钱是怎么赚来的吗?” 这个问题有问题。当年北滩乱,脏钱多,但也有不脏的,当年的文玩街还不是如今这样仿品横行的样子,那时候有好东西,淘货纯靠眼力和赌运气,老于至今不乐意见商暮秋也有这样一段渊源。 商暮秋走的时候被查了个底朝天,不管是来路不明的钱还是什么宝库,没道理就那么给他带走。 江慎印象里,商暮秋走的时候是有钱的,一笔不算少的钱。 “没有。”商暮秋说。 答案不出所料,只是,江慎不明白,商暮秋为什么忽然用一种很认真的眼神看自己,他放在桌面的手忍不住地动了动,像是感知到商暮秋眼中的情绪,心脏处忽然有点难受。 商暮秋出神了一瞬间,想起来自己刚离开晏城被追杀的大半年,东躲西藏,朝不保夕。 所有人都觉得北滩的火是他放的,北滩残党骂他忘恩负义,正义之士嫌弃他心狠手辣,江慎埋怨自己没有坚持再问一句,丢下他独自离开。 单单一句他那些年的所作所为对江慎无益不足以令他丢下江慎,他要是知道悔改,早就改了,只是因为更加必要的原因,不得不放任江慎离开。他们的嫌隙因此而来。 “旧厂区的火,是你放的吗?”商暮秋问。 江慎沉默了会儿。 当初紫竹园跟周晓强合谋劫持江翠兰,跟他要商暮秋和宝库的下落,周晓强说他跟看守江翠兰的几个人交代了,但凡废弃厂房那边有异动,或者江慎报警,就撕票。 后面救出江翠兰,江翠兰又打又骂地崩溃,用尽难听的话咒他们恶心,应该不止因为受不了自己跟商暮秋搞在一起,是借着这茬泻火吧——撕票未必是真的,现如今处理尸体可不如当年方便,周晓强就是例子,但是听在江翠兰这个人质耳朵里呢? 再加上他们母子从前的嫌隙,江翠兰翻天覆地地闹一场简直是意料之中的事。 离间他们母子其实没什么好处,纯粹就是恶心人而已。 江慎说:“我没想让她死。” 当然,商暮秋早就猜到了,逻辑上根本说不通,江翠兰被绑架,江慎是受害者,报警就算了,根本没有纵火的理由,就跟当年一样,一切都对自己有利,他何必逞一时意气杀周奇峦、纵火烧了北滩,留下一个独吞宝库的嫌疑给自己找麻烦? 商暮秋又问:“是周晓强放的火吗?”江慎摇头。 “我这次没扔下你。”商暮秋没头没尾地说:“这次,我们要一起走。” 很奇怪,明明是告知的话,江慎却听出来一种害怕被松开的意思。 他有点怀疑,仔细观察商暮秋的表情,没看出脆弱或是什么,感觉是错觉,但依然凭那一秒的直觉握住商暮秋的手,重重点头:“你不能扔下我了。” 商暮秋看着江慎,目光与四年前听到江慎说要南下的那一秒重合,其中复杂难以言表。 他低头,看到江慎把手塞进自己手心,突然之间才想起来,其实是江慎先不要的自己,然后又委屈,倒打一耙。 商暮秋在心里说,你别扔下我才对。 他说:“宝库有,也确实有藏宝图,不过,都不在我这里。” 所以一切脉络都理顺了,紫竹园背后的人窃夺周奇峦的宝库拔地而起,借着那场大火毁尸灭迹,三年之后,商暮秋出现,于是乎,这些人再一次出演贼喊捉贼的戏码,然后又想借商暮秋的东风彻底洗白。
第72章 求证 江慎有点难受,他的疑惑在胡欢喜处得到解答。 老哑巴按照江慎计划的路线,一路开到了晏城千里之外的小县城,胡欢喜在那里下船,待了没几天就呆不住了。 习惯了晏城的灯红酒绿,小县城的生活平静到有点太枯燥,他现在又在大都市了,在酒吧推销酒,他长得好,会说话,玩的开,没多久就在新城市风生水起了。 生活逐渐安定下来,终于想起来联系江慎报个平安,顺便问问江慎活着没。 当时在荻城,江慎几乎是被商暮秋劫走,胡欢喜没敢触霉头直接联系商暮秋,而是比较婉转地联系簕不安,当初江慎用酒馆的座机给他打过电话,但是打过去,对方说:“店是刚盘下来的,上一任老板没留联系方式。” 胡欢喜辗转要到老于的号码,然后才从老于那里知道江慎的近况——在轮椅上过了两个月。 老于给了胡欢喜商暮秋家里的座机号码,胡欢喜问:“我什么时候给他打比较安全?” 老于不屑地摇着扇子:“又不会吃了你,倒霉也是江慎倒霉,你怕什么?” 胡欢喜觉得也是,于是挑了一个黄道吉日,往商暮秋家里打了电话,很幸运,接电话的是江慎。 江慎拄着一根从老于手里顺来的拐棍提起听筒:“喂?” 胡欢喜松了口气,立刻装模作样哀嚎起来:“天哪!我的天!终于联系上你了,我的心肝,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没有你的消息我有多难过,简直食不下咽!”情到深处,胡欢喜从擦着没有眼泪的眼角,捏着自己胖了一圈的腰:“我想你想得都瘦了!” “……”江慎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合着门的书房,说:“你有病吗?” 胡欢喜哀伤道:“是啊,相思病,想你想的。” 江慎:“……没事挂了。” “别!”胡欢喜怒了:“这可是长途电话!老娘花钱问候你,你就这么冷漠!” 江慎:“没事,还活着。” 胡欢喜听出来了,心说两个月轮椅还是轻了,他哼了一声:“秋哥没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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