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门从里打开。赵思礼下意识望过去。 水汽氤氲的空间里,林世桉仅套了件浴袍便出来了。细带勒出腰线,领口微微敞着,虽不到袒胸露怀的地步,却比直接敞开还要惹人遐想。 赵思礼眼皮轻跳:“水管又爆了?” “不是。”林世桉淡定说:“忘了拿衣服。” 赵思礼很难不怀疑这话的真假,以及,他的用心:“林先生。” 林世桉颔首。 赵思礼抿唇:“这算一种……勾引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林世桉坦诚说:“但我的确是忘了。” “我不明白。”从短暂的窘迫中抽身,赵思礼立刻又陷入了另一种莫名。 他已经明确告知林世桉他有男友以及不打算发展感情的想法,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做法,让赵思礼有些摸不着头脑。 诚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源于他并不相信那句“一见钟情”。 且不说这样的概率有多小,退一万步,即便林世桉真的对他一见钟情,在得知他有男友的情况下,还可以做出这种几乎可以说是引诱的行为,实在很难让人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假和用心。 他们早过了爱情至上的年纪,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情情爱爱。林世桉的种种举动,在赵思礼看来,无非就是想和他发展一段短暂的□□关系。 可他的确没有那个意思。 他想了想:“或许是我表述的不够清楚,那晚是我先开始的没有错,那是因为……” “我知道。”林世桉说:“一夜情,我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赵思礼微哽。 他不想和林世桉闹得难看,但这样的关系实在不适用于他们目前合作伙伴的关系。 和客户谈感情,闹不好是要出事的。 林世桉越过他去开了瓶酒,拿了两个杯子,却只倒了一杯:“你表达的很明白,我听懂了。”他拿起刚才拧开的矿泉水,倒进玻璃杯,当着赵思礼的面往里放了什么东西。 大约是泡腾片之类的,落下去后很快泛起气泡。 他将变了色的水放在赵思礼面前:“但这不妨碍我追你。” 赵思礼诧异:“追我?” “不然赵工以为我这是在做什么?” “我……” “你有男朋友。”林世桉笑:“我知道了。” 大雨滂沱,室内一派寂静。赵思礼眉头蹙着,听见他说:“谈恋爱又不是结婚,何况,结了婚也未必不会离婚。” 第13章 除非,他本身就是一个风月惯手 这样公然撬墙角破坏别人感情的行为被他说得这样理所应当,赵思礼竟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林世桉瞧着他的脸色,慢慢笑了:“赵工心里在骂我?” 赵思礼不作声。林世桉收敛了笑意,微微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我真的没有破坏别人感情的癖好,但如果这个人是你,我的确会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这种轻佻浪荡的言语和这张脸实在违和,却又因这张脸增添了几分真诚。 赵思礼不作判断,只说:“就算从那晚开始算,我们也才认识了半个月不到。” 可他话里话外,却好像已经对他产生了很深的感情。任谁都会觉得轻佻。 赵思礼清醒了半辈子,这样的情话和泡妞手段见得太多了。他们单位曾经有个实习生,没毕业就被骗着做了情妇,怀了孕才知道,原来对方早已经组建家庭。 那些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 别说他早已过了轰轰烈烈谈爱情的那个年纪,哪怕是懵懂无知的青春期,以赵思礼的性格,也不会因几句甜言蜜语就被哄得迷了心窍。 他虽然长得还行,可到底是个快要奔三的男人,以对方的工作样貌,不至于鬼迷心窍到为了他甘愿去做小三。 除非,他本身就是个游戏花丛的风月惯手。 顿了顿,赵思礼接上前一句,问他:“这是你猎艳的惯用技巧?” 林世桉反问:“你的依据是什么?” 赵思礼无言。 难道说他的情话说得太好? “还是说,”林世桉弯下眼睛,嘲弄自己的同时一箭双雕戏谑了赵思礼:“你觉得那晚我的表现已经达到了可以论证你这个猜想的程度。” 赵思礼短暂的失去了语言能力。 嘴唇几张几合,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好在林世桉没就这个话题继续展开:“不管我过去什么样,在感情方面是不是同我所说的那样干净,都不妨碍你接下来听到的话。” 他半蹲着,手掌搭上扶手,和赵思礼形成了一仰一俯的姿态:“你觉得是意外,我却觉得是命中注定。否则路上那么多车,你怎么偏偏上了我的那辆。” 赵思礼找回声音,就事论事:“那天路边停着打双闪的就只有你一辆车。” 林世桉不做辩论:“那也是天意使然。” “强盗逻辑。” 林世桉笑笑:“我说过,我原本不打算同你说这些话,这其实不符合我一惯的行事作风。” 赵思礼直觉后面还有下文,便静静等着。林世桉果然说:“我看得出来,你对目前的生活并不满意。” “你的依据是什么?”