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五天……”何屿渡伸手摸了摸有些干的唇瓣,习惯性地撕掉一层死皮,“有任意门就好了,现在就打开门到你身边去。” 明霁看了一眼放在手边的行程安排表:“我让商榷安排一下29号的工作,28号晚上来找你?” 何屿渡听他这么说,眼里不禁露出了惊喜的笑意,但他摇了摇头拒绝道:“不要,这么来回奔波,你太累了。” 以前他看书里写什么相思成疾,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觉得言过其实。现在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思念的情绪,丝丝缕缕地在他的心脏上缠绕着,一听到相关的事,他就会想到明霁,不相干的事,在心里拐几个弯也会想到明霁。 他从未如此期待时间能过快一些。 从明霁离开那天,他就已经在开始期待见面了。…… 苏闲拍宣传片要用的素材,拍了一天。 然后他通宵达旦地整理素材,剪辑成片,熬了两天的夜,眼下挂着青黑的黑眼圈,全靠速溶咖啡续命。 然后他又来了一趟何家的小院,给何屿渡看成片。 何屿渡看完视频,评价了一句:“还行吧。” 苏闲这会儿困得很,自己的心血就得了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评价心里也窝火,但他现在没精神跟何屿渡计较。 打了个哈欠,他把笔记本电脑转向自己:“放心了?那我发微博了。” “发吧。”何屿渡这才想起来问他,“你微博ID叫什么?” “闲着吃瓜。” 何屿渡点开微博,搜到了他的主页。 等苏闲的微博发出去,何屿渡便点了转发。 “@玉不琢:夸小知意!抽一百个粉丝请喝茶。//@闲着吃瓜: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视频]” 苏闲看到转发,抬眼看向他:“你还真喜欢做好事。” 何屿渡:“命自我立,福自己求,所以才有自求多福一说。” 苏闲:“……” 何屿渡又问起:“陶然的微博这两天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有。”苏闲比谁都关注陶然,不仅陶然的微博没有动静,陶然的团队也没什么动静,就好像当时在机场和明霁被拍、上热搜,真就是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没劲。”何屿渡刷了几条评论,然后把手机收了起来,“我还以为他会出来哭一哭,或者拿高中的事情搬弄是非什么的。” “他哪敢哭。”苏闲冷笑,“同学会那天的事已经够他哭的了。” 何屿渡想想也是,同学会那天那么多人有目共睹,陶然如果再拿高中的事情再往他身上泼脏水,那就是自毁名声了。 苏闲把电脑收了起来,准备走了:“有空的话,我还是想请你和明霁吃个饭。” “没空。”何屿渡虽然对苏闲有所改观,但并不觉得他们算是朋友,“我怕吃完饭我和明霁就上热搜。” “……我是那种人?” 何屿渡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反问:你不是? 高中时就会偷拍他和明霁捕风捉影的人,说这话实在没什么可信度。 “那算了。”苏闲垂眸,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无论如何,谢谢你和明霁。” 他从没想过,最后会帮他的人是何屿渡。 想到高中时自己的所作所为,苏闲的心头有些发堵。他真该死啊。…… 日子一晃,就到了应奶奶下葬这天。 天未见亮,送葬的队伍长长的,有人手里提着灯,有人手里提着祭品,有人手里扛着花圈,像一条蜿蜒的长龙,走在上山的小路上。 何屿渡走在靠后的位置,身后跟着四个村民,合力抬着一块石碑。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中挂着几颗晦暗的残星,大地朦朦胧胧地浸在晨雾里,像是笼上了一层薄纱。 下葬、放炮、添土、立碑。入土为安。 应无澜跪在应奶奶的坟墓前,恸哭叩头。 何屿渡给应奶奶上了香。 “应奶奶,覆盆子我吃了,很甜。”他喉咙发堵,被应无澜的哭声感染,眼眶也有些发酸。 他只见过这位老人一面,但他此刻的心情却十分沉重。 “我收了应无澜当学生。”他说,“那些覆盆子,便当作拜师礼吧。” “所以请您安心,我会照顾好应无澜的。” 跪得太久,起身的时候应无澜的腿一软,甚至便往旁边倒去。 何屿渡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扶住了他,神色担忧。 应无澜感受着腿上的酸麻,深吸了口气:“我没事。” 清晨的阳光带着一丝丝暖意,洒在他的脸上,将他脸上的泪痕照得清晰可见。 何屿渡擦了擦他脸上的泪:“应无澜,应奶奶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人死后会慢慢变成宇宙中最原始的组成部分,一些分子原子,再慢慢地重新构建成你身边的其他事物。以后为你遮风挡雨的大树是她,陪着你念书写字的笔是她,看着你长大成人的星星也是她。” “所以——”何屿渡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要振作一点。” 