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点头,神色间看上去比他还冷静得多:“那我追着试试。” 俞景今天上午只有一节课,但他来的很早,因为昨天晚上失眠了,一整个晚上脑子里都在自动循环陈淮那句‘那我追着试试’ 他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失控,他们分明前一秒还在讨论他父亲的事情,怎么下一秒就变成了这样。 但陈淮从来不开玩笑,如他所说,他真的开始“追”俞景。 每天执行完任务,不论多晚,哪怕人没到,也会找人给俞景送东西,有时候是很难买到的小吃糕点,有时候是一大兜他爱吃的水果,有时候甚至是一束花。 但他更喜欢亲自来。 边防所离这边并不近,但他会开四十分钟的车,然后接上俞景去吃饭。俞景怕他累,劝了好多次,陈淮只是说,追就要认真追,该有的环节一个不能少。他是个较真的人,真要倔起来,俞景也没办法。 就连徐州都开始看出端倪,时不时给俞景拨个电话打探几句。 俞景实话实说,然后被徐州痛骂没眼光:“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男人,你不上我上!” 俞景听出他的恨铁不成钢,有些想笑:“我很不值钱吗?人家追我就要同意。” 徐州沉默两秒,被他的理由说服:“也是。那你别急着同意,多磨他一段时间。”然后他感叹:“没想到啊,我这辈子唯一的兄弟,居然是棵白菜!” 俞景:“……” 秉持着双方友好互通原则,俞景顺嘴问了一句:“你最近怎么样?” 徐州挺不屑的切了一声:“我能怎么样?孤家寡人一个,偶尔还要去应付一下徐老太太组织的姐妹party。” 俞景:“……” 徐老太太要是知道她精心给她孙子准备的相亲晚会被徐州玩成姐妹相认,非得打死他不可。 听筒里突然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在这儿吃饭?” 然后徐州挺敷衍的应了一下:“都行。” 俞景眨眨眼:“沈嘉在你那儿?” 徐州应该是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到桌子旁边了,因为俞景通过听筒听见了轻微的碗筷磕碰声:“是啊。他来给我送饭。” 俞景想了想,阴阳怪气:“咱们徐总架子挺大啊,家里那么多保姆不用。” 徐州在那边连诶了几声:“别冤枉我啊。是他自己说周末没训练闲着也是没事,所以才来找我。” 俞景点头:“哦……还顺便给你炒两个小菜呢。” 徐州在那边理所当然的答应:“是啊,人好。”他夹了一筷子菜:“我吃饭去了,你也长点心眼,州夫斯基说得好啊,两个人的真诚是必杀,一个人的真诚就是傻逼知道吗。” 俞景:“…哪个州夫斯基说的?” 徐州脸不红,心不跳:“本人从小有个外号,叫徐州.夫斯基,简称州.夫斯基。” 俞景:“……” 俞景悄悄放大音量:“这么有经验,我怎么记得这位徐州.夫斯基先生大学失恋,一个人躲厕所哭呢?” 徐州这会儿坚决不承认,他看了眼对面吃饭的沈嘉,默默用手捂住听筒:“我当时绝对没哭。” 俞景毫不留情怼他:“是,您进去一会儿就面无表情出来了,然后您跟我说,每间厕所都有屎,您哭不下去。” 徐州:“…………” 徐州:“你给我等着,你那点陈年破谷子事儿我也迟早给你抖搂出去。” 俞景:“等着呢。”然后行云流水挂断电话 中午他没吃食堂,因为和陈淮约好了一起吃饭。顺路去邮局问问那封信的事儿。 约的十一点半,但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俞景坐在宿舍刷新闻,知道他忙,也没打电话催。 十二点半,陈淮的电话打过来:“学校门口。” 俞景穿上外套出门,顺便给他带了一盒刚剥好的橙子。 见着他,陈淮上前迎了几步:“临时有点事儿,来晚了。饿不饿?” 俞景把橙子递给他:“不饿,我宿舍有零食。” 陈淮没跟他客气,两人坐上车,他把盒子打开,又翻出几张纸递给俞景:“一起吃。” 俞景拒绝:“我吃过了。” 陈淮拿了一瓣橙子递到他嘴边:“再吃一瓣?” 犹豫两秒,俞景张嘴衔下那瓣橙子,牙齿一咬,丰富的汁水就溢了满嘴。 陈淮顺手替他擦了嘴,然后自己也吃了一瓣:“甜。” 俞景有些不自在,总感觉陈淮的举动太过于亲密,根本不像在追他,倒像是已经追到手了。 他想了想,提出一个自认为很好的建议:“我觉得,你应该保持一下跟我的距离。” 陈淮咀嚼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很自然的往驾驶座挪了挪屁股:“这个距离可以了吗?” 俞景:“……” 他沉默几秒,选择了妥协,自暴自弃似的往靠椅上一躺:“可以了。” 陈淮看他一眼,是笑着的::俞老师怎么这么可爱。” 一句话说的俞景耳根子泛红,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陈淮把橙子吃完,擦干净手,带他去吃饭。 小镇本来就小,店铺少,开饭店的也少,这段时间他们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店老板招呼陈淮:“还是老规矩?” 陈淮点头,抽纸把桌椅擦了擦,又给俞景烫好碗筷,一系列动作自然又熟稔:“坐。” 店里没什么人,菜也上的很快。俞景的碗始终是满的,因为陈淮一直在给他夹菜。 