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耀他们更是发现,郭夏的社交圈非常窄,几乎就是学校和家两点一线。 由于现场处理的非常干净,技术组没有提取到指纹脚印毛发等相关物证。 只有法医那边从尸体上找到了一个线索,但这个线索却让案件向着更加扑朔迷离的方向发展。 许可说:“从死者腹部致命伤的形状看来,死者应该是先被某种形状弯曲,刀柄更长的刀先刺中,然后才被插入了水果刀。” “什么?” “像是......镰刀。” 查案到很晚,直到凌晨一点多,楚耀才回到了公寓。 他自己买的房子并不在这里,这套公寓是养母还在时,他们一家人住的地方,离警察局很近,所以楚耀加班到很晚的时候,还是习惯回到这里。 李月牙住在学校宿舍不住这里。 养父怕自己睹物思人,独自一人搬回了郊区的老房子。 为此,李月牙还和他大吵一架,诘问他是不是要像母亲一样丢下她。 可养父还是离开了,把李月牙托付给了楚耀,一个人搬了出去。 一晃,都五年过去了。 之前养母在的时候,阳台上从不缺少鲜花,每隔几天,她就会早早起床,然后去花店买清晨的第一把花束,把它养在阳台的玻璃花瓶中。 她是个非常温柔明媚的女人,每次楚耀站在一边看她插花,养母总是笑着摸摸他的头,然后告诉他, “有了鲜花,日子也可以过的漂亮些,以后我们小耀遇到了喜欢的人,别忘了给她送一束花。” 小小的楚耀就站在一边酷酷的撇撇嘴:“我才不会喜欢谁。” 养母就笑得更开心,弯弯的眼睛像是沁水的月亮:“那我们小耀就给自己买一束花,好好的爱自己。” 楚耀拉开窗帘,视线越过阳台,落在遥远天边的满月上。 那么爱花的女人,来世,一定和今生一样漂亮吧...... 楚耀从肺里深深挤出一口气,回眸的瞬间,视线突然落在了阳台的象牙白圆桌上。 他似是难以置信的皱眉又看了一眼。 原本空荡荡的玻璃花瓶中,插满了冷白色的荷兰洋桔梗。 一朵一朵,温柔的,纯净的,清冷的,绽放在夜幕之中。 风,暴烈的席卷而过,落下一片纯白的花瓣。 楚耀一直不喜欢花,他看不出来这样小小的,脆弱的,转瞬而逝的东西,有什么特别的价值。 但是因为养母喜欢,所以他也强迫自己尝试欣赏它们。 可是,在这个夜晚,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夜晚,那一片风中落下的花瓣,仿佛将他的心脏绑上细细的线,然后一下接一下的轻轻拉扯。 不痛不痒,但却让他失了神。 直到多年以后,他还记得这个夜晚。 这个他满身疲惫回到房间,时隔五年,空荡的阳台再次盛开鲜花的夜晚。 让烦琐无味的日子,好像真的漂亮一些了。 ...... 第二天,魏书漠起的很早,要去赶早上八点的课,还要去爬山虎精神疗养院看看姜茜的情况。 姜茜说她高中辍学就出来打工了,除此之外,姜茜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曾经经历了什么,对于童年的一切也是印象模糊。 魏书漠去高中询问了校长和老师,同一届学生名册里,并没有一个叫做姜茜的女生。 这倒是间接印证了他心中隐约的猜想。 魏书漠在黑色西装外面套上一件御寒的大衣,确保房间的所有陈设都在他该在的位置上,干净整洁,一丝不苟,桌上抽纸和桌边摆放平行后,他走到了阳台。 昨天入住之后,他看见阳台圆桌上有一个漂亮的玻璃花瓶,主人一定很爱惜它,虽然没有插花,但是一丝灰尘和污垢都没有,阳光的照射下,玲珑剔透。 他便自作主张的买了一些洋桔梗养在了花瓶中,至于为什么是洋桔梗,他也说不上来。 只觉得这么漂亮的花瓶,似乎应该配上这样的花。 不热烈,不张扬,但足够温柔。 魏书漠朝阳台看去,洋桔梗依旧盛放,花瓶下,似乎还压着什么东西。 魏书漠走过去一看,发现是一张便签条。 上面的字迹随性飞扬,几乎没一个笔画在它该在的位置上,但又意外的不难看。 当然,完全称不上好看。 “花不错” 魏书漠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带着墨镜的杜宾犬,垂眸从上衣口袋取出了一只黑色钢笔。 留言:谢谢。 清瘦干净的字迹和上面的鬼画符形成了鲜明的反差,魏书漠重新将它压回了花瓶下,然后将昨晚掉落的花瓣收拾整洁。 出门的时候,时针正好指向七点四十五分。 昨天他计算过,从这里骑车去学校,正好需要五分钟的时间,再用五分钟进行课前准备,正好提前五分钟进入教室。 然而,之后发生的事情,却让他打破了这个惯常的规则。 他的学生,死了。 ----- 何万宝:“第二名死者邹伊格,女,24岁,刑法学研二在读,死亡时间昨天夜里12:00-凌晨1:00。” 艺术馆的钢琴教室里,女生安静的躺在房间正中央,瀑布一般的栗色长发被血液染成了红色,要不是腹部正竖着一把刀,她仿佛只是睡着了。 许可站起身,把手上带血的手套小心翼翼的脱了下来。 “和我想得一样,真正的凶器不是水果刀,而是镰刀。” “另外,死者的舌头被割掉了。至于刺入死者身体的镰刀是不是同一把,我需要回去做个DNA检验,目前基本可以并案。” “不需要了。” 楚耀眸色阴沉的盯着窗台的方向,许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吊着一个红色礼物盒。 几名警察立刻上前把它解了下来,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后脊发凉。 里面赫然是一个玻璃瓶,瓶中装着属于郭夏的,消失的身体部分。
