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一块路障摔下来砸到沈知年的挡风玻璃,狂风呼啸着倾灌进来,他惊愕地皱起眉,凝神望去,这才看到远处有块石块和拦路的标识砸在了前方弯道的护栏上—— 呼吸猛然急促。 两人车速迅猛,根本来不及刹车。 段京淮咬着后槽牙,额间渗出几抹薄汗,心突突直跳着。 再这样下去,沈知年的车必然会撞上前面的巨石,要么车身飞起四分五裂,要么跌落悬崖。 暂且不说他跟沈知年是朋友,如果沈知年有什么三长两短,时屿肯定会伤心。 时屿…… 一想到时屿难过的眼神,段京淮感觉心都要被撕裂了。 他眯起眼睛,迅速在脑海里寻找着解决方案。 千钧一发之际,段京淮快速换挡,又将方向盘打紧,车身猛地撞向沈知年的车子,“哐当”一声,他的车头压住沈知年的车,沈知年拧着眉头跟他视线对上,也连忙调转方向盘,紧急脚踩刹车。 几乎就是在一刹那发生的事情,快到令人难以看清。 “刷——”的几声巨响,两辆赛车在赛道上摩擦出几道黝黑的车痕,沈知年的车被迫减速,“砰”的一声撞到护栏上,段京淮赛车旋了一个圈,车尾撞上巨石。 撞击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尤为响亮。
第30章 主动 “……” 一片触目惊心的狼藉。 视线模模糊糊, 但沈知年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他看到对面车辆的挡风玻璃后,有鲜红的血顺着段京淮的侧脸蜿蜒流下。 观众区内也是一片窒息的慌乱。 时屿本就清冷的脸此刻唇色全无,他手脚僵硬的愣在原地, 直到谢景廷吩咐助理叫救护车才反应过来。 他迫切的吞咽着, 喉咙却像堵着木屑般怎么都咽不下去, 整颗心疯狂跳动,不安到快要冲破胸腔。 时屿艰难地抓住谢景廷的手臂,指尖紧紧陷在掌心内,逼迫自己的神经冷静下来:“带我去现场。” 谢景廷看着他, 正色道:“好。” 稀薄月光透着朦胧的凉意, 残缺的车灯正忽明忽暗诡异地闪烁着。 沈知年抹了一把脸上的尘土,身前的安全气tຊ囊死死地护着他的前胸,他想要解开安全带站起来,但赛车座椅被撞击压迫到变形, 人被卡在了里面。 他抬眸,段京淮还没醒,月色落在他的脸上, 苍白的脸色看上去有些凉薄。 身后传来几道光束和轰隆的引擎声, 他张张嘴,喉咙发不出任何声响, 在起点的老钟接到消息之后, 开着车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沈哥,没事吧?” 沈知年半眯着眼仰在座椅里, 看清眼前人后, 沙哑地说:“我没事,快去看段京淮。” 话落, 一旁传来轮胎碾压摩擦过地面的声响,谢景廷路虎的灯光闪了闪,夜色里,时屿朦胧清绝的脸庞出现在副驾驶,他急迫地跳下车。 沈知年眼睛一亮,感觉有充满生气的血液正从胸口涌向四肢百骸。 可下一秒,他的心又忽然悬到了嗓子眼,一种名为紧张的情绪在心头蔓延开来。 只见时屿眉心紧皱着,眼神中充满凝重和担忧,人径直跑到了段京淮的赛车旁,连眼神都没分给这边一次。 “……” 沈知年笑容瞬间一僵,他怔愣着,原本缀了光的眸子也在顷刻黯淡下来。 身子有些冷。 “沈知年!你没事吧?”不容他多想,头顶传来谢景廷关切的声音。 “……嗯。”他翳了翳唇。 时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段京淮面前的,他浑身都紧绷着,鼻尖酸涩的厉害,在看到段京淮沾了血的侧脸之后,膝盖都软了。 “段京淮——”他声音颤着,伸出手去碰他的脸,心里从刚才就酝酿的恐惧在顷刻达到了巅峰,声线都有些哽咽,“段京淮你醒醒。” 眼眶一阵发烫,脑海里有无数个蚂蚁沿着他的神经密密麻麻的爬。 鲜红的血吞噬着他的指尖,心里传来一阵阵钝痛,似有似无,压得他简直喘不过气来。 其余人也开着车连忙赶来。 “救护车快了吗?”郝帅问谢景廷。 “嗯。” “咳——” 有灰尘落到段京淮鼻端,他被呛醒,皱着脸咳嗽了两声,眉心紧锁,抬手将脸上的碎沙拂开。 时屿见他动了,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发颤的手指不敢再动,连忙说:“你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救护车马上就到。” 段京淮感觉头脑一阵恍惚,晕眩和恶心的感觉如浪潮般席卷而来。 他闭了闭眼,仰在座椅上长长喘了几口,肺部盈满新鲜的空气,身体和脑海里的神经缓缓重归原位。 微眯起眼,视野里朦胧的景象逐渐清晰。 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时屿漆黑纯净的眸子,月色下,时屿的脸一片苍白,漂亮脸蛋上的表情简直比哭还难看。 段京淮又拧起眉,嗓音像是在砂砾上磨过:“时屿……” “嗯?”时屿的声线颤抖的厉害,他不知道段京淮哪里受伤了,不敢动,也不敢问太多,翕合着嘴唇,剔透的眼睛里写满无助。 “我没事……” 段京淮喉咙艰难地滚了滚,试图将不适感压下去。 他直起身来,将手伸到座椅下面,摁住操纵杆将座椅往后挪。 时屿吓了一跳,蓄着潮意的眼睫猛地颤了一下,颤着嘴唇说:“你…你别动了。” 段京淮听话的停下动作,背靠在座位上,头向后仰,静静地看着时屿。 时屿的鼻尖和眼眶都缀着红,人也在不停的抖着,嘴角来的路上因为努力克制被咬出了血。 