赵思礼挪用了他的话,微微有了些被冒犯的不悦。 林世桉没答,反问:“你为什么逃避他的电话?” 他没说“他”是谁,赵思礼却心知肚明。 对方在这方面的敏锐超出了赵思礼的想象,又或许是他表现的太明显,让林世桉看出了端倪。 但无论如何,赵思礼都不想跟他讨论这个。 “看来我猜的没有错。”林世桉说:“你或许有过男朋友,又或许正在冷战,所以那晚你才会跟我发生关系。” 赵思礼闻言露出几分古怪:“为什么是那晚,而不是那晚后发现了什么才开始冷战。” “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我认为你不是那样的人。”林世桉稍作思量:“让我猜猜,他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所以你选择用那样的方式进行报复和抚慰自己,借此达到一种心理上的平衡?” 他做了一种猜想,并未打算从赵思礼这里得到论证。 事实上,就连赵思礼也说不清当时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做了那件事。但有一点他没办法欺骗自己,他是在清醒的情况下选择了和林世桉发生关系,不能推说成为酒后乱性。 他也是男人,所以很清楚,酒后乱性这种事其实并不存在。不过是个推脱责任的说辞罢了。 赵思礼很快说道:“照你这么说,我抱着那样一种心态,即便上的不是你的车,换成其他人,结果也是一样的。” “或许吧。”林世桉接受了他的说法,继而又道:“但也证明了,我们之间是存在一些缘分的。”他说:“你恰好上了我的车,我又恰好在开会时认出了你的作品。” 赵思礼意识到他话里的顺序,很快反应过来:“你知道是我?” 他没有正面回答,但接下来的话,变相印证了赵思礼的猜想:“或许,这次本该接待你们的人不是我,或许,根本没有那么多巧合,又或许,是我蓄意而为呢。” 他笑得又浅又淡,仿佛戴着一百层面具,每剥开一层,展现在赵思礼眼前的都是一个全新的姿态。 职场如战场,在人际关系稍微复杂一点的公司待着,难免要给自己套上几层不一样的皮,赵思礼如是。 他跟着瞿江郁见过了各形各色的人,伪善、贪婪、自大、狂悖,当然也有优良的,这种人或多或少都戴着面具,但只要细心一些,耐心一些,总能从细微之处窥探出端倪。 而林世桉,则是他见过的人里最难琢磨的。 大约还是道行不够。 他看透了赵思礼,赵思礼却看不透他,甚至分不清他话里究竟几分真几分假,这种感觉对赵思礼而言实在不能算好。 林世桉点到即止,不再继续。 他起身换了衣服,穿戴整齐重新出现在赵思礼面前:“隔壁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好,你安心待在这里,晚餐之前我不会回来,有事情随时都可以打我电话。” 赵思礼看着他,没来由的冒出个念头:“水管是你弄坏的吗?” 林世桉弯腰,平视他的目光,却未给出任何具有参考价值的神态:“你猜。” 赵思礼不语。 林世桉笑笑:“晚餐见。” 第14章 “你的意思是,做情人也心甘情愿?” 赵思礼人生第一次在同人的相处里产生了紧绷感,这让他本能的感到了不妙,可对方偏偏是他的客户。 不管对方是想和他继续□□关系还是发展别的情感,这都不在赵思礼的打算当中。 无论他有没有开始下一段感情的准备,不将感情搅进工作,这是他的原则,何况又是这样一个琢磨不透的人。 在赵思礼的人生信条上,第一避讳的就是麻烦,而林世桉此人,全身上下无不写满了这两个字。 笔记本在待机页面停留许久,赵思礼几次闪动键盘,试图干点正事摒除那些话给他带来的影响。可他到底不是神仙,难免被外物影响,干脆关上电脑去睡觉。 他近来失眠,需要依靠褪黑素入睡。之前的剂量已经起不到什么效果了,便往掌心多倒了几颗。 订好闹钟,就水服下,不想睁眼竟到了医院。 定了几秒,偏头不出所料地见到了林世桉。 对视片刻,问:“你干什么?” 林世桉同样问:“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药劲没过,赵思礼人还昏沉沉的,想抬起手臂看看时间,被林世桉压回去,替他答了:“八点三十七分。” “那你就送我来医院?”赵思礼能猜到自己为什么来这,只是不太能够理解:“我只是在睡觉,不是自杀。”顿了顿:“我也没有自杀的理由。” 林世桉目光直勾勾落在他脸上:“我以为你要殉情。” 确定这不是一种嘲弄后赵思礼才说:“我不会。” “我会。” 赵思礼一怔:“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林世桉弯了眼睛:“睡那么久,不饿吗?” 林世桉订了餐厅,但由于“种种原因”过了时间,不得不换了地方,改去了一家吃简餐的店。 菜单上多是冷食,赵思礼要了份沙拉和薄饼,将菜单递还给服务员,低头摸索了一阵儿:“我电话呢?” “在我这。”林世桉点了餐,另外要了果汁和白水,做完这些才不急不缓拿出他的手机:“你家人打过电话,我替你接了。” 以赵建于的脾气,如果打他电话没人接听,也没有信息交代一声,恐怕会没完没了的拨。 赵思礼点头接过:“麻烦了。” “不问问我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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