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陈淮已经把手放在门上,正要用力推,门从里面被拉开。俞景站在门里,目光和他对上:“五分钟到了?” 陈淮面无表情:“十分钟了。” 俞景转身把门关上,感叹:“这么快啊,我还没跟陈总聊够呢。” 陈淮看他一眼,冷嗤:“跟他有什么好聊的。一百个心眼子他占了101个。” 俞景跟着他往电梯口走:“我倒是觉得跟陈总聊天挺有趣的。” 陈淮摁下一楼按钮:“是,你缺心眼儿当然跟他聊的很有趣。” 俞景:“……” 这人的毒舌估计也是遗传了他爸。
第19章 三天的假期已经去了一天半。 剩下半天俞景去拜访了徐老太太,陈淮则去军区找沈嘉。 徐州不在老宅,老太太说是有事出差了,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俞景坐在沙发上,手里是老太太刚给他剥好的橘子,老太太精神很好,唠叨着抱怨:“你说你这孩子,说走就走,也不知道说一声。” 俞景软着神色,有些卖乖的伸出自己的右手:“那您打我几下?” 老太太没舍得下手,只轻轻拍在他掌心,然后握着他的手:“难为你还记挂着我生日。” 俞景就调侃:“您不也记挂着我爱吃阿姨做的点心。” 老太太被他逗笑,又有些心酸:“那点心送过来,哪有刚出锅的好吃。徐州那小子偷懒,我说多带点,他非往外拿,能把他重死吗。” “这次回来待几天啊?” 俞景顿了顿,其实他不止有三天的假。只是俞景比陈淮过的松快,陈淮却连这三天假都过的不清净,他的手机时不时就会响,还会有电话打进来催他回去。 俞景想了想:“待不了几天。” 老太太叹一口气,没多挽留,只叮嘱他要照顾好身体:“人老了,就希望自家孩子多在身边待待。哪有这么好的事,小孩也是要出去闯闯的,像你和徐州,一个在天南一个在海北,回来一趟不容易。” 她是个开明的老太太,比起把孩子束缚在自己身边,更希望他们能走的远一点,活的像样一点。 俞景把手里的橘子掰了一瓣喂给她:“老太太离一百岁还早呢,我们多的是机会陪您。” 老太太拍拍他的手交代:“有时间去看看你爸妈。”又说:“好久没去过了吧。” 嘉禾公墓在北京市郊,过去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虽然远,但是因为没被怎么开发,环境很好。 守园的是个老大爷,俞景见过他,但他已经不记得了:“小伙子,登个记。” 俞景手里捧着菊花,弯腰在纸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俞哲和李薇的墓是挨在一起的,俞景把菊花放在两人墓前,发现墓碑上面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他用袖子擦掉这些灰尘,想起俞哲入葬时的场景。 那是北京的寒冬,天很冷,俞景捧着他的骨灰盒,指尖被冻得通红。李薇穿了一身黑站在他身旁,平时最爱美的人,此刻一双眼睛熬出了血丝。 俞志尚在礼堂接受表彰,俞家的人几乎都去了那边,而这里除了他们,再无别人。 “你爸曾经说,要是他死了,碑上就什么都不刻,只留我和你的名字,现在倒是被他说中了。” 俞景手指开始颤抖,怀里的骨灰盒像是覆上一层霜雪,冷的他心脏刺痛。他张了张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薇看着他:“放进去吧。” 俞景点头,上前几步,缓缓把那个小小的盒子放进去,接着旁边的人开始往里埋土。 李薇从始至终都很冷静,冷静到俞景觉得那些天的眼泪都不是她流下的。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即将要被泥土覆盖的骨灰盒,从包里摸出一根烟来点上:“你爸这个人,命数短就算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小气。” 然后她把烟放在那座墓前:“红塔山,你最喜欢的。以前不让你抽,现在倒是管不着你了。” 俞景想到这里笑了笑,对着那上面的照片轻声说:“爸,你看她说不管你,都是骗你的。只有你儿子,才真的管不着你。” 他从包里摸出一包红塔山,点燃了,低头看着那包烟变成灰烬:“你说你这一辈子,尽喜欢这些便宜的烟,难怪我妈看不上你。” 回去时天边已经泛黑。 陈淮比他回来的早,他开门时发现他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 电话挂断后,陈淮在暮色四合里往后望,目光和他对上:“想回去吗?” 俞景答的毫不犹豫:“什么时候走?” 陈淮把手机塞进兜里:“明天。” 俞景说好。 陈淮关上阳台门,进来时问:“吃饭了没?” 俞景摇头,看着陈淮进了厨房。他去洗了个手,出来时陈淮已经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坐着吃饭。” 俞景在外头待了一天,早已饥肠辘辘,闻见面香,汲着拖鞋走过去坐下:“这么快就煮好了?” 陈淮嗯一声:“就等你回来下面。” 俞景的脸埋在热气里,好像回忆里的寒冷都被这碗面的热气冲淡,最后妥帖的滑进胃里。 一碗面很快见底,陈淮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瓶热牛奶放在他手边。 李薇在世的时候,每天晚上也会给他热一杯牛奶送上来。俞景慢慢的习惯这杯牛奶,每次喝完牛奶才能睡的安然。