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帮母亲照看她唯一的孩子。 尽管祁云算的上他父亲的情敌,白麟却并没有排斥他的存在,反而接纳了他,自此,祁云便留在了他们身边。 祁云的年纪比他父母都要大一些,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但他因为母亲,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想要生儿育女的打算,这份感情称得上深情隐忍,只是可惜,从来没有为那个人所知悉过。 思及此,白洛鸳心中有些感慨,一时没有言语。 “其实,有好几次,我都察觉到林景遇看少爷的神色,和少爷接触时的动作不对劲,我本该早就明白那意味着什么的。” 祁云语气复杂,“或许是过去太多年了,我已经快要忘记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 “抱歉,少爷,是我失职了。” 白洛鸳扶住栏杆,看向一楼空旷的客厅,他习惯性地往口袋里一摸,转瞬却记起自己已经戒掉烟瘾不知道多久了。 他轻轻吹了一口气,语气平缓:“云叔,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你会为自己争取一次吗?” 祁云一怔,而后垂眸笑了下,笑声却听着有些心酸。 “少爷说笑了。” 实际上,白洛鸳问出这样的问题,他心里有些惊讶。毕竟白洛鸳虽是萱和的儿子,却也是白凤鸣的孩子,他作为一个喜欢了他母亲多年的外人,白洛鸳不排斥他的存在,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他没有想过,自己这份隐秘的感情会被人理解,而理解他的,还是他曾经有些敌视的,娶走他心爱之人的白凤鸣的孩子。 这些年来,他待在白洛鸳身边,也看得出来,白洛鸳对他的父母有多么珍爱,容不得他人一丝一毫的冒犯和诋毁。 “我没有说笑,”白洛鸳神色认真,“不会觉得遗憾吗?” 祁云表情微微有些僵硬,指尖颤了颤,声音也变得哽塞,“人生……总归是要有些遗憾存在的。” 他顿了顿,本不想提起白洛鸳的痛楚之处,但难得有像现在这样白洛鸳愿意跟他坦露心扉的机会,他也不想错过。 于是,他犹豫了几秒,说道:“少爷不也有遗憾吗?为了今天的一切,大学期间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专业。” “但是,要是重来,相信少爷也会做和现在相同的选择,不是吗?”祁云紧了紧掌心,“遗憾只是,我们为了追求更美好的未来,所做的必要的抉择而已。” 他只是为了萱和,为了萱和不被家族唾弃、世俗为难,放弃了自己的心意。 “云叔,我从来不觉得,没能继续攻读是一种遗憾。” “……”祁云有些失声地看着他,看那浓密的眼睫在他的眼下撒落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的神色。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但其实外面那些说的也没错,我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在菁大跟着费教授读数学,只是我想迎合爸爸妈妈的期待而已。” “乖巧、天真、懂事,因为爸爸妈妈喜欢我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所以我愿意长成他们期待的模样。” “但是,如果当初我知道这样毫无作为,会造成我失去他们的后果,那么,我根本从一开始就不会这么选,我不会放弃每一次跳级的机会,我会直接考金融类的学科,然后再早一步进入祈锦。” “即使那不符合爸爸妈妈的期冀,可那是我想要的。”白洛鸳看向他,“我会不折手段地争取我想要的。” 祁云瞳仁微微缩紧,“小鸳……” 他好像明白了白洛鸳想要说什么。 或许,在小鸳眼里,他自我感动的默默付出,只是一种懦弱的表现而已。 但是,他本就是这般个性,即使重来一次,为了萱和的幸福,他或许还是如此,会放弃让自己获得幸福的那一丝可能性,连尝试……也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而小鸳和他不同。 他悄然察觉,或许,小鸳和林景遇才是同一类人。 他们的爱恨都如此热烈,即使未来充满着不确定性,即使要将自己和周围的人一起摔得头破血流,他们也会努力抓住所有能把握的机会。 这样的感情,深刻入骨又波澜壮阔。 于白洛鸳和林景遇而言,放弃和妥协,根本算不得一种抉择。 祁云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小鸳一向厌恶他人欺骗隐瞒,但发生了今天这种事,他好像表现得并没有特别生气。 大概是因为,林景遇的做法,虽然有很多值得置喙的地方,但本质上,还是很和他心意吧。 祁萱和离开后的这几年里,祁云一直把白洛鸳当做自己的寄托,可到了今天,他却惊觉,无论是萱和,还是白洛鸳,都是他无法触及的存在。 他们光芒太盛,自然也向往同样热烈的存在。 而他不过是个躲在角落里懦弱的虫子罢了。 萱和未曾喜欢过他,小鸳也不需要他,他如今,又该如何在白家自处呢。 “云叔,”白洛鸳察觉他的黯然,恰是时机地打断他的思绪,“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我并非要否定你的过去。” “相反,我一直很佩服云叔,如果我喜欢谁,就算把他的腿打断,我也要把他留在自己身边。