像是为了附和他的话,起风了。 枝头树叶、路边幽草都在风中摇曳起来,簌簌作响。 晨雾散去,破云而出地阳光照亮了整座山谷,给大地万物都镀上了金色的温暖的色调。 又是新的一天了。 应无澜最后深深地看了墓碑一眼:“奶奶,我会回来看您的。” 他会好好长大,像奶奶这些年期盼的那样。…… 晚风吹尽朝来雨,夕阳烟树,万里山光暮。 何屿渡走出机场,抬眼就看到了天上横跨着的一条瑰丽的虹。 然后看到了站在车边等他的明霁。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长身玉立,如松如竹,矜贵冷清。 来来往往的好多人都看向他,但他抬眼,只看向了何屿渡。四目相对。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黯然失色的,唯有不远处等着他的明霁和空中那道流光溢彩的长虹,是他映入眼中最惊艳的风景。 何屿渡笑着走了过去,伸手抱住了明霁。 他什么都没说,明霁也什么都没说,所有的想念和话语都藏进了这个怀抱里。 从明霁的肩头一抬眼,何屿渡这才看到旁边还停了一辆车,万殊一只手搭在车门边,另一只手替连云舟拉开车门。 解扬和齐崇分别把行李放去后备箱,接着就各自坐去了副驾驶。 应无澜第一次坐飞机,新鲜感和面对陌生环境的不安让他显得有些局促。 他抓紧了背包的肩带,朝明霁笑了一下:“先生。” 明霁点点头:“你去坐副驾驶。” 应无澜便乖乖地去坐副驾驶。 解扬看他坐好以后,把书包放在膝盖上,然后就没有了动作,提醒他道:“安全带。” 应无澜愣了一下,然后才偏头看到身侧的安全带,他伸手拉过来扣上,抱紧了身前的包。 何屿渡和明霁坐后排。 一上车,何屿渡就往明霁怀里靠,然后拿手机在家族群里发信息,说自己上车了。 微信里弹出了信息,连云舟给他发了张图片。 何屿渡点开一看——照片上的自己整个人都埋在明霁怀里,明霁的手按在他的颈后,眉眼低垂,看起来温柔极了。 明霁也看到了。 他俯身把杯槽里的奶茶拿出来,插上吸管,递给何屿渡:“拍得挺好,发给我一下。” 何屿渡喝了口奶茶,荔枝的甜味在舌尖蔓延开来,一边说话,一边把照片转发给明霁:“新口味啊?” “嗯,荔枝乌龙,我看你那天在吃荔枝。”明霁问,“这个荔枝味浓吗?” “浓!好喝。” 话音刚落,唇瓣便吻住,唇舌碰到一起,像是为了验证他说的话似的,被吮吸、舔舐。 【作者有话说】 “晚风吹尽朝来雨,夕阳烟树,万里山光暮。”——石孝友《点绛唇·霁景澄秋》小别胜新婚!
第57章 我们一家人 何屿渡心跳剧烈,想起应无澜还在车上,伸手抵住明霁的肩膀。 他红着脸往前排看,应无澜被座椅挡得严严实实的,应该没有看到他们在后排做什么。 他松了口气,又喝了一大口奶茶,然后瞪了明霁一眼。 明霁眸色变得深邃起来,他开口叫了应无澜一声:“喝奶茶,另一杯是你的。” 应无澜从极速掠过的风景里回过神来,车速很快,他的心跳也很快。他拿起手边的奶茶,拆了包装,小心翼翼地把吸管插进去,怕洒了。 他低头喝了一口,一股从未尝过的甜味一点点的顺着舌尖往口腔里蔓延。不是他曾经吃过的一些糖果的甜,是一种淡淡的混合着果香和奶茶香的浓郁醇厚的甜,强烈地震撼了他的味蕾,让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好甜,冰冰凉凉的甜。 他垂眸看向奶茶杯子上贴的标签。妃子笑芝芝。 漂亮的高楼大厦,整洁宽阔的街道,枝繁叶茂的道旁树,还有好喝的奶茶。 可惜,奶奶没能看到,也没能喝到。 车开到扶光山下,减速驶进何家的庄园,停稳。 下了车,应无澜便闻到了一股草木的清芳。 这是他最熟悉的气味。 但他看到不远处造型奇特的假山,假山旁高大挺拔的树,假山下的荷池曲径,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整个人都有些发怔。 他觉得自己好像课本里的那只青蛙,一直待在深深的井底,抬头只能看到一方小小的蓝天。如今突然从井底跳出来,才知道他构想中的高楼大厦钢筋铁骨并不美丽,这种有花有草、有山有水的小院子,才最是清雅漂亮。 何屿渡从车上下来,见应无澜在发愣,以为小孩心里胆怯,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待会儿见到我父母,你以前怎么喊,现在还怎么喊。见到我爷爷,就喊师公。” 其实何家的辈分是有些不好喊人的。 何屿渡是跟着何知望长大的,何知望既是他的爷爷,也是他的老师。何知望的那些学生,他都喊师兄师姐,按这种辈分算,他和何秉烛是一辈的。 可何秉烛又是他的父亲。 所以他们各论各的。 应无澜点点头。 连云舟和万殊也下了车来。 解扬正把何屿渡和应无澜的东西从后备箱拿出来,武春林便到了。 他带着秦戈,秦戈上前把东西接了过来。 武春林笑着问何屿渡:“少爷,这孩子就是应无澜吧?” 何屿渡点点头,让应无澜叫人:“这是管家武春林,我叫他武叔,你可以叫武爷爷。” 又指指秦戈:“这是秦戈,你叫他小秦叔叔。” “武爷爷。”应无澜听话地叫人,“小秦叔叔。” 后备箱阖上,明霁转头跟解扬道:“你和齐崇开我的车走,停去万彩栖云,给你们放两天假,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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