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这是在专门等他。 奚琢提着塑料袋过去,“导演?你没回去休息呀?” 李昀山摇摇头,抬头看他一眼,表情怪怪的,过了会儿,突然长叹一口气,“休息不了呀。” “休息不了?”奚琢愣了一下,“是有什么事儿吗?” 下一秒,李昀山站起来,哥俩好地挽着他手臂,“有事找你,上去再说。” 奚琢还想要问问酒店有没有可以用来加热的动作,一般来说,这个层次的酒店,这一类东西该是都有的,买回来的东西不能浪费了。 李昀山只是拉着他走,半点儿没透露找他什么事,奚琢没法,只得跟着走,只是在路过前台的时候,还是拉住不知为何急急忙忙的导演,和前台要了只小锅子。 ———— 电梯数字不断攀升,在数字10闪烁的瞬间,稳稳当当停下来。 电梯门开了,奚琢看了眼数字,站在电梯里没动,“导演,”他叫了一声。 李昀山扭头看他,“咋了?” “我住6楼。” “我知道啊。”李昀山一脸理所当然,拽着他就出来了,不小心碰到奚琢怀里的锅,手指头当啷一声扣在锅身上,疼的他哎呦一声,“刚才就想问了,你大晚上要个锅干啥?” 奚琢从电梯里出来,提了提塑料袋,“饿了,煮点粥喝。” 李昀山现在对奚琢的各种技能已经能够免疫,习惯了他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能创造出条件来,问过也就不再多说,一路领着奚琢来到10层的最里端。 走廊里铺着很厚的隔音地毯,夜里廊道里灯光微弱,加上安静,平添几分幽森。 奚琢不明所以地看着李昀山一边走一边低头打字,眉头一会儿提起来一会儿紧皱,脸上表情五彩纷呈。 他第一反应是一会儿要说的可能是下午拍戏的事情,一想起这一茬,他立刻记起今天那一场戏,自己说错了的台词。 也许导演是觉得他下午表现欠佳,要给他临时补课? 补课好,奚琢在心里点点头,这样能多学点,明天少出点错。 两人在一间房前停下来,奚琢偏头看了眼,门号1012。 李昀山哼了一声,“我就不信他睡了,”他抬手敲响房门,几声过后,门内并无响动。 “嘿!”他挑了挑眉,“不会真睡了吧?刚发微信还回呢。” 这话刚说完,咔哒一声,门开了。 穿着一身睡袍的戚寒洲拄着门,他面无表情,本就偏冷色的眼睛此刻几乎是在冒寒气了。 他看着李昀山的脸,不耐烦地开口提醒他,“现在是将近十一点。” 李昀山知道他脾气,说了句我知道,绕开身,露出身后的奚琢。 奚琢冷不丁被推出来,一时也懵了,抱着小锅和戚寒洲面对面,大眼瞪小眼,半晌,张了张嘴,“晚上好,前辈。” “……晚上好。”戚寒洲脸还冷着,听了这一声真情实感的问候,面无表情的脸松动了,略微勾了下唇,只是冷冰冰的眼神并未因此融化,让这句“晚上好”的应答,显得杀气满满。 李昀山看到人醒着,相当满意,忽然抓住奚琢,把人往跟前儿一拽,不怀好意地一笑。 奚琢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肩膀被人猛地一推,他一个趔趄,扑着戚寒洲进了门。
第10章 加十分 ———— 门内。 被强行共处一室的两个人面对面,气氛凝滞。 戚寒洲表情不太好,他很不喜欢外人进入属于他的空间。 非常不喜欢。 奚琢抱着小锅紧紧贴着门背,看着戚寒洲的表情,咽了咽口水。 导演刚才说的话他倒是听清了,要他好好学,内容,当然是学学怎么演戏、怎么说台词,但是就算他想做个好学生,至少也得提起和老师说好了吧? 私下里的戚寒洲和平时完全是两个人,那双眼睛彻底冷下来的时候拒人千里之外,平时招牌式的温和笑容早就消失不见。 奚琢盯着他,心道这或许就是网上粉丝常说的“营业”。 戚寒洲渐渐皱起了眉,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手腕,刚才奚琢被推进来时,怀里的锅先先撞上来,硬邦邦,刚好撞上腕骨。 即使这个新人有点天赋,但也不是半夜能来烦他的理由。 他烦的厉害,可又不能再奚琢面前发脾气,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突然,肚子的咕咕声打破了房内安静到尴尬的气氛。 奚琢抬手捂住自己的肚子,抬眼看向戚寒洲,不太好意思地解释,“对不起,我有点饿了。” 戚寒洲一腔脾气听见他这一句辩解,突然就散了点,他看了眼对面捂着肚子的小演员,视线往下,看见对方手里一塑料袋的吃食,终于还是张口,“没吃饭?” 奚琢诚实地摇摇头,“吃了,但是又饿了,”他补充了句,“我吃的比较多。” 戚寒洲本来该客气地把人请走,但出奇地,他没这么做。 李昀山之前缠着他说了很久,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叫他多教教奚琢。 培养新人,从来不是他感兴趣的,但下午和奚琢对过戏后,他的想法有点改变了。 “我这里有吃的。”戚寒洲转身往里走,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就调整好状态,恢复了白日里的样子。 