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安静了几秒 靳修竹嗤笑出声,轻吸一口气:“不。他说爱我,我不仅不开心,相反,我好恨呐林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恨。” 他语调很平静,却有种无力的悲戚感。 周煜林的心情也随之低落下来,伸手安抚般拍拍他的背。 靳修竹微垂着眼:“很矛盾是吧。这些年,我也是一边爱着他,一边恨着他,这么矛盾着过来的,我也搞不懂自己。” 周煜林:“既然恨,为什么不让他走。” 就算凌数要像靳修臣一样赖着不走,但至少,他比靳修臣听话。 如果靳修竹铁了心说,死都不想看见他,凌数真的会在靳修竹的眼前消失。 靳修竹一只手撑着额头,把脸埋在掌心,嗓音也变得沙哑:“因为,他说他爱我,我突然就想看看,过去那么多年,都让我求而不得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想知道,我那样渴求的东西,到底好不好,想尝一下,他的爱,是甜的还是苦的,或者是辣的……” “我就是想尝一下……” 周煜林心头微微震撼,忍不住轻叹。 原来如此。 就好像小时候我们总也得不到的玩具,等长大了,有能力购买了,哪怕已经不喜欢玩具了,也仍然会想买回来放着。 这是一种弥补心态,想要补偿当年的自己。 同时,人本来就会对曾经渴望却没得到过的事物,产生强烈的好奇心。 周煜林:“那尝过之后呢,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靳修竹很缓慢地摇了摇头,语气是铁一样的刚硬:“林林,等我做完手术,你带我走吧。不论凌数怎么说服你,甚至是乞求你,都一定要带我走。” 周煜林轻柔道:“好。那你现在,打算就跟他这样相处着?” 靳修竹嘴角扯起一个笑,带着一点意气风发的傲慢:“免费的鸭,为什么不用。” “我也想知道,他所谓的爱我,真的假的,是不是在骗我,又有多爱,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 这话让周煜林猛然想起刚才看到的场面,凌数跪在地上给靳修竹那个…… 凌数的性子,狼一样高傲,最重面子,如今他竟然肯为靳修竹做到那种程度,也不容易。 起码说明,他是真的下了决心来追回靳修竹。 周煜林心情复杂,却也不好对靳修竹的选择指手画脚,就说:“哥你开心就好。我希望你开心。” 靳修竹朝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哥也希望你开心。” —— 凌数冲了个澡,正要上床睡觉,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他撇了眼,是靳修臣打来的。 不太想接。 用脚趾都能猜到,那位大少爷肯定是没订到房间。 这里正好是旅游旺季,周围的每个宾馆都是爆满,有钱也买不到住处。 凌数是提前了好几天,靳修竹让他订的房,那时都只剩两间了。 而靳修臣昨天才知道,他们要来这边度假,今天巴巴地拖着箱子跟了上来,连机票都是临时买的,订不到房很正常。 电话铃吵嚷个没完,凌数最终还是接了。 靳修臣嗓音都是哆嗦的:“下来接我,我没房间住,这地儿也太冷了。” 他都要被冻成人干儿了。 凌数漫不经心地听着,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脑子里想的却是靳修竹今天动情的模样,嘴角竟然扯开一抹笑。 靳修臣:“……听到没有!我要死这儿了!” 凌数这才说:“我可以让你上来跟我住一间,但你要答应我,这半个月,你都不能在周煜林面前出现。” 靳修臣当即否决:“不行,那我跟来干嘛?” 凌数波澜不惊:“那免谈。” 就依着靳修臣疯癫的性格,这人绝对会把事情搞砸,搞到场面一团凌乱,让人无法收拾的地步。 凌数不想让他毁了靳修竹手术前,好好的度假旅行。 话音刚落,他都没挂电话,靳修臣却啪地把电话挂了。 凌数挑眉,气性还挺大。 行吧,反正挨冻的人也不是他。 凌数切到微信,给靳修竹发了几条消息,对方没回,但他也不气馁,自己刷了会儿搞笑视频,看到好玩儿的,都会随手分享个靳修竹。 过了十几分钟,他正要睡觉,敲门声突然响了。 凌数有种不好的预感。 开门 看见靳修臣一脸煞气地站在门口时,凌数有些意外:“你怎么找过来的?” 靳修臣怨念都快实体化了,直接用肩膀撞开他,拖着箱子趾高气昂地就往里走:“这里是国外,华国人就这么几个,还显眼,不是随便问问就能知道?” 他把箱子放下,着手整理里面的东西:“你怎么不跟靳修竹一起住?” 凌数双手抱臂靠在墙边,慵懒地看他:“只有两个房间,他不愿意跟我一屋。” 靳修臣动作顿了下,脸色缓缓变了:“所以那个狗东西,现在跟林林睡在一屋?” 凌数打着哈欠:“昂。还有,不许那么说他,别怪我不客气。” 下一秒,一个人影嗖地擦着他过去了,好在他反应快,一把捞住了靳修臣的胳膊:“你干什么。” 靳修臣面无表情,但眼里的戾气快炸了:“你他妈还有心思睡觉?!他俩一屋!他俩住在一屋!睡一起!” 孤男寡男! 凌数不怎么在意地挑眉:“昂。我知道。” 靳修臣要吃人一样:“你是不是有病?