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各部门就位——action!” 【静谧幽深的竹林里,忽过清风,细长的竹叶萧萧沙沙,平添肃杀之气。 不远处忽有急促的脚步声,踩着地面铺了一层的竹叶来,叶子簌簌作响,幽静的林子里出现一抹鲜艳的红。 沈云集一边跑一边往后看,身上繁琐的衣裳阻碍他的速度,他只得两只手提着衣摆尽力往前跑,仿佛身后是有什么仇家追杀。 在林子里跑了没多远,他累的受不了了,扶着一棵竹停下,大口喘着气,喘到一半儿意识到什么,猛地捂住嘴,蹲了下来。 林子里静悄悄,除了偶尔有几声鸟鸣外,再无他声,沈云集这才放下心来,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不礼仪,一屁股坐下来,用宽大的衣袖擦去脸上的汗珠。 “累死我了”,他喘匀了气儿,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厚重的衣裳,俊俏的脸皱成一团,“这衣裳怎的这么重,娘从哪里找的裁缝……” 沈云集低头仔细端详那过分繁琐的腰带,两三下解开了,刚要脱掉外袍,忽的听见一点动静,他立马不动了,竖起耳朵听着林子里的动静。 刚才那声响像是人声,他心道,这林子已经够远了,难道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风声萧萧,几片竹叶轻飘飘从头顶落下,恰好落在沈云集发间,他吓得一怔,一抬头,眼睛蓦然睁大了。 一个人从树上掉下来,哐的一声,恰好落在他眼前。 沈云集吓得裹紧外袍,看着地上的人,“你你你,你是何人!!” 地上那人生了张如冰似雪的好看面孔,此刻却苍白的厉害,白衣上有几点已经干涸的血迹。 他看见沈云集,忽然从地上弹起来,挂在腰间的长剑不知何时出鞘,堪堪抵在他脖颈间,剑气锋利,顷刻间就在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沈云集自小养尊处优,哪里被人拿着剑这么近的威胁过,一时连呼吸也紧住了。 他动也不敢动,一低头看见剑尖闪烁的寒光,心脏猛然紧缩,“这位大侠!有话好说…别冲动啊!” 身后人不说话,他的身体和普通人不同,温度低的厉害,抵在一起,像是靠着一层冰。 “…别乱动。”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很低,但依旧平稳,感受到沈云集身体轻微的颤抖,剑往外偏移了一点儿。 沈云集这才松了口气,但脖子上的红痕这会儿却切实疼起来,他咽咽口水,试探着再次开口,“我不乱动……你受伤了吧?瞧着很严重。” “嗯。”持剑的人垂下眼睫,苍白的脸色让他看上去很虚弱,忽地,他剑锋一转,再次紧紧抵住沈云集的脖子,“我需要药。” 沈云集吓得额上冒出汗珠,他心道你这个样子自然是需要药,只是同我说有什么用…… “这位大侠,我不是郎中,”为了自己性命着想,他还是回答了对方问题。 “你去买,”殷羽轻声道,此刻他体内气息四处横冲直撞,筋脉各处都仿佛要炸裂般疼痛,“我等着。” 沈云集愣住了,“不是,这位大侠不瞒你说,”他小心地动了下手指,扯动身上的大红色衣裳,“我也是方才逃出来的,要是贸然出去,说不准一下子就被抓了。” “你从何处逃来?” 沈云集一愣,道,“京城。” 剑气再次开始躁动,离得这般近,森寒的气息自皮肤处延伸开来,他抖了一下,忙伸指按住那剑尖,颤着声开口,“大侠,你这是不喜欢京城?” “不。”对方回的干脆,“京城距此处万里,若有人追,至早也是明日”,他忽地收了剑,剑方一撤开,一弦清透的白光便没入沈云集身上,剑客不知从何处掏出几枚碎银,准准丢在沈云集手心。 “山下有镇子,要云归二两,雪华三两。”剑客半倚在树上,目光泠泠似雪,深如幽潭,“若是不来,你也活不久。” “……”沈云集刚才自然是瞧见那没入自己身体的光,知道眼前这人定非常人,低头掂掂手里的银子,眉头皱了皱。 “保命要紧。”他叹口气,转身要走,忽地又停下来,低头看看身上这身衣裳,红的耀眼,若是下了山,岂不是惹人耳目? 思及此,沈云集转身,看到那寒光四射的剑时抖了抖,下意识移开视线,将身上大红的外袍脱下,接着又将外袍之下的内衫解开,然后抱在怀里,试探着朝对方走过去,递给他,“太招眼了,咱俩能换换不?” 那人掀起眼帘,看了那红的似火的衣裳一眼,许久,冷声道,“不必。” “……我这是新衣裳。”沈云集莫名从对方那冷冰冰的眼神里看出些嫌弃意味,不由地为自己辩解一句,“不换就不换嘛,大不了跑快些……” 他又套上一层衣衫,正要将外袍加上,林子里吹来一阵风,激地他抖了一下。 沈云集手上动作顿住,抬头看了眼那人,犹豫几秒,走了过去,将衣裳轻轻放在地上,“留给你吧,你若是冷了,便披着。” 剑客低头看向那衣裳,没动,但也并未说接受,沈云集见他没有第一时间拒绝,笑着转身跑开,“我马上就回来!” ……… 夜色已至,圆月高悬,给竹林洒下一片薄霜。 沈云集气喘吁吁上了山,夜深,林子又密,他险些迷路,好在有些月色照着,跌跌撞撞地无非是多跑了些路,总算是赶回来了。 白日里见的那个剑客还在走时那个地方,半靠着竹子,阖着眼睛,月光,他的脸色被映照的愈发苍白,仿佛一碰就要散了。 