奚琢愣了一下,赶紧跟上去。 ———— 戚寒洲住的是间套房,里面应有尽有,小厨房有模有样,简单的烹饪工具都有。 桌子上摆着一个快餐袋,没拆开,旁边有杯牛奶,剩了半杯。 奚琢手里还提着塑料袋,看了眼袋子上的logo,忍不住问,“前辈喜欢吃汉堡?” 戚寒洲正拿毛巾擦头发,闻言回他,“不喜欢,填饱肚子就行。” 真要按着喜好去吃,那这世界上没多少他爱吃的东西。 奚琢哦了一声,把锅放在一边,看了眼厨房里的工具,偏头问了句,“前辈,我能借一下你的灶用用吗?” 戚寒洲嗯了一声,擦去滴在脖间的水珠。 奚琢挽起袖子,动作麻利地淘洗好了小米,切了点山药片进去,偏头看见桌上半杯牛奶,过去试了试,果然是冰的。 他犹豫了下,抬手拿走了,很快加热了一下。 头发不再滴水了,戚寒洲坐在桌上,打算吃两口好一会儿休息,刚打开袋子,牛奶杯就被放在了桌上,奶香味四溢,他抬头,透过氤氲的一片热气,看见一只暖白的手,指甲剪地圆润光洁、干干净净。 “晚上喝凉的不好。”奚琢看了眼他的脸,见他盯着那杯牛奶不动,手指下意识缩了缩,“我担心你明天不舒服。” 他有这样的毛病,不由自主地总想照着自己的想法关心别人,多数时候是被理解的,但也有少数时候被认为是多管闲事,说了要改,但己成习惯的事情,改起来不容易,刚才热牛奶的时候他没想到,热完了才想起来,戚寒洲是大明星,说不定很讨厌被人管着,再者,也许他就是因为想喝凉的才不加热。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奚琢脑子转了十个圈儿,还没停下来,忽然听见对面坐着的人出了声。 “谢谢。”戚寒洲把牛奶移过来,指尖触碰到发烫发热的杯壁时,心里泛上点奇异的情绪。 倒是新奇,从没人关注他吃什么好、吃什么不好,还是个不算熟的“新人”。 奚琢松了口气,听见身后小锅里水咕咚咕咚沸腾起来,忙去关了小火慢炖,灿黄色的小米在水里翻腾,他估摸了下时间,要喝到的话得二十分钟后了。 等待的时间不能浪费。他看了眼戚寒洲,对方正在喝热牛奶,撑着下巴,眉眼低垂,像某种孤傲的猫。 戚寒洲注意到来自头顶的视线,抬头笑着看他一眼,“我这么可怕?坐下吧。” 奚琢坐下来,不知道怎么开口谈起今天的戏,手指头快把裤子抠烂了。 “你台词背的不错。”戚寒洲一眼看穿他的心思,觉得好玩儿,主动提起,“说的时候也不太干巴。” 见对方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奚琢眼睛立时亮了,“还有呢前辈?” 戚寒洲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唇微抿了下,移开眼睛,看玻璃杯里还剩下的小半儿牛奶,“表情不太对。” 奚琢啄木鸟一样点头,听的同时没忘了掏出本子,笔尖落在笔上,刷啦啦留下一行的字。 两人坐的桌子不大,直径二十厘米的小圆桌,一人一半相对而坐,戚寒洲能清晰看见那个小小的牛皮本上上隽秀挺拔的字迹,这勾起一点他的记忆。 他以前也爱用纸来记,曾经写过满满当当一厚本的笔记。 这种场面仿佛是隔着很久时空后的场景再现,戚寒洲无意识地多说了几句,抬头时,目光无意地对上奚琢的眼睛,只看见满眼的认真期待。 最终还是聊到说错台词的事情,奚琢记笔记的速度都慢了下来,犹犹豫豫着想等会该说是因为什么说错台词,过了一会儿又想要是不主动去迈,那障碍是迈不过去的,于是主动出击。 戚寒洲看他放下了笔,挑眉,“不记了?” 奚琢摇摇头,“不是,”扶了扶眼镜儿,坐直了身体,“前辈,关于我说错台词的错误,我觉得有两个原因。” 戚寒洲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坐在教室,他往后一靠,甩开这种过于严肃的感觉,“什么原因?” 奚琢举起一根手指,“第一,我词背的不牢固。” 戚寒洲道:“第二个?” 奚琢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我意志不坚定……” 戚寒洲看着他,“还有?” 奚琢点点头,语气认真,“我不太受得了近距离接触前辈你的脸。” 说完,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总结地差不多,应该没其他的了,重新拿起笔,“大概就是这些。” “……” “前两条总结地挺精准,后一条有点问题。”戚寒洲没忍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到底没从他脸上看出开玩笑的意味,“我的脸怎么了?” 说这话时他脸上带着平日里最常挂在脸上的笑,头顶的灯光给他的眼睛添了一点暖色调,奚琢没被灯光骗过,依旧看得出这笑容不太真。 至少眼睛没笑。 笔尖在笔记本厚厚的纸上按了按,印下两个小黑点,奚琢看着戚寒洲的眼睛,道,“不知道,可能是太好看了?”,他正经地分析,“今天我就是一看见你的眼睛才说错台词的……” 说完,他忽然觉得这