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都不能再让他这样赖着。 这是底线问题。 他太明白靳修臣的性格了,一旦他退让底线,对方就会摸着他的极限程度,得寸进尺。 周煜林把自己整理好,洗漱完后准备出门,但刚拉开卧室的门,靳修臣就又凑了上来。 他手里捧着一袋包子,献宝似的:“给林林买的早餐,还是热的快吃吧。” 周煜林看了一眼,把他的手打开。 靳修臣锲而不舍地又递过来:“吃点嘛,你胃不好,早上不吃不行。” 周煜林正要说话,靳修竹突然从外面回来了。 看见靳修竹,靳修臣脸色立马垮了下去,像是捍卫自己的猎物一般,眼神死盯着他。 要不是因为周煜林不喜欢,他早就把这个人收拾了,哪儿能由着他,成天在林林跟前晃悠。 靳修竹直接无视他,走到周煜林面前:“林林,你之前让我查陆序的事儿,有结果了。” 靳修臣一僵,有些紧张地看向周煜林。 靳修竹看他慌了,几分得意地挑眉,继续说:“陆序涉嫌欺诈,损害公司重大利益,已经被拘留看押,很快就会被起诉定罪。” 他顿了下,语气凝重:“可能会吃牢饭。” 周煜林惊了,眉头皱得很紧,着急问:“怎么可能,他不是那种人,谁起诉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难怪,难怪之前怎么都联系不到人。 靳修竹只看向靳修臣:“谁起诉他……不是很明显吗。” 周煜林一怔,也看向靳修臣,心里缓缓有了答案。 靳修竹:“而且,陆序做没做那些事,重要吗,重要的是,起诉他的人,咬定他做了,还能拿出连法院都无法辨别真假的证据。” 周煜林头一回这么恼怒,闭了闭眼:“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跟了你十几年啊,这十几年他任劳任怨……” “你的公司,最难的时候,他每天加班到半夜,累到进医院,也没有半句怨言,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靳修臣小声:“我怎么了嘛。他背叛我,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他又不是冤种,活该被人背叛? 周煜林捏捏眉心,上火:“撤诉,靳修臣,别让我看不起你。” 这句话让靳修臣有些伤到了,不甘地抬头看他,眼神执拗又有点怨怪:“你都不要我了,我还怕你看不起我吗。” 周煜林哑然,一时竟无法反驳。 懒得再跟他废话,索性直接看向靳修竹:“哥,有办法把人捞出来吗。” 他不能眼看着陆序进局子。 普通人一旦留下案底,这辈子都毁了。 靳修竹摇摇头:“难。只能……撤诉。” 而且现在,他没了靳家傍身,基本没有权势在手里,就是想捞人,也是有心无力。 周煜林头疼,他真的不想向靳修臣低头,但又想到,陆序帮了他那么多回,他不能在人家有困难的时候,就撒手不管。 他走前卖股份的事儿,也是那么艰难,陆序都仍然接手,帮他办到了。 最终,周煜林只能面对靳修臣:“放了他吧。怎样你才能放了他。” 靳修臣想了想,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一边说:“让我留在你身边。” 周煜林斩钉截铁:“不可能。” 靳修臣的笑僵在了那里:“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会撤诉呢,你要怎么办。” 周煜林反而平静了:“那我即便倾家荡产,也要捞他出来,哪怕拼了我这条命。” 靳修臣眼眶发红,胸膛开始起伏:“他就这么值得!?” 周煜林嗯了声,嗓音肯定:“值得。” 靳修臣拳头紧握,死死地瞪着他。 但片刻后,他的拳头落败般松开,整个人像条丧家犬:“那我,那我换个要求可以吗。” 其实他早猜到了周煜林不会同意,所以故意先提出不可能的要求,后面再让步,就会容易被接受些。 周煜林凝视他。 靳修臣巴巴地:“让我留在你身边,待够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就走,陆序那边也会撤诉,并且不追究他任何责任,以后我也不会报复。” 周煜林抿紧了唇,面色犹豫。 靳修臣看他有些动摇,赶紧趁热打铁:“半个月而已,很快就过去了,而且……陆序是因为你,才落到这个地步的,你不想知道,他都为你做了什么吗。” 周煜林怔了下:“什么?” 靳修臣现在想起那天,都还很恨地咬牙,但没在周煜林面前表露出来,只说:“你手里公司的股份,怎么卖出去的,他没告诉你?” “没有人敢买你的股份,是他,卖掉了自己的所有房产,把名下的所有资产都兑现,才凑够钱,把你的股份买了下来。” 周煜林缓缓睁大了眼,难以置信,这些,陆序从来没跟他说过。 他还以为,陆序是找到了神秘买家,不畏惧靳修臣的外来买家。 太傻了这个人。 原来,他欠了陆序这么多。 靳修臣:“而且,你的股份转让协议书上,需要我签字,是他背叛我,利用我的信任,趁着我没有防备的时候,诱骗我签下的。” “这已经是在犯罪了,我作为公司的老板,告他合情合理。” 周煜林听完这番话,久久没回过神,竟然是这样。 心里又一阵酸涩,这个人怎么从来都不跟他说难处。 如果知道那件事这么难,他不会去拜托陆序,他宁愿自己跟靳修臣拉扯,也不会想把陆序卷进来。 