白日里他留下来的那一件红袍浅浅披在身上,遮住大半的寒气与月光。 沈云集没再磨蹭,握着药就跑过去,弯下腰时声音下意识地放低了,“大侠?” 几乎是在他开口的瞬间,剑客睁开了眼,他蓦然对上一双冷然的眼睛,被里面射出的寒光吓得猛然后撤,险些跌坐在地上,“…别抽剑啊,我买药回来了!” 那人垂眸,嗯了一声,朝他伸出手,“给我。” 沈云集松了口气,把药包递给他,看他拆着纸包,忍不住提醒道,“那郎中告诉我这药适合外敷,我便叫他研成粉了,该是要方便一些。” “多谢。”那人不再看他了,解开腰带,苍白的腹部皮肤上,赫然是一道狰狞的疤痕,此刻还在往外渗血,看着格外可怖。 沈云集长到这般大,小伤也未曾受过,更别说是眼前这般光是看着就很痛的伤口,一时间连大气也不敢出,仿佛那伤口是划在自己身上似的,脸都皱起来,他紧紧皱着眉,一抬头,真正受了这伤的人却无甚表情,眉头皱也不皱地将那药粉拍在伤上。 血到底是暂时止住了,他止了动作,药纸轻飘飘飘落在地,沈云集这才回过神来,看一眼那道过分长的伤,低头眼疾手快地在衣裳薄处扯下来一块,递给对方,“是要包住的吧?” 剑客的目光落在那片艳红的衣衫上,半晌,伸手,接了过来,“多谢。” “倒也不必一直道谢嘛”,沈云集眨了眨眼,笑了,他忽然发现这人除了瞧着冷冰冰,倒是蛮客气,不像是坏人。 “对了,大侠,你叫什么名字呀?”在对方视线投来之际,他忙道,“我先说,沈云集!” 对面的人沉默半晌,那双冷沉的双眼一直盯着他,许久,目光才移开了。 冷冽的声音响起,“殷羽。” 沈云集嘿嘿一笑,忽地凑过来,眼看着殷羽提起警惕的表情要拔剑,忙双手按住那剑,“别呀,林子里太冷,两个人一起暖和些。” 殷羽不说话,他就一直按着剑不放,那剑不知同他的主人一样,明明剑身被剑鞘隔绝在内,却仍旧寒气渗人,只是这般触碰,沈云集双手就仿佛是落在寒冬里的冰湖里,冷的厉害。 “真奇怪。”见殷羽不再有拔剑的意思了,他瞬间收了手,合掌搓了搓,想要捂热掌心,“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说到此处,他转头看着殷羽,眼神明亮,“不如大侠你以后带着我吧,我们一起闯荡江湖!” 殷羽本是半合着眼,闻言睁开了眼,鸦羽般的睫毛弹开落在上面的月光,直直望向沈云集。 两人的距离此时离得有些过近了,这一转眼,几乎是面对面了。 借着月光,沈云集发现,殷羽的眼睛颜色同常人不同,瞳仁的颜色很浅,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微光。 他呼吸一窒,下意识往后退了些距离,却一时忘了要说些什么,许久,才张了张嘴,道, “你的眼睛真好看。”】 “咔——” 李昀山拿着个大喇叭喊了停,看见奚琢慌乱地站起来,在给戚寒洲鞠躬。 奚琢脸都红了,鞠躬的姿势标准,简直要到九十度,“抱歉,刚才说错台词了!” 要是只是单纯的说错就算了,他刚才不知道怎么了,说出的台词简直和原来的隔了十万八千里,完全不搭边,而且说的还是那种听起来像是骚扰一样的赞美。 戚寒洲抬眸看他,目光轻轻落在他同脸一起红起来的耳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几分钟后,他伸出手,“奚老师,拉我一下。” 奚琢一怔,抬起头,对上戚寒洲的眼睛,对方那只修长的手朝他伸着,指尖还沾着点红。 他没有迟疑,握住那只手,戚寒洲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很快收回了手,“不用和我道歉”,他揉揉脖颈,刚才一直靠在树上,脖子酸涩,“你发挥的很好。” 奚琢呆呆望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谢谢。” 戚寒洲没有提刚才说错台词的事,或许只是出于对后辈的礼貌安慰,却出奇地很有安抚性。 李昀山在远处看着奚琢弯腰把那衣服抱起来,转头看看来喝水的戚寒洲,摸着下巴不知道再想什么。 半晌,他抬抬手,喊道,“各部门注意啊,刚才那条,补拍一下。” ———— 这一场戏拍完,已经十点多了。 场地大致收拾了,大家四散去吃饭,有的直接回了剧组定的酒店。 陈余刚把车开过来,打开车门,一眼看见戚寒洲,招招手,“洲哥!” 戚寒洲戴上了口罩,上车前看了眼落在后面的奚琢,在对方抬头的瞬间,关上车门,“走吧。” 发动机轰鸣一声,车子开走了。 拍戏中间吃了盒饭,只是熬到现在,奚琢肚子还是饿空了,但这个点多数店都关了门,黑漆漆一片,只有星光最明亮。好在有24h的超市开着,他进去买了点面包,看见有小米,便随便买了些,打算做点粥喝。 李昀山包的酒店价格贵的不得了,相应地环境也很好,又因为这镇子本就人少,周遭静谧的很,很适合休息。 刚一进酒店的旋转玻璃门,奚琢就看见李昀山在大厅里坐着,仿佛有感应似的,对方一抬头就看见了他,朝他招招手,喊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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