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桉眼皮垂着落在他脸上,赵思礼迎着他的目光抬头,视线微一交汇,林世桉突然俯身。 扑面而来的茶香让赵思礼反应慢了半拍,回过神,身体已经离开轮椅,没等他开始惊愕,人已经被林世桉抱着塞进车里。 赵思礼怔着。周遭环绕的满是说不出名字的清香,仿佛置身茶园,亦或是猛然漏拍的心跳放大了观感,让他对四周的一切都没来由的敏感起来。 林世桉从另一边上车,等赵思礼从那种短暂的失神中抽离,他们已经离开酒店有段距离。 沉默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餐厅。 越野底盘相对较高,上下都有些吃力,但也不至于要人抱。车方停稳,赵思礼便去推门。 林世桉看过来时他一条腿已经探了出去。 菜上齐,赵思礼忽说:“我打算回去了。” 林世桉并不意外:“好。” 其实,说不说都没什么影响,他们原本就不是需要报备的关系,只是出于礼貌,赵思礼觉得有必要告诉他。 又是沉默。 除去工作,他们的话题并不多。安安静静吃了饭,赵思礼主动买了单。 “赵工这样见外。”林世桉笑容浅淡。 赵思礼回以微笑:“不能总让你破费。” 林世桉自然而然顺过他的轮椅,说了句赵思礼没办法接的话:“你怎么知道我买的不高兴。” 赵思礼不语,林世桉也不再多说,依他的意思订了回去的航班。 回到酒店,礼貌道别。 处理完手上的工作已经近十一点,赵思礼没有睡意,倒了杯水,将笔记本带去床上,手机震了一下。 是列表里一个不熟悉的好友发来的聊天。 赵思礼还没想起是谁,对方便自报家门。 他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去年秦怀单位聚餐,喝多了就是这个人打电话通知的他。 加好友发了定位后就一直放在列表,久不联系,他几乎已经忘了这个人。 “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赵思礼看着对话框里弹出的文字,心里隐隐有了预感。 下一秒弹出的照片印证了他的猜想。 大约是偷拍,在灯光昏暗的k歌房里,场景模模糊糊并不清晰,除了勉强分辨是两个靠得较近的男人,其余的看不出什么,甚至连长相和姿态都看不清楚。 赵思礼放下没回。 没一会儿,对方再次发来:“这件事我们公司很多人都知道了。” 赵思礼不记得这人的具体职位,只知道是秦怀同期进公司的同事,关系似乎一般,竞争关系。 不管他发这个是什么用意,事到如今,赵思礼都不在乎了。 话虽如此,可等他删了好友,盖上屏幕,盯着笔记本看了良久,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甚至忘了原本拿电脑是打算做什么。 打断他的是一声沉重的闷响。 从隔壁传来的。 林世桉今晚有应酬,故而晚饭是让工作人员送来的。 酒店隔音还不错,能传到他这边,多半是在走廊开门时造成的。可能喝多了撞到什么。 赵思礼犹豫片刻,拖着条伤腿下了床。 走廊空无一人,隔壁房门虚虚掩着。赵思礼停在门前,试探着叫了对方。 屋里一片漆黑,有水声从浴室传来。 “林世桉?”他推门,走进去,借着窗外投来的月色,看见了无声无息沉在缸底仿佛已经死去了的人。 赵思礼呆一瞬,顾不上其他,一手撑在浴缸边缘,一手攥住水里微微漂浮起的衣襟。 与此同时,水下的眼睛骤然睁开。 随着“哗啦”一声,大量的水漫出来。 黑暗中,分不清究竟是他借了赵思礼的力从水底起身,还是施力带下了赵思礼。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赵思礼反应过来,胸腔里最后一点氧气也被对方贪婪吮尽。 窒息感来临的一瞬间,赵思礼猛然将人推开:“你疯了!” 谁料林世桉竟直直向后摔去,“啪”地一下砸的水花乱溅。 赵思礼原本已经起身打算离开,见状不得不停下。 这人一身酒气,不知喝了多少,总不能看他溺死在水里。 一阵兵荒马乱,赵思礼上下湿透,落汤鸡似的拽起水中半醉半醒的人:“我不跟你计较,你也不要得寸进尺。” 话罢,林世桉抬头,眼底布满难以忽略的红血丝,即便在昏暗的环境内也不难看出他皮肤呈现着不自然的红。 “赵工。”他说:“我不舒服。” 第16章 “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冷气还未来得及打开,赵思礼全身湿透,自然也不舒服。 林世桉垂眸,声音隐隐发哑:“我好像被人下药了。” 即便再没见识也不可能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么一来,他出格的举动也就有了解释。 可赵思礼始终怀有一丝狐疑,哪怕相处不久,他也不认为对方会疏忽到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上栽跟头。 怀疑归怀疑,还是问:“为什么不去医院?” 林世桉答得坦然:“不想去。” 这时候追问原因似乎已经没了意义,赵思礼居高临下的凝视非但没让对方感到心虚,继而露出什么端倪,反而迎着赵思礼的目光和他对视了。 赵思礼问:“那你想怎么办?” 室内温度并不让人感到舒适,高温使得浴缸内仅存不多的水微微升温,根本不足以缓解生理带来的不适感。 