第十八章 食不言,寝不语 邵伟看着平躺在血泊当中的花季少女,心情复杂的叹了声气。 他今年26岁,从警也有4个年头了,他见过从高楼坠落摔得血肉模糊的,见过上吊舌头耷拉得老长眼球外翻的,也见过各种各样中毒死亡,全身浮肿溃烂的,烧死的,化成白骨的,被切成一块一块的。 可当他再次看见一个曾经鲜活过的生命转瞬消逝,冰冷的、苍白的躺在那里,他还是不由自主觉得悲哀和压抑。 多年前,他的父亲被毒枭折磨致死,送到他的手上的时候,只剩一个小小的骨灰盒子。 那么高大伟岸,像座山一样的男人,竟然也可以缩到这么小,这么轻,拿在手上一点重量也没有。 两个月之后,妈妈在家里的房梁吊死,几天后,也变成了小小的一个盒子。 妈妈留下的遗书里,说想和爸爸葬在一起,于是年幼的邵伟打开了那个装着爸爸的盒子。 然而,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他的爸爸,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水泥地,河底,下水道,地下室,荒山野岭,或者同时在好多地方。 但不在这个小小的盒子里。 长大后,邵伟也成了一名警察,穿上制服的那一刻,是二十年来,他离他们最近的时候。 ...... 楚耀走到邵伟身边。 “还好?” 邵伟牵强的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故作轻松道:“你看,我的第六感很准吧,太平了半年,办的第一个大案,竟然就是连环凶杀。” 楚耀耸耸肩:“可惜,上街扶老太太过马路的美好愿望破灭了。” 正当楚耀准备指挥人把尸体抬走的时候,一抹清冷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看见来人的时候,楚耀左眼下眼睑猛地一抬,心里浮出不祥的预感。 魏书漠穿着黑色西装和灰色大衣,围着一条米色围巾,遮住了白皙纤细的脖颈,黑色的西装裤熨帖的包裹着修长笔直的腿,精致的仿佛连每一丝褶皱都提前设计过。 一起走进来的,还有邢江。 “魏教授,这次的事情真得麻烦您了!” 楚耀语气不善:“他来做什么?” 邢江眉头皱出了川字,心想这臭小子又是发的什么疯。 转脸陪笑道:“魏教授啊,这楚队长新上任不久,您别往心里去,我和他聊聊啊,聊聊!您先看看,看看!” 魏书漠目不斜视,淡淡的点了点头。 邢江转头又对着楚耀厉色道:“你给我过来!” 走到角落,楚耀轻呵一声:“怎么,你找个无关的人来查案子,是要明白着告诉别人,警察局全是废物?” “我也不想,可你知道这次这个死者是谁吗!邹晋的独生女!” “邹晋?那个晋阳集团董事长?” “这下你知道我顶着多大的压力了吗?连省长都得给邹董面子!别说我们这个地级市,这案子要破不了,别说你了,连张局都得跟着下台!” 楚耀懒懒的歪了歪头,不买账:“这还没开始,你就知道破不了了?” 邢江瞪着眼,发出一阵像是椅子在大理石地面上拖行一样的声音。 “你想怎么样吧!” “合作不可能。” “合作?你以为人家跟谁都合作呢?你小子别给我惹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把我正在办的案子,不声不响塞个人进来,然后还得让我给他好脸色?” 邢江深知楚耀这小混蛋的性格,从五年前就知道,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懒散又不着调,但是脾气比谁都倔,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但是他也看出来,楚耀并不是完全不愿意接受魏教授的加入,不然他也不会在这和他扯这么半天。 邢江又瞪了楚耀一会,不情不愿道:“检讨给你免了。” “嗯......” “之前那一沓都免了。” 楚耀勾唇一笑:“成交。” “不过我先说好,他要是帮不上忙,立马走人。” 邢江冷笑一声:“等着瞧吧混小子。” 魏书漠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女孩,邹伊格,虽说不是他的研究生,但也上过他的课。 “之前郭夏死亡现场的照片有吗?” “有有有!” 何万宝像是800年助理专业户,嗖的一下跑到了偶像面前,屁颠屁颠从相册里翻出了照片。 这可不能怪他,曾经只在新闻和参考书上看到过的人,就站在离他不到一米开外,换谁都会立刻切换狗腿模式的! 魏书漠翻看了一下之前的照片,视线落回邹伊格腹部的刀口上,冷静道, “凶手的目的不是复仇,而是惩戒。” 楚耀虎牙隔空磨了磨,刚要开口,魏书漠抬手制止了他。 “我知道你分不清楚两者之间的区别,但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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