埋脸吃了小半碗后,俞景看着自己碗里迅速又堆起来的小尖,忍无可忍:“你觉得我饭量很大?” 陈淮识趣的收手:“我觉得这家店的菜挺好吃。” 俞景看他一眼,没说话,默默拿起筷子继续吃。吃到一半他又开始心虚反思,自己刚刚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明明以前不是个容易情绪外露的人。 正好桌上摆的纸用完了,陈淮起身去找店家拿纸。 俞景思考几秒,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鱼,然后放进对面陈淮的碗里。在陈淮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完成了自己的赎罪。 毫不知情的当事人把纸放到桌子上,拿起筷子,发现自己碗里多了一块鱼。 陈淮夹起那块鱼,知道俞景的心思,但他还是很欠揍的来了一句:“没关系,我饭量大,能吃。” 俞景:“……” 显得我很小气似的。 他吃完最后一口饭,干脆把小气这个罪名坐实到底:“我吃饱了,你能吃你把剩下的吃完。” 陈淮目光落在他脸上,然后偏头,肩膀开始抖动,偷笑的很明显。 俞景:“……?” 他茫然且迷惑:“笑什么?” 陈淮迅速调整过来,唇角压平回他:“没事。” 俞景狐疑的拿起手机,想通过屏幕看看自己的脸上有没有东西。 没有。 然后他张嘴,短暂的龇牙又瞬间闭上,自言自语:“没东西啊…” 陈淮又开始笑。 俞景:“……” 有病。
第22章 邮局里没什么人。 值班的大叔坐在门口的柜台后面,一只手撑着下巴打瞌睡。 陈淮推门进去的时候,沉闷的空气瞬间涌入这个空间,也扰醒保安大叔,他睁开眼,打量着面前的人:“你们要寄东西吗?” 陈淮走过去:“不,我们想向您打听个人。” 听见这话,保安大叔有些不耐烦,大约是午后的困乏让他变得有些不温和,于是他摆摆手:“我不认识什么人。” 俞景上前给他递了一根烟。 大叔看了看他,接了,然后把烟放进嘴里点燃:“说吧,打听谁。” 俞景从兜里拿出一张收据推到保安面前:“周安您认识吗?我家人之前寄过一封信去北京,经的就是他的手,但信一直没收到。” 保安不敢托大,毕竟这事真要发生了,那就是工作人员的失误。他就是个混班的保安,负不起那么大的责任:“你们来得巧,今天下午正好他值班。一号柜台后面坐着呢。” 俞景向人道了谢,和陈淮目光短暂相交,然后一起走到一号柜台前,按了业务铃。 “要办什么业务?” 隔着一层透明玻璃,俞景看见对面的人戴着蓝色的医用口罩,头发略长,遮盖住前额,只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露在外头。 俞景把收据从下面递过去:“我想打听一封信。” 等周安接过收据,他继续说:“12年初,有个叫俞哲的人寄了封信,收信人的住址是北京,名字叫李薇,您是办理人。” 周安拿着收据,目光在俞景脸上停留一瞬,低头想了想:“是有这回事。” 俞景看着他:“但他没来得及亲手寄出去,让您代替他完成了后边的流程,是吗?” 周安点头,又问:“你是他什么人?” 俞景实话实说:“我是他儿子,我来这儿找您,就是想问问,那封信您最后寄出去了吗?” 周安答的很肯定:“当然。这是我的业务,人家是给了钱的,我没理由不办好。” 俞景和陈淮对视一眼,陈淮站在他边上,俯身靠着柜台:“劳烦,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您看过那封信的内容吗?” 玻璃后头的周安撇了两人一眼,又垂下目光,语气很不客气:“我们有明确规定,不能看客户的内容,那是侵犯隐私权。我只是个打工的,你们问我这种问题,什么意思?” 俞景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了。” 周安没理他,拿起面前的杯子去后头接水,驱客的意味很明显。 两人出来后,陈淮打开车门坐上去:“你觉得他说的是实话吗?” 俞景坐在副驾驶座上,正在伸手够到后面的矿泉水瓶,耳边突然刮过一阵热气,激的他迅速转身坐好:“应该是。” 陈淮皱眉:“那就说明那封信的确是寄过去了。收信人是你妈妈,她或许跟你说过那封信的内容,你有印象吗?” 俞景摇头。 李薇根本没跟他说过关于俞哲的事情。 更何况那阵子他的作品获了奖,正忙着自己的工作室开张,每天被安排着赶赴各种颁奖典礼和饭局,也没时间问这些。 陈淮想了想:“那你收拾你父母遗物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 俞景摇头。 那么这件事情就说不过去了,俞哲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人,李薇就算不想让俞景在那段时间分心,也没理由把丈夫寄来的书信特意烧掉不让俞景看见。 陈淮启动车子,正要踩下油门,突然看见外面有个挑着担子卖桑葚的老人:“想吃吗?” 俞景还沉浸在思考中,冷不防被他一问,有些懵的看过去:“吃什么?” 他顺着陈淮的目光看见担子上紫的发黑的桑葚:“你要给我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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