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笑吧,我一直责怪她严厉,冷漠,却没曾想过,她一直都在备受煎熬的过着每一天。” “后来她跟我说,她就只有我一个人了……那年我十八,已经完完全全是一个成年人,第一次,我在我妈脸上看到苍老又憔悴的神情,她几乎是在哀求我。” 即便被他紧握在手里,时屿的指尖也如瓷玉般温凉。 “她的病太重,我妥协了。” 他的声音低沉,语调里透着浓浓的不舍与无奈。 “那本日记被她烧了,她把我带到美国,将我锁起来,不允许我用任何通讯设备,每天盯着我考雅思,做招生卷。” “她对我的寄望已经到了近乎偏执的地步,我按部就班的,根据她的规划,考入大学,进公司。” “刚到美国的时候,我没有任何能联系你的方式,只能写信,趁着跟我妈去医院拿药的时候,借机寄出去,可从来都没有收到过任何一封回信。” “我心灰意冷,以为你并不喜欢我。” 时屿用力地捏了捏段京淮的掌骨,像是撒娇。 “为了照顾我妈,我休学了半年后才考上了S大,之后就陆陆续续的从网上看你的消息,其余的,你都知道了。” 段京淮敛下眼睫看他,眸色暗暗:“我没收到任何信。” 时屿点头:“我知道。” “嗯?”他不解。 时屿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我猜到了……” “你之前说喜欢我了很多年的时候,我就隐约猜到,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他低道,“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段京淮,我真的好想你。” 温热的呼吸拂在段京淮的颈边,微微发痒,他搂着人的腰愈发用力,微低着头,唇啄吻着他的耳廓。 车子停靠在静谧的堤坝上,车窗外有温润的海风肆意吹拂。 “我还真是可笑,因为那种谣言,在心里埋怨了你那么多年。”段京淮覆在他的耳边,嗓音微哑,语气里有浓厚的悔意。 时屿从他怀里钻出来,搂着他的脖颈,眼神明亮澄澈地看着他。 “……这也不怪你,就算没有这个误会,我也会跟我妈去美国。” 段京淮想也没想:“我会跟着你去。” 时屿微怔。 “其实这八年里,我动过无数次想要去找你的念头,但是我不敢,”段京淮深邃的眸一眼不错地紧锁住他,眸中有隐隐的亮光,“之前我担心你会轻生的时候,你曾说过,这世上还有你留恋和喜欢的人,我从来没想过那个人会是我。” 时屿抵了抵他的额头,笑道:“笨蛋。” 段京淮笑:“当时的我在想,如果她真的能给你生活的勇气,我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去打扰你,伤害你。” “其实我在很久以前就想过,如果你心里真的没有我,也无所谓,大不了就站在朋友的身份守你一辈子。” “只要能看到你就好,其余的,我都不在乎。” 时屿指节缓而收紧。 段京淮轻抚着他的耳垂,又问:“所以你妈妈这次回来,是什么态度?” “我不知道……现在我妈的精神状态已经很稳定了,只是,”时屿顿了顿,吸了一口冷气,“那天被她撞见之后,她什么也没说,我也摸不清她的想法。” 段京淮的手在他背脊上流连,鼻息的热浪极烫,嗓音里带着慵懒的腔调:“没关系,无论是什么事情,今后我都会跟你一起面对。” 有吻落在他碎发间精致白皙的耳骨上,段京淮咬住那耳廓,轻轻扯拽了一下,时屿有些怕痒的缩了缩,段京淮又重新追上去,将那耳垂含在嘴里嘬了几下。 男人的气息拂的他头皮发麻,抚在他尾骨的手也掀起痒意,他不由自主地哼了几声,手虚虚地搭在他的肩上。 段京淮的呼吸明显的沉了一些,像是找到什么乐趣般,意犹未尽地舔咬着冰凉又柔软到不行的耳垂,另一只手也逗着他。 时屿有些坐不住,男人花样太多,他的腰软塌着,热的浑身都出了一层薄汗。 出神间,人已经被压在后座里,他的侧脸贴着座位的软皮,沾了水汽的眉睫微微掀起,笔挺高大的男人解开衬衫衣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肌肉线条流畅紧实,两侧人鱼线沿着肌理徐徐而下。 男人将身后的日光尽数遮挡住,修长的身形轮廓像是镀了一层光晕。 “……”时屿浅浅地呼吸着,有些底气不足地抗议说,“这是在外面。” 段京淮不置可否地轻笑了声,乌黑的眉眼里盈满了占有欲,他俯身,吻住他柔软的唇撕咬:“不会有人看到的。” 似有海鸥从车子上空盘旋飞过,落在车顶,又被颤抖惊扰,留下惊惶的啼声。 一只清瘦修长的手落在车窗上,掌心里的热气和薄汗将冰冷的窗户氤氲出一层薄雾,片刻,一只有力的大掌覆在那只手的掌骨上,指节缩紧,十指紧扣。 “我才是想你,想你想到快疯了。” 段京淮贴在他耳畔的嗓音低哑,微微敲动着鼓膜。 时屿感觉在那刹那,呼吸和心跳都一并停止了。 他轻轻呼着气,满含春意的眸子里勾着丝丝的媚,手臂将人一寸寸搂紧。 一切都不算晚。