段京淮呼吸一窒,一颗心恍然掉下去一块。 深邃的眼底燃着光亮,他抬起手,温厚的掌心落在他的头顶用力揉了几下,声音放的很轻:“吓坏了?” 掌心的重量和温度覆盖下来,能确定到段京淮的存在,时屿高高悬起的心缓和片刻,颤抖的身子也逐渐平复。 何止是吓坏了。 他心脏都快要停跳了。 时屿翕合的唇放下来,人还没缓过来,表情有那么几分凝滞地看着他。 段京淮叹了一声,他捏着时屿的脸颊轻轻扯了扯,低声哄道:“我真的没事,别担心了,嗯?” 身后救护车及时赶到。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下车。 谢景廷上前来拍拍时屿的肩膀,又对段京淮说:“行了,你少说点话吧,去医院做完检查再说。” 两人被抬上担架。 沈知年情况良好,只是身上有轻微的擦伤,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段京淮就有些严重了,虽然心跳和血压都正常,但是头和小腿都流了血,医护人员先是做了简单的处理,止血之后,又给小腿绑了固定的支撑。 时屿跟着医生一起上了车,一路上,他都感觉有只手正紧提着心脏。 段京淮漆黑微扬的桃花眼凝着他,伸手拉住他的指尖,摩挲道:“你手怎么还这么凉?” 他的掌心倒是热,热源包裹着手指,令他原本急促的呼吸都缓和下来。 时屿低着头,眼睫自然下垂,哑着嗓子轻声问;“你疼吗?” 段京淮勾唇,手攥的更紧了些:“不疼。” 躺在另一侧的沈知年抬眸,目光放在两人紧握的手上,翳了翳唇,转过脸去。 两人被推进私人医院的急救室做检查。 沈知年各项检查都没什么问题,医生给他稍微清洗包扎了一下擦伤出血的地方,叮嘱说再观察一天。 “京淮呢?”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他连忙问谢景廷。 谢景廷斜靠着墙壁懒懒的说:“隔壁病房,没什么大碍,左侧小腿骨裂,需要打石膏绑几周,按照他那个恢复速度,估计两天就能下床了。” 沈知年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怪我。” 谢景廷安慰道:“别想太多,没人能预测到意外。” 回想到当时的情景,沈知年还有些后怕:“京淮明明可以躲开,要不是他突然撞过来,恐怕我……” 他哽住,有些说不下去。 谢景廷沉默不语。 沈知年抿了抿唇,抬起头,举起盐水瓶往门外走。 谢景廷:“你干嘛去?” “我去看一下京淮。” “他好的很,我劝你还是别去了。” 沈知年不解地看他:“?” 谢景廷微翕着唇,话头在舌尖打了个转,最终还是说:“郝帅他们都走了,只剩时屿还在那屋。” 沈知年指尖抽动一瞬,微垂下眸,眼睑落下一层沉沉的阴影:“他们认识很久了,是吗?” 几周前在别墅吃早餐的时候,他就隐约觉得不对,总感觉两人之间有种莫名其妙的氛围。 可他也没有多想,因为在此之前,两人还是较劲敌对的状态。 但谁知,只是短短一晚,那股疏冷感就全然褪散,两人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都透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暧昧。 他以为是他看错了。 直到昨晚寿宴,他没忍住,在两人离开之后,让秘书调查了一下他们两个的资料。 所以才有了情绪失控的那一幕。 原来,他一直以来所遗憾,缺席时屿生命的那些年少时光,段京淮竟然都在。 —— 月色清盛,冰凉的月光从落地窗外透进病房,空气里有山茶花的淡香,丝丝缕缕。 段京淮的左腿打了石膏,头上有撞击伤,缠了一圈纱布,其余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擦伤,但总归没什么大碍,也不耽误日常。 时屿胆战心惊的情绪这才舒缓下来,他整个人像是溺毙的鱼,长长吐出一口气,松懈过后,耳垂上的神经一下一下的跳跃着。 心里还有些后怕。 郝帅和其余人都走了,房间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风从落地窗缝里飘进来,将薄纱窗帘吹成气流的形状。 段京淮穿着病号服,俊美的脸上还有几处划伤,他垂着眼,视线落到时屿咬的有些嫣红的嘴角,拧了下眉:“疼吗?都咬破了。” 他伸出手去,抬着他的下巴用指腹很轻的碰了下,眸里尽是疼惜和温柔。 时屿轻轻地摇摇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 他的眼尾还勾着红,原本打理整齐的额发乱糟糟的,刚才苍白到像纸的脸颊这才恢复了一些血色,漂亮的脸蛋有些蔫皱。 段京淮心里动了动,他勾着时屿的手指将他的掌心攥在手里,一边揉捏一边低声道:“我错了。” “……嗯。” 时屿很淡的回复了一句。 从段京淮跟沈知年挤同个赛道的时候,他就把心提了起来,后面更是接二连三的惊吓。 此时此刻他心里也乱糟糟的。 “我知道你为我担心,但是我真的没事。”段京淮将人拉到床上,耐心跟他解释tຊ说,“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我在撞沈知年的车之前就计算好了角度,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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