你明知道他俩以前都喜欢过对方,还把他们放一屋?!” 这他妈跟把一匹狼,同一筐肉放在一起有什么区别。 凌数被吵得头大:“都过去的事儿了,你为什么老抓着不放。” “靳修竹说了,他以前对周煜林是有过好感,但那都是小时候了,后来他一直只把周煜林当弟弟,周煜林对他,应该也只是对长辈的敬慕。” 凌数无奈摇头:“你这个人,对自己的爱人,一点信任感都没有。” 靳修臣甩开他的手,冷冷地:“我不相信信任感这种东西,只相信实实在在攥在自己手里的。” 他刚走出两步,又被拉住,整个人顿时暴起:“别他妈妨碍我!” 凌数始终那样如水般淡然平和:“你去干什么?大闹一场?还是又跳楼?” “你觉得周煜林能容忍你几次?你是想他彻底恨上你,跟你死都不相往来吗。” 靳修臣怔住了,眼底横生的戾气,在凌数的这番话里,一点点被淡开,又逐渐晕染上一抹悲伤和难过。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暴躁地揉了揉头发,往回走几步,一屁股坐在床上: “我就是一想到,林林跟别的男人睡在一起,就控制不住自己……” 凌数补充说:“我订的都是标准间,两张床,他们不会睡在一起的。” 靳修臣把手指掰得咔嚓作响,整个人进入一种心烦意乱的躁动状态:“那还不是一样。” 同房,约等于同床。 而且林林睡觉的样子,可乖了,怎么能让别人看见! 越想越焦虑,靳修臣腾地站起身,低着头不断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怎么办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把他们拆开……” 他像一只在热锅上,没有方向团团乱转的蚂蚁。 凌数索性直接回床上躺下了。 靳修臣怒其不争,一把将他拉起来:“你老婆在隔壁跟我老婆睡在一起!你还睡得着!你怎么睡得着的?!” 凌数心累,用死鱼眼看他:“那你去吧,我不拦你了。” 靳修臣张了张嘴,缓缓松开了他,挫败地蹲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不行,林林会讨厌我。他本来就不搭理我了……” 凌数叹了口气:“你就不能相信他吗,不能给他自由吗,非要把人逼得这么紧,我看着都喘不过来气。” “你如果不悔改,他永远都不会再回头看你。” 靳修臣一僵,像是被戳中死穴的刺猬,脸上露出受伤又疼痛的表情,他看向凌数: “我悔改了啊,但他还是这样对我,我认罪书都写了一个本子了,每天都塞给他看了,一点效果都没有。” 凌数:“……你在感动你自己?你只是一厢情愿地,把你自认为很有诚意的东西,强塞给了对方。但你从来没问过,这是不是他想要的。” “你喜欢吃梨,我塞给你一车香蕉,逼着你吃完,还到处宣扬我为你付出了多少,你会感激我吗?” “我破坏了你最珍贵的东西,伤害了你,然后我拿着我珍贵的东西,去跟你道歉,但这个东西在你眼里一毛不值,你能原谅我吗?” 靳修臣僵硬的表情缓缓破裂,恍若晴天霹雳。 他愣在那儿,不断地把凌数说的东西,掰开,嚼碎,反复品味,好久才消化完这番话。 随后靳修臣暗淡的眸色一点点亮了。 他坐到床边,抓住凌数的肩膀,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你教教我!教教我好不好!” “我要怎么做才能挽回他,你说,我都听你的!” 凌数心想,这条疯狗怎么突然就乖了。 他决定摆会儿谱,故意把脸侧到一边去:“我怎么教得了你。不敢。” 以前在生意场上,他没少被靳修臣压着打,吃过多少亏,但都敢怒不敢言,眼下这境况,不得不说,此刻凌数心里有点爽。 落他手上了吧。 靳修臣紧抓着他:“不,你说的真的很有道理!你比我行!” “靳修竹来这里旅游,都愿意带上你,林林却说都不愿意跟我说……” 这已经从侧面反应了,凌数在追妻这方面,颇有建树,比他厉害。 大丈夫一向能屈能伸,他先忍辱负重一段时间。 凌数斜眼看他,见靳修臣态度端正,这才慢悠悠地:“好吧。但你必须听我的。” 靳修臣点头如捣蒜。 两个追妻火葬场里的菜鸡,瞎子牵瘸子,在这一刻却诡异地达成了同盟。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靳修臣:“那我现在该做什么?” 凌数躺下,把被子一盖:“睡觉。” 靳修臣:“……” 想掀桌。 妈的怎么睡得着的! 这一晚,靳修臣彻底失眠。 第二天他顶着两个很大的青黑眼圈起床时,凌数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靳修臣:“你去哪儿。” 凌数拿了几个暖宝宝贴放进背包,靳修竹怕冷,他得备着:“吃早饭,然后看他们要去哪里玩儿,我准备下,我就是个跑腿做苦力的。” 靳修臣委屈,他也想去。 凌数勘破他的想法,警告:“你去哪儿我管不着,但你不能出现在周煜林面前,记住了吗。” 靳修臣焉哒哒的,无精打采:“嗯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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