我会用尽心机和手段,让他也喜欢上我。” “只有云叔这种生性磊落的人,才会把心爱人的幸福放在第一位。” “如果母亲选择的是你,相信她也会过的很好。” 祁云呼吸一滞,他未曾想到白洛鸳会主动说出这种假设,他这么维护父母的性子,竟然…… 但是,不得不说,来自萱和之子的肯定,让他一直囿于泥潭不得安宁的心得到了片刻的安定。 令他一直自我否定自我怀疑的,是生怕曾经的自己,无法为祁萱和带来幸福这件事。 “……真的吗?”祁云喃喃道,他发现自己竟然在试图从一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上寻找安慰。 白洛鸳低笑了一声,“自然。” 祁云神色怔忪着,那累积着巨石和尘泥的胸腔仿佛乍然破开一道小口,潺潺春水从中流出,浸润温暖了他干涩的心房。 “小鸳,我……” “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 白洛鸳看着祁云,虽是含笑,表情却十分认真,“云叔,我知道你是为了母亲才留在我和爷爷身边的,让你做管家,委实有些屈才了。” “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白家,或者有了其他的打算,记得跟我说。” 祁云微微蜷了下指,他用湿润的眼睛望着白洛鸳,眉间却已经不见悲伤,“以前,的确是为了萱和。但现在,小鸳和老先生,已经成为我的牵挂了。” 他释然轻笑,眼泪却溢了出来,“我怎么舍得离开呢。” 白洛鸳动作微顿,而后往前走了一步,握住祁云的手,“是啊,就算我舍得,爷爷也舍不得你离开。” “云叔是家人啊。” 祁云破涕为笑,他伸手,指节轻颤着落在白洛鸳发间,温柔地揉了揉,叹息道:“小鸳啊。” 这声叹息后,祁云却没有了下文。只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半晌过后,祁云才恢复了情绪,他清了清嗓子,问道:“小鸳,你让人先把林景遇送去医院,是有话想跟老先生说吧。” 提及此,白洛鸳顿时露出了一副头疼的表情。 “是啊。” 他侧眸,望向室内的一地凝固的血迹,语气冷凝:“云叔,我想留下林景遇。” “这或许不是理智的行为,实际上,我也无法完全信任他。但是,我很期待他的表现。” “只是……爷爷那里,恐怕有些麻烦。” 祁云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来帮你。” ----
第62章 释怀 “额……嗯……我想让林景遇留在白家,爷爷没有意见?” 白洛鸳和祁云商量好了措辞,可到了白麟面前,却一句也没有用上。两人双双有些惊讶地看着坐在靠椅上的白麟。 察觉两人明显狐疑的态度,白麟颇为不满,瞪了白洛鸳一眼,说:“怎么,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通人情的长辈吗?” “呃……”白洛鸳愣了两秒,而后展颜一笑,“那倒没有。” “爷爷最善解人意啦。” 白麟冷哼了一声,瞥他,“这样你就满意了?” 白洛鸳笑而不语。 “去吧,做你想做的事。” “好嘞。” 祁云在一旁等着白洛鸳离开后,才上前一步,“老先生,您……” 饶是跟了白麟好多年,祁云此刻也感觉有点看不懂了,他以为白麟会大闹一场呢。 “觉得我应该发脾气,应该跟他大吵一顿?” “……” “是,”祁云顿了顿,却没有否认,他摸了摸头发,微微笑道,“不瞒您说,我都做好劝架的准备了。” 白麟又哼了一声,而后抬起头,目光围着别墅内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因为佣人保镖都被赶出去了,此刻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他和祁云两个人,声音落下时,微微的回声让这本就空旷的宅院更显寂寥冷清。 白麟往后一靠,身体下沉,重重叹了口气,“我们白家的香火,当真要断在这了。” 祁云瞳仁顿时内缩了一下,心脏跳动都这句话停滞了一瞬。 这个敏感的话题,自从白洛鸳的性向被他们知晓后,就一直是横亘在白麟心中的一根刺,平日里都不敢多提。 而白洛鸳和白麟多次吵架,也是因为白洛鸳不能顺白麟的意思,不打算结婚生子。 白麟是个十分传统且封建的男人,结婚生子、延绵子孙在他眼里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只是,天不遂人愿,白家传到这两代,人丁十分稀薄。 祁云听说,白麟已故的妻子年轻时身体柔弱,白麟怜惜她的身体,两人只生了一个孩子,就是白凤鸣。 这么传统的人,为了防止意外怀孕,主动去做了结扎手术。 只是命运还是没有眷顾他,他的妻子十几年前就死于遗传性心脏病。 白家在白麟手中走向繁盛,一度成为帝都第一豪门,而坐拥庞大的势力和财富,白家却又不像传统豪门一般子孙繁多,光血缘至亲之间的斗争都血流成河。 白麟以前也是希望白凤鸣和祁萱和多生几个的,但白洛鸳降生后,又太讨人欢心,他们觉得再生一个可能会分了白洛鸳的宠爱,便断了二胎的想法,只专心养这一个孩子。 谁知世事无常,白家只剩下这隔代的爷孙两人。 谁知白洛鸳又喜欢男人,白麟早年间一直想把白洛鸳的性向掰回来,但爷孙俩闹得实在难堪,白麟也就放弃了。 而过去几年,白洛鸳虽然经常传出一些风流韵事,但也没见得把哪个男人真正领回白家。 白麟便也存着一分隐秘的侥幸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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