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筒子楼里下来,商暮秋走在前面,江慎跟在后面,商暮秋手上的银色戒指泛着清冷的光。 江慎看着那枚戒指,说:“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路边一盏坏了的路灯忽闪了几下要亮不亮,槐树影忽隐忽现。商暮秋站定看着他:“哪些?” “……”江慎面向马路,“要你照顾我之类的。” “我没照顾么?”商暮秋问。 照顾了,没有江翠兰托付的那些年,他跟江慎之间问题还能少一点。 江翠兰跟印象里不太一样了,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 送个人不该太久,但是谁都没说再见,商暮秋站在路边点了支烟,江慎忽然也有点想抽烟。他明明没有烟瘾,但是这两天频繁地想抽烟。 忍耐下心理的不舒服,江慎没再避重就轻:“还有,老婆本……成家立业什么的。” 江翠兰那些话,谁听了都会不舒服,商暮秋本来也没什么义务关照自己成家立业的事,何况……他们刚确定关系。 “我不娶老婆。”江慎低着头踢了踢马路牙子,声音发闷:“我没答应过她什么,她给我介绍的那些对象,我也没见过。” 江慎说:“我只想要你。” 商暮秋把只抽了一口的烟碾在垃圾桶中间灭烟的浅槽中。 没回音,江慎只好抬头看过去,槐树影和闪烁的灯光忽然消失在视野,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黑影。 他被推到槐树干上,苦涩的烟草味夹杂着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极具商暮秋风格,掠夺的吻。 附近大片的居民区,虽说天色晚了,可还是有三两的行人经过,树影罩下来,有一些隐匿的效果,可也不多,只要走近一点就能看到两道紧贴的身影。 万一有跟江翠兰相熟也恰好认识江慎的,只要认出来,他们就完了。 “那怎么办呢?”亲完,商暮秋掐着江慎下巴逼他抬头:“她想让你成家立业,生儿育女。” “……哥。”江慎攥紧了拳头急喘,抓着商暮秋胳膊,摇了摇头认真承诺:“我不会的。” 江翠兰也许是上了年纪,依然自私爱财,但是自私自利的血液中似乎也开始流淌了一些貌似叫做母性的东西。 十分复杂的情绪在胸腔中四散,商暮秋注视着江慎。 天幕漆黑,江慎看不清商暮秋的表情,只听到他问:“她被抢了多少钱?” 江慎:“嗯?” “晏城最好的地段买一套房……接到黎城也行,给她请最贵的保姆,衣食住行都给她最好的,要多少钱?” 江慎明白过来了,他窒了窒:“不用。” 钱财上,他没有很大需求,江翠兰有,但是他可以供养。 他用了很久才还清江翠兰卷走的钱,他不想商暮秋的钱再以任何方式消费在江翠兰身上。 但是,就像江慎对商暮秋说“打断腿也没关系”,商暮秋也觉得没关系。 江慎最好欠他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不用吗?”商暮秋低声地问。 “我自己能解决。”江慎依然这样说,犹豫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往上,勾在了商暮秋后背。 今天第二次抱商暮秋,心情十分不同。 第一次的时候十分激动,这次感觉他们中间又出现了隔阂。 他依稀可以猜到商暮秋的想法,舔了一下发烫灼痛的嘴角,舔到一丝腥甜,手臂收紧了几分,稍一分心,觉得哥哥的腰有点好抱。 旋即想起摩托车上,对方圈着自己的腰,似乎有过一个比量的动作。 稍微自卑,但是,不是心猿意马的时候。 江慎把脸埋进哥哥胸口,深吸了一口沾了烟草气的木质香:“我没欠她那么多。” 这次换了商暮秋意外。 他一直以为江慎在同江翠兰的关系里犯糊涂。 就这么抱了一会儿,路上有行人路过,江慎不时屏气,害怕被人发现,那盏路灯听够了衷肠,终于心满意足断气,江慎该回去了。 他有点不舍地松手,站直了,没比商暮秋矮很多。 “北滩的事,哥你再给我点时间。” 周晓强那些小弟落网了,幕后指点江山的人还在看戏,商暮秋隐约想到一个人,还没蹙眉,江慎立刻保证:“不会有危险。” “等我找到新房子,弄好了就回去。” 商暮秋嗯了一声,江慎又含糊地说:“……要是有事,你就叫我。” 商暮秋侧目,江慎低下头,耳根发红。 商暮秋:“什么事?” 江慎:“……” 目送商暮秋上车,江慎忽然又开口:“……我没你号码。” 其实江慎早都背下来了,但是终于又拿到了一张崭新的名片。 推门回家,江翠兰翻着药箱找安眠药,回过头看了眼江慎,叮嘱他关好门,江慎嗯了一声,准备回房睡,江翠兰忽然问他嘴角怎么了。 “怎么下去这么久?” 接连的疑问,江慎按着嘴角:“可能上火了……车子坏了,耽误了一会儿。” 江翠兰头痛欲裂,也没心情怀疑,吃了药又喊了一句,叫江慎关好窗户。 她像害了疑心病,总觉得这间房子哪里都不安全。 江慎嗯了一声,然后从怀里掏出名片,看了看,又收回口袋,然后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 摸出小灵通,在不太灵敏的按键上打字:你到了吗? 几秒后,小灵通吱吱几声。商暮秋:嗯。 【作者有话说】 慎:(郑重其事)(对着名片一个一个按下早就偷偷背下的号码)你到了吗?