靳修臣继续煽动,小心翼翼地说:“他这么为了你,难道你为了他,牺牲这么一点都不行?” 良久,周煜林抬眼:“好,我答应你。但说好只半个月。” 都是报应。 之前他不想正面对上靳修臣,才把事情拜托给陆序的,如今绕了一大圈又回来了,该落的报应,一个没落。 就当是还债吧。 靳修臣立刻笑起来:“嗯,我说话算话,马上让人撤诉。” 靳修竹眼看着这块狗皮膏药,又黏上了周煜林,心情复杂:“林林,真的要这样吗?” 他知道周煜林有多想从情伤中走出来,现在又要纠缠半个月……那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靳修臣像只维护主人的恶犬,凶狠地瞪他,恨不得冲上去咬死他。 周煜林:“嗯。” 陆序是因为他才落到那个下场的,把陆序救出来,这是他的责任,他不能逃避,不能自私地只想着自己。 靳修竹不再说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肩,错过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靳修臣殷勤又讨好地上前,把手里的包子递给周煜林:“林林,还是热的。” 周煜林看了眼,这次接了。 靳修臣还没来得及欢喜,就看着那袋包子被扔进了垃圾桶,他的笑碎在了脸上。 周煜林没看他,只说:“这是你第三次,拿我在意的东西威胁我。” 被人强迫按着低头的滋味,不好受,但这个人让他受了三次。 一次是在公司被诬陷成内鬼那回,一次是那天跳楼,还有一次是现在。 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靳修臣咬着牙,一拳打在墙上,手指关节处顿时破皮。 下一刻周煜林听到声音,余光瞥过来,靳修臣又立马收回手,扬起一个勉强的笑,眼底却是深沉的难过。 周煜林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等周煜林进了房间,凌数才从旁边出来,看了看靳修臣:“这就是你想出来的,让他回心转意的办法?” 靳修臣弯腰捡起垃圾桶里的包子,拍了拍塑料袋上的灰:“你管我。” 这只是为他能名正言顺地待在周煜林身边,争取到了一段时间。 他知道有些卑劣,但如果不这样,他连个机会都没有。 连跳楼都不能让周煜林动容半分…… 谁能告诉他,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 后来一段时间,让周煜林过了段比较平和的日子。 靳修臣也安分了很多。 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不依不饶地缠着他,甚至有时候连人影都看不见。 但他并不认为,这个人是放弃了。 因为周煜林每天早上,都能在门边捡到一张纸。 显然是有人从底下的门缝里塞进来的。 第一天时,他打开看,标题上很大几个字写着——认罪书 下面紧接着是——认罪人:靳修臣 周煜林直接就不看了,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他撕都懒得撕,废力废手。 后来每天,不管放门口被塞进多少张纸,他都直接扔了。 因为陆序的事儿,两人的关系更紧张了。 靳修臣却仿佛浑然不觉,他的腿一好,就每天给周煜林买早餐,雷打不动的是豆浆+韭菜猪肉馅儿的包子。 大学时他每天给周煜林买的就是这种包子。 买好后,悄悄放在周煜林的门口,自己则是偷偷躲在暗处看。 周煜林是个很节俭的人,他并不喜欢浪费粮食,但知道这早餐是靳修臣送的,吃下去又觉得膈应,索性把每天的早餐,都喂了小区里的流浪猫。 结果没过几天,他就发现,有人在他的大门口,给流浪猫们搭了一个温暖的小窝,还买了很多猫罐头放在旁边。 猫窝前立着一个牌子,上面贴着一张纸,写着,让路过的人们,可以自由地拿这里的猫罐头喂小猫。 周煜林刚看到时,还觉得,这人挺贴心的,估计是小区里的哪个好心人吧。 但小猫们都吃得饱饱的,他的包子和豆浆,就没了用武之地。 最后周煜林想了想,算了,没必要跟粮食过不去。 要是认为他会因为这几顿早餐就动摇,那也太小看他了。 他最终还是吃了。 他就是要让靳修臣知道,这些行为,毫无意义,他根本就不在乎。 靳修臣躲在暗处,看着他的林林,小口小口吃着他买的包子,喝着热腾腾的豆浆,觉得心里好幸福。 心脏软软的,好像被棉花糖裹着,又软又甜。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原来幸福这么的简单。 是他错得太离谱了,之前没有珍惜,现在只能像个贼一样,躲在暗处,小心翼翼地从那个人身上,偷一点幸福。 那么一点,他却能掰开了,嚼碎了,很舍不得地珍惜品味着。 这段时间,周煜林过得还算可以,只是靳修竹的病让他一直忧心牵挂心。 但很快,有件让他稍微心情好点的事儿了。 ——靳修竹的手术时间定下来了。 就在下下周,也就是半个月后。 自从靳修竹答应做手术后,整个人都变了,以前他是消沉的,仿若一具走尸,没有灵魂和生气,像一株快要枯萎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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