林世桉双目微红,望向赵思礼的眼神赤.裸滚烫。 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静默过后,将视线从赵思礼脸上挪开:“你走吧。”他头低着:“这点程度死不了人。” 赵思礼知道有些人为了助兴会服用一些相关药品,市面上流通的这些大多不会要命,即便不去医院,不做那种事情,也能通过其他手段排解,只是受点罪而已。 浴室闷热,睡衣湿漉漉黏在皮肤上,一时分不清是汗还是水。 林世桉静静坐着,一滴水珠顺着他的发丝落在水里,“啪嗒”一声,陷入寂静。 赵思礼迟迟没有动作。 月光在二人之间割裂,闷热得让人呼吸困难。林世桉抬头,唇角扯出一抹微不足道的弧度,意味深长:“赵工,心软不是什么好事情。” 赵思礼不语,反而坐在了浴缸边缘。 衣服浸水变得沉重,他似不解:“我以为你弄出这样的动静是想我……”冷不丁停住,赵思礼有些拿不准面前的人。少顷,继续道:“是你改主意还是我小人之心了?” 他不否认林世桉身体呈现出的状况,但对他被人下药的实际过程怀以质疑。 林世桉轻轻笑说:“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出来。” “所以,为什么又改主意了?”赵思礼不意外他这样的做法,事实上,经过这些天,林世桉做什么他都不会感到奇怪。 这人本身就是矛盾的。 看似无欲无求,实则满身欲望。 他不掩饰对赵思礼的占有欲,口头上浪荡的毫无保留,甚至连给他做情人的话都说得出口,却始终没有下一步。 这种事事谨慎,你永远猜不透这层表象下究竟是他真实的模样还是另一层伪装的人,怎么可能疏忽到被人下药。而事实证明,赵思礼是对的。 比起被下药,他更奇怪,这么大动干戈哄他上床,为什么突然又改主意了。 林世桉说:“也许是良心发现。”他坐起来,带响一片水声:“药是我自己吃的。赵工,还不走?” 林世桉是个奇怪的人,每当赵思礼开始试图定义他,他就展现出另一种样貌,让人无从分析。 他同样是个自制力极佳的人。 赵思礼低头,哪怕泡在水里,某些生理上的反应仍旧来势汹汹。 他不知道林世桉到底吃了什么东西,但看这样子,恐怕也并不轻松,起码不会比酒精的迷情效果来得弱。 赵思礼看向他:“我走了你怎么办?” 林世桉眸色微动,搭在浴缸边缘的手因忍耐爆出青筋。 他握住赵思礼下探的手,掌心的温度毫无保留传输给了赵思礼:“你做什么?” “帮你。” “就不怕让你离开也是我装出来蓄意哄你的。”林世桉沙哑着说:“万一是个连环套呢?” “我有脑子,会思考。”赵思礼停了停:“如果只是为了发生什么,那你应该给我用,我多半会认栽,而你这么大动干戈只是为了跟我睡一觉。”他思索几秒,仿佛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表达方式:“很奇怪,我不仅不生气,反而……” 他再次停下。 嘴唇微微抿住,这种想法在其他人看来或许有些古怪离奇,甚至可以说是有病,但他的确因此产生了一些满足,从而相信了林世桉或许是有一些喜欢他的。 这种想法放在过去,赵思礼多半会给自己挂一个心理科。 他将头抬起,望着林世桉充血的双眸,迟疑着说:“如果我没有感知障碍,这种感觉应该是得意。” 林世桉哑声笑了:“不生气我这么对你?” “应该生气的。”赵思礼如实道:“但我确实没有这种感受。”他也笑了:“可能,我也有病。” 林世桉靠过来,喷洒出的呼吸都带着灼意:“果然。” “什么?” 他靠得很近,厮磨着却始终没有真正吻上去。 “赵工。”林世桉仍旧握着他的手腕,吐息在咫尺间,隔着些忽略不计的距离,始终没有越过雷池半步。未答,反问:“今天之后,我们还能见面吗?” 赵思礼同样没有回答。 他没想过。 “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林世桉声音轻得像一种蛊惑:“我二十四小时开机,只要你打,我一定会接。” 他攥得太紧,赵思礼感觉到了疼,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面颊,让他险些忘了对方才是需要被释放的那一个。 “无论什么时候?”赵思礼几乎是被他带着开口。 “无论什么时候。” 赵思礼不需要有人为他二十四小时待机,也没人可以真正做到。 他并未将这样的保证放在心上,只是在触感传来之时被温度烫得瑟缩了一下。 林世桉覆在他的手背上,按着他,带着他。 呼吸沉了。 掌心包裹着,任水流在周围涌动。两人湿答答的都不算体面,说不清究竟是赵思礼在做还是林世桉在做。 他的手没了知觉,几乎是凭着本能在动作。 林世桉抵向他肩头,无论是他的喘息还是掌心传来灼热的触感,无不在提醒赵思礼此时此刻正在发生的事。 赵思礼思绪并不集中,分散着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 皮肤传来微弱的触感,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甚至只落在了侧颈一边,却让赵思礼冷不丁颤了颤。
61 首页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