第43章 谈恋爱 江慎在城东好几个小区中间找房子,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而且不止一拨。 从一个小区看完房子出来,想了想,抬脚往北滩去,进了巷子三拐五绕就甩开了那两个人,绕到后面看了眼,有点眼熟。 是商暮秋找来的保镖。 靠着菩提巷的青砖墙给商暮秋发简讯:你在干什么? 商暮秋刚看到保镖的消息说跟丢了,紧接着江慎也发短信来,立刻就知道怎么了。 忙着开会没有回复,江慎晃着手机等了会儿,收起来往外走,墙角阴影里忽然窜出一个人,出来就朝着江慎要害下手,江慎反应极快,挡住拳头之后立刻反绞住对方咽喉,周晓强被勒地气虚,骂了两句,顶着江慎往墙上撞,嘴里骂着:“你真他娘跟我下死手!” 打了几个来回,周晓强抬手求饶要求住手,江慎跟着停下,皱眉白他一眼:“你干嘛?” 周晓强呸了一下:“我他娘的告诉你在哪儿了,你他娘的转眼放了一把火叫了条子过来,要不是我跑得快,这会儿已经在号子里吃牢饭了!” 江慎不以为然:“没干亏心事,怕什么进局子?” 周晓强咬牙切齿:“你他妈什么时候跟条子勾结起来了?” 江慎不欲回答:“你跟着我干嘛?” 周晓强:“你说呢?” 江慎一个被威胁的,比劫匪还猖狂,那天好端端协商着,本来都说好了,一手消息一手交人,忽然翻脸了,从他手里抢走刀,差点把他结果了,逼问出来江翠兰的下落,然后一个人撂翻了他一群小弟,紧接着就放火烧了旧厂房,把他刚收来的那群小弟挨个送进去拘留了。 其实这都是小事,他也是被逼的,但是江慎明明答应帮他解决紫竹园的麻烦,结果劫走江翠兰之后就没音信了,害得他一下子得罪了两帮人,现在东躲西藏不敢露面。 “我还没跟你算账,”江慎说:“我妈那些钱呢?” 周晓强两手一摊:“花完了。” 江慎提起拳头,周晓强立刻往后闪了闪,捂着脖子威胁道:“你也不想把他们引过来吧?” “还钱。”江慎说:“八万六,一分也不能少。” 周晓强无赖似的冷笑:“说了花完了,有本事,你去跟那老不死的要!” 江慎没工夫跟他闲扯,提脚就走,周晓强忙拉住他:“不是,这事儿你不管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江慎拨掉周晓强的手,厌恶道:“要么还钱,要么滚。” 周晓强急了:“都到这份儿上你不管我了?那不是眼睁睁看着我去送死吗?” “江慎!”周晓强看他真的不为所动,急得大吼:“你今天要是不帮我,你跟商暮秋都得玩完!” 江慎终于停脚了,站住回头,周晓强说:“你以为他怎么拿下老城区项目的,晏城那些老东西能把这么一块肥肉拱手让人?” 晏城东形势复杂,没有一块好啃的骨头,之前因为搬迁的事情已经闹出来好多起恶性事件,这才不得不对外招商。 偏偏回来的是商暮秋,紫竹园背后的东家本来就跟商暮秋有一段渊源,再加上传言里周奇峦的宝库里不知数的金条和那批过不了明路的古董,这些事没了结,老城区搬迁的事就没可能安生。 “你以为你把人带走就完了?”周晓强冷哼:“那老不死是个什么东西,你应该比我知道吧?”…… 江慎穿过十三巷,纹身店的窗户依然黑洞洞露着风,又穿了两条巷,簕不安的酒馆暂停营业,他有事回老家了,巷口热带鱼的店里没什么人,老于本人仰在躺椅上打盹,几棵垂柳在风里摆着腰,树下摆了好几桌麻将,劈里啪啦的洗牌码牌声,一派歌舞升平。 商暮秋终于回短信:在开会,上哪儿去了? 没跟住江慎,那两个保镖已经撤了。 江慎在按键上打出几个字,问商暮秋什么时候开完会。 商暮秋:一点半,搬完家了? 江慎:还没找好。 江慎:我的狗怎么样了?有没有喂? 商暮秋:不知道。 路过花圃,想起来徐茂闻之前说追人要送花,一边抬脚进去,一边给徐茂闻发短信,问他上次说的那个罗曼蒂克流派的追人方法除了送花还有什么。 正挑着花,胡欢喜忽然出现:“江慎!” 江慎在老板娘的推荐下正在蝴蝶兰和君子兰之间犹豫,看到胡欢喜,端起两盆花问他哪盆好看。 胡欢喜指着那盆粉色的花斑蝴蝶兰:“这盆……不是,你怎么忽然要养花了?” 江慎说:“送人的。” “送人?”胡欢喜惊讶了一下:“送谁啊?你妈?” 不过,江慎妈看着可不像有闲心养花的人。 江慎转着花盆打量那盆花,说:“我哥。” 胡欢喜:“哦……啊?送花给秋哥?干嘛啊?” 江慎看他一眼,说:“谈恋爱。” “谈……”胡欢喜抽了抽嘴角,忍不住道:“你不说没有吗?” “现在有了。”江慎在几盆蝴蝶兰中挑最好看的,胡欢喜低声嘀咕:“人家谈恋爱不是一般送玫瑰什么的吗?谁家送盆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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