第53章 正文完结 “到现在才想起我这个朋友, 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江遇把手边的酒杯收起来,看了眼对面的人,稍挑了挑眉。 昏暗的酒吧灯光暧昧,柔软的卡座里三三两两坐了几个人, 时屿坐在吧台前中间的位置, 他脱了深灰毛呢, 剩下黑色的高领毛衣罩在清隽修长的身体上。 他垂着睫,皮肤如瓷玉般透白,头发垂在额前,深邃的五官一脸冷峻。 “回国之后一直在忙。”他漂亮的手指随意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江遇轻啧一声, 不屑道:“是忙着工作还是忙着恋爱?” 被调侃, 时屿顿了顿,抬起眼来睨了他一下。 江遇抬手投降:“当我没说。” 他从上学那会儿就不敢招惹时屿,倒不是他有多穷凶极恶,而是时屿身上那股冷冽的劲儿, 被瞥一眼都会觉得不寒而栗。 “我上次来过这儿。”时屿环视了一下四周。 “我知道,谢家豪跟我说过,”江遇笑了笑, “只是那天我不在。” “生意还不错?” “嗯, ”江遇笑道,“这酒吧还是你男朋友投资的, 大学毕业的时候那年, 我说想开间酒吧,选址装修都是他找人操办的。” 说到大学, 时屿眼睫低垂下来。 他还是有些羡慕江遇, 能跟段京淮从中学到大学都在一起。 江遇擦着手边洗干净的杯子,看到他的神情, 收起笑来,神情正色道:“这次回国,还打算回去吗?” 时屿摇头,又说:“如果有工作的话,可能还会去美国那边出差。” 江遇轻叹了一声,将酒杯放到身后的架子上,说道:“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段京淮都快疯了。” 时屿眉心一跳,人愣了下。 身旁有客人点酒,江遇跟时屿对了下眼神,后者微微颔首,然后垂下睫,盯着酒杯里的气泡出神。 段京淮因为他去美国的事……快疯了? 想来也是tຊ,代入段京淮的视角,喜欢的人莫名其妙的断了联系,任谁都会崩溃吧。 江遇跟客人沟通完,拿出新酒杯来,动作娴熟的调酒。 时屿看着他的动作,头稍微靠前了些,有些迫切地问道:“他怎么了?” 江遇翳了翳唇,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时屿,怕自己多事,但看到时屿殷切的模样,还是没忍住透了底。 “消失了三天,到处都找不到他,”江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后来我才知道,那三天他把日子过得颠三倒四,跟丢了魂一样,在你家楼下淋了一整夜暴雨,还发高烧。” 时屿攥紧指节,他皱了皱眉,心底漫开数不清的酸涩和心疼。 “回来之后吧,又发疯,在校园群里不要命的撒红包,说什么你走了,终于不碍他的眼了,要跟全校庆祝。” “罗安那个傻,还在下面附和。” 时屿突然想到,上次也是在这间酒吧的包厢门口,听到那些人提起红包这件事。 虽然那个时候他并没有相信罗安的话,没有相信段京淮撒红包的目的是为了“庆祝”,但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在洗手间门口跟他闹脾气。 段京淮是怎么想的呢? 哪怕在心里以为他喜欢别人,重逢之后,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对他好。 江遇继续说:“后来,他就跟我们所有人说,不能提起你的名字,谁不小心提到一次,周围的气氛都会变得跟冰窟窿似的。” 江遇憋着嘴摇摇头:“他那张脸,就像是要吃人似的,可怕的很。” “但是他之后又会莫名其妙的找我喝酒,清醒的时候,只是沉默的喝,后来有些醉了,就会提起他平时是怎么赢你的,再迷糊一点,会叫你的名字。” 时屿眨了几下眼,眸底的神色低沉下去。 “你送他的所有东西,他都保存的好好的,哪怕平时不拿出来看,也决不允许别人碰。” “毕业之后,他就忙了很多,我们也很少见面,只有我跟谢家豪他们见的比较多,老段他一头扎进公司里,工作狂,没几年就把段家一部分产业独立了出来,建了新公司,混得风生水起……事业这方面你比我了解。” “他酒量也见涨,几乎没喝醉过。” “唯一的一次,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送过他一个模型汽车,不小心被他朋友打碎了,那天他喝了个烂醉。” 江遇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好笑,轻嗤着说:“你知道吗?就那么普通的一个模型,感觉都能要了他的命似的。” 时屿翳了翳唇。 江遇收起器皿,将手里刚调好的酒推给邻桌的客人。 深咖色的酒搁置在高脚杯里,杯口冒着白色的雾,看上去神秘又烈。 时屿盯着那杯底幽深的花纹看了会儿,忽然道:“这酒叫什么?” 江遇抬眼:“我最近刚推出的新品,要来一杯吗?” 他点了点头。 —— 段京淮接到江遇电话的时候,刚结束一场应酬。 京港这几天落雪,寒冬凛冽,北风呼啸地刮着,积雪皑皑,大衣上都沾染了寒气。 段京淮收起漆黑的伞,径直走向吧台的位置。 时屿正趴在吧台上,两截漂亮的蝴蝶骨罩在纯黑毛衣下,腰部微塌,纤细中透着一股坚韧的美感。 段京淮蹙了下眉,在他的身后站定,从一旁的卡座里拿过时屿的外套,动作温柔地盖在他的肩膀上。 时屿感受到背部的重量,从臂弯里抬起头来,跟段京淮对上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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