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习惯已经消失很久了。 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有心,陈淮把这个习惯替他捡了回来。 俞景吃完最后一口面:“谢谢。” 陈淮坐在他对面的小凳子上,闻言挑眉:“客气。” 俞景放下筷子:“沈嘉怎么样?” “还行。”陈淮抽了张纸慢条斯理擦干净桌子滴的油渍:“那小子适应的快,这边训练强度也算不上大。” 俞景就点头:“那就好。” 他起身想帮着收拾碗筷,突然听见陈淮问:“你那个朋友最近不在北京?” 俞景拿碗的手一顿:“他最近去外地出差,怎么了?” 陈淮自然而然接过他手里的碗筷,边往厨房走边说:“没事,沈嘉让我问问你。” 徐州最近没怎么跟他聊天,倒是不知道这两人在北京是个什么情况。徐州这个人,看着好相处,其实不太容易交心,毕竟家里世代从商,脑子和身份摆在台面上,多的是交利的,交心的却少。就算有,也得再三斟酌着,怕掉进人家的陷阱里。 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远,这方面徐州比他懂多了:“正常,他三天两头的就要出差,不出差也是赖在我家不走。” 陈淮人已经进了厨房:“他给你洗碗做饭?” 徐州那大少爷怎么可能会干这些事:“他不会做饭,我们都是点外卖。” 陈淮没接话,厨房只传来一阵水声。 俞景去里面拿抹布,看见他挺熟练的把洗过的碗重起来沥水:“我买个洗碗机吧。” 陈淮看他一眼:“用不着。” 俞景想了想,确实用不着,毕竟他现在不住在这里,买了也是放着浪费:“那等我什么时候回北京了再买。” 陈淮把碗放进柜子里,合上门:“你又不会做饭,买它干嘛?” 俞景皱眉,总觉得自己被看轻了:“我可以学。” 陈淮用洗手液洗了个手,妥协的很快:“行,那就买一个。” 他们俩都是空手过来,也就没什么要收拾。第二天一早陈淮就敲响俞景的门,把人喊出来吃早餐。 从这里到机场倒是不远,但俞景是个宁肯多睡半个小时也不早起吃东西的人。 被叫醒后顶着炸毛的头发满脸不爽的站在房门口。 陈淮面色淡定,说出的话更淡定:“吃早餐。” 俞景吐出一口气,忍下满肚子的起床气:“好的。” 吃完早餐两人出发去机场。 陈淮手里提着两个人的包,跟在俞景身后。他们的座位靠右,俞景就坐在窗户边,陈淮把包放到行李架上,坐在靠过道的位置。 飞机又一次钻进云层里,俞景坐在窗边上,目光不受控制般穿过透明的车窗,落在他旁边坐着的陈淮身上。 而被观察的人毫无察觉,正低头玩手机。他玩的是一款游戏,俞景对游戏不感兴趣,因此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只见他手指在屏幕上动的飞快。 不知道借着飞机窗玻璃反射看了他多少次后,俞景的眼睛终于有些泛酸。他闭上眼,想要缓一缓,却慢慢睡了过去。 飞机逐渐驶向远方,光影变换中,俞景靠着座椅,呼吸渐沉。 陈淮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抬头收起手机的,他不像俞景,只敢偷偷打量,相反他自然而然侧过头,光明正大的近距离观察起俞景的脸。 眼前的人睫毛很长,眼窝深邃又漂亮,因为闭着眼睛,眼睑处有一小片睫毛留下的阴影。侧脸看时鼻梁高挺,嘴唇偏薄,大概是长时间没有喝水的缘故,此刻有些干,但形状很好看。 来这里这么多天,倒还是这么白。 陈淮看了一会儿,从桌子上捞起水瓶喝了一口,然后伸手用手边搭着的外套挡在窗边上,遮住过于刺眼的阳光。 他调整好自己的坐姿,很缓慢的揽着俞景的肩,让他顺着力道一点点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收回手,头往后靠在椅背上,也闭上眼睛休息。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温柔洒在依靠着的两人身上,时光变得缓慢而悠闲,在这趟旅途中被无知无觉的无限拉长。 俞景是被乘务员甜美的声音唤醒的。 他先是反应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确认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以及自己所处的位置,接着想要起身时被脖子上的酸麻击退,僵硬着不敢动弹。余光里能看见陈淮还闭着眼,总不能是他主动把自己揽在肩膀上的。 俞景在心里倒数了五个数,想要等那阵酸麻缓一缓。但很可惜,他的五个数只数到了三。 因为他听见陈淮在耳边说:“多靠一分钟三百块钱。” 俞景:“……” 俞景:“……” 他只能很尴尬很惭愧的解释:“靠太久,脖子麻了,有点起不来。”然后憋住一口气,很坚定的终于抬起自己的脖子:“我觉得我应该没超时。”
第20章 陈父给的资料里包含了很重要的信息。 俞哲和俞志这些年的事情,几乎都记录在册。 和俞志说的一样,俞哲和俞志当年的确接到了卧底任务,在某个边境小镇上秘密训练了半年后,俞哲先投入了这个任务。 他在卧底的过程中表现的很优秀,但最后因为身份暴露死在毒贩手里。接着俞志接替了他的身份继续潜伏在毒贩组织里,并不断为国内传递消息。 却只字未提俞哲还活着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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