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秒无尽地延长。 背景虚幻模糊,闻珏坐着的轮椅消失不见。 他穿着一件黑色过膝风衣,脊背挺直地站在眼前,身后是厚重的雨幕。 宁嘉青想起来,眼前的场景是四年前一个夜晚。 那时他和闻珏刚刚结束酒局,在皇家餐厅的门前和客户寒暄告别后正准备离开。 闻珏当着他的面接了个电话。 结束通话后,他望向远处,平静地说了句:“今夜的雨真大。” 宁嘉青也想起来, 那天是十一月二十四日。 两个小时后,闻珏在宜临公路遭遇车祸,险些丧命。 手上传来的温热让宁嘉青回过神,对上闻珏疑惑的眼神。才发觉自己竟然已经走到了窗边,攥住了对方要去关窗的手。 “别去”两个字,已然抵在了唇边。 宁嘉青喉结攒动,低眼盯着他两秒,侧身将窗户拉下关紧,顺便按下墙上的开关。 瞬间通亮的房间,让宁嘉青彻底清醒,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他低声说:“窗轴有些锈住了,你拽不动,我明天找人来修。” 闻珏应声,低头提醒:“手。” 宁嘉青这才反应过来,紧握着闻珏的右手未曾松开。 褪去雷声的雨夜,是心怀不轨之人获得暧昧的催化剂。 宁嘉青松开些手,却没放开,拇指指腹摩挲着虎口处的皮肤。 察觉到逐渐走偏的气氛,闻珏抬眼,瞧见视线愈发烫人并倾身向自己靠近的宁嘉青。 在闻到他身上因伤口消毒留下的碘伏液的味道时,他不紧不慢地伸手,抵住对方的胸口,阻止进一步动作。 触着胸膛的手,隔着紧实的肌肉感受到心脏的搏动。 闻珏微微抬起下颌,轻挑眉:“又想要预支?” 宁嘉青倒也诚实,丝毫不客气地从鼻腔“嗯”了一声。 明明无礼在先,也不是一次两次。 这会儿又摆出副乖巧模样,哑声问:“给不给?” 默认闻珏会拒绝,宁嘉青权当走个形式略表礼貌。 他有些强势地移开闻珏按在自己胸前的手,俯身几乎要吻上唇角时。 却听见闻珏淡淡地说,“看你表现。” 宁嘉青的动作蓦地定住,挺直后背对上闻珏的眼睛,难以置信地开口:“……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闻珏耐心重复,“我说,看你表现。”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是35章,但是因为审核不通过被删除了。所以我把35和36章的内容都放在36章了,没有缺页,可以放心订阅。
第36章 需要闭眼吗(修) 眼见着宁嘉青棕色的眼睛一点一点亮起来,确定自己没听错后,语气难掩激动:“你愿意了?” “我可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 闻珏再次伸手拦住凑过来的宁嘉青,缓缓道:“之前我和你说过,对着刹那间绽放的昙花许愿是一种残忍。但换个角度,既然花期短暂,真诚的愿望是否也算赋予了它永恒。” 他注视着宁嘉青,唇角浮现淡淡笑意,“我的意思是,适当地奖励一次乖小孩,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宁嘉青最抵触闻珏称他为“孩子”,然而现在被巨大幸福冲昏了头脑,一时忘了计较。 他蹲在闻珏的轮椅面前,双手握住他的右手。 大概喜悦得无以言表,低头将额头抵在闻珏的手心片刻,又抬头仰望,眼圈微微泛红:“我会好好表现。” 像是不够,又说:“我会对你好的。” 闻珏垂眼看他,眼睫遮着情绪。 他抬起左手,突然想摸一摸宁嘉青的头。 门被轻轻敲响,闻珏不自然地清了下嗓子,抽回了自己的手宁嘉青起身去开门,家政阿姨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杯刚磨好的咖啡,和一小碟栗子糕。 见闻珏也在书房,阿姨打算再去拿些点心,让他们一块吃。 闻珏瞥向托盘里盛满冰块的美式,问宁嘉青:“晚上还有工作吗?” 这句话自动在宁嘉青耳朵里转化为:晚上有没有时间陪我。 他连忙说:“明天去公司处理就行。” “太晚喝咖啡会影响睡眠。”闻珏看向阿姨,“麻烦给他换杯热牛奶吧。” 阿姨笑着说,“闻先生你不知道,嘉青不爱喝奶,连奶粉都不喝一口的。” 谁知宁嘉青在一旁说:“我喝。” 他看了眼闻珏,明显带着讨好的意图:“以后晚上都给我准备一杯,我睡觉前喝。” 闻珏仿佛看见有条蓬松的尾巴,在宁嘉青身后摇。 今日的雨来得不及时,走得也没眼力见。 这会彻底停了,阴云后的月亮也渐渐露出,打消了宁嘉青试图留闻珏住一晚的念头。 “看你表现”这四个字仿佛紧箍咒,他只好按闻珏的要求,开车送他回了疗养村。 疗养村是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的,宁嘉青把车停在门口的停车位。 本来是想送闻珏到公寓,可对方坚持不让要自己过去。又搬出四字箴言,让他收起小心思。 宁嘉青只好作罢,走到后面拉开门,把一旁的折叠轮椅拿下后。双手撑在座位上,堵住车门,凑近闻珏。 闻珏撩了下眼皮,“做什么?” “你总说看我表现,那我这段时间表现得怎么样?” “想听?” 宁嘉青毫不犹豫地点头,棕色的眸子里竟然带了点企盼和紧张。 “按照你最近做的事情,如果评分来看,去掉一个最高分,也去掉一个最低分。”闻珏停顿两秒,评价道:“差强人意,给个良好。” “那就是不错的意思……有没有奖励?” 闻珏似乎看到他身后的尾巴,已经摇成了螺旋桨。 他微微叹口气,心想算了。 尔后直视着宁嘉青的眼睛,轻声问:“需要闭眼吗?” 不等对方回答,轻轻阖上了眼睑。 气氛安静两秒,温热潮湿的手捧住他的脸,紧接着湿热的吻落在唇角。 吻得青涩,吻得笨拙,吻得磕磕碰碰。 其实在宁嘉青第一次吻他时,闻珏就感觉到了。 这孩子的吻技,是真的差。 闻珏总觉得自己像是被狗舔了。 在热烫的舌头试图挤入牙关,更进一步时。 他睁眼,按着肩膀将人推开。 相比起泰然自若的闻珏,宁嘉青可就没那么镇定了。从耳根一路红到脖子根,眼里带了情欲,抓着闻珏的胳膊,又凑上来。 闻珏伸手,用食指戳了下他的额头,“不要得意忘形。” 不让宁嘉青送,他便守在疗养村大门口。等闻珏走远,彻底看不见了才三步一回头的离开。 刚下过雨,微风凉爽,石板路湿润,偶有几个青蛙跳出来。 在外折腾一天,闻珏累得要抬不起肩膀,想着回去好好睡一觉。 护工傍晚时来过,将花冠娇嫩、禁不住风雨的植株盖上了防水塑料布。 塑料布上积了几滩水,怕把花压坏,闻珏弯腰将其掀开放在一旁。 伴随掀动的“欻欻”声,他低头,瞥见地上有几个烟蒂,烟灰融在水里。 看样子,是没扔多久。 闻珏边推着手轮圈转身,边说:“我这里禁烟,别随地乱扔烟头。” 回过头,果然看见站在树下阴影里的陆炡,手里还拿着支未点燃的烟。 陆炡收起烟,揣进风衣兜里,盯着他说:“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躲我?” 猜到陆炡有可能会来他家守着,所以闻珏才执意没让宁嘉青跟过来。 不然又是一番难以解释的场景。 闻珏没否认,也不再绕弯子,轻声对陆炡说:“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也都已经是过去式。无论你再怎么想知道,我也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再也无法站立起来。作为朋友,我希望你不要做无用功。” “朋友?”陆炡自嘲一笑,“如果你真把我当做朋友,这些年都要瞒我?” “正因为把你当做朋友,才更不希望你卷进来。” 闻珏不再看他,往门口方向走:“我累了一天,需要休息,请回吧。” “刘欣,男,二十五岁,他是你出事时的司机,后因车祸左腿截肢……那辆出事的迈巴赫并不是你车库里的车,而是当晚酒局结束后有人特意安排。不管是车还是人,你不可能不知道有蹊跷,却坚持乘坐。并且出事之后,对这些只字不谈,这其中的原因……”陆炡盯着他的背影,一字一顿道:“我会一一弄清楚。” 面对这番话,闻珏置若罔闻,不作停留地进门关门,始终没回头。 出了疗养村,陆炡回到车上没走,一支一支地抽着烟。 这段时间市区有重案,白天他要上法庭,只得晚上抽出时间做别的事。 陆炡已经几夜没睡过囫囵觉。 三个小时前,冒着雨夜和警署的朋友蒋鸣去了刘欣所住的城中村。 从单位出来得急,两人都没来得及换制服。而当破旧的铁门被打开,刘欣看到他们时,眼神惊恐过后又很快平静,说了声:“请进。” 看模样,好像很早就在等这一天。 作为主驾驶司机的刘欣,在那场车祸中保住了性命,却也永久失去了左腿。 陆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居住的环境。 脏乱,陈旧,到处死气沉沉。 唯一算得上有色彩的,是桌前摆着的相框,一位七八岁的小女孩笑得灿烂。 面对陆炡的讯问,刘欣供认不讳。 他承认是收了钱,收到指示去临时担任闻珏的司机。 “不单单是雨天的问题,车的刹车也被人做了手脚,这些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也抱着没想活的念头……” 说着,刘欣看了眼桌上的相片。告诉他们如果不是为了患血癌的妹妹,他绝不会做这种害人性命的事。 在刘欣叙述的过程中,陆炡一直在极力地忍耐。 等听到对方说到这里,愤怒再也遏制不住。 陆炡攥着他的衣领,手背青筋暴起,“我他妈不是圣父,不想听你在这做这些恶心人的忏悔,告诉我到底是谁指示的你?” 刘欣突然哽咽起来,“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根本没机会见到他的脸,只听见别人喊了他一声‘柳先生’……” 陆炡蓦地松手,刘欣向后仰去,一只腿站不稳连着椅子一齐摔倒在地上。 他抬起脚几乎要踹上去,被一旁的蒋鸣拦住了。 而地上的刘欣嚎啕痛苦,流下悔恨的眼泪:“我对不起闻先生,闻先生那么好的人,我对不起他——” 等双方情绪都稳定下来,蒋鸣问刘欣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欣说,车撞向护栏那刻。 闻珏突然从后座冲到前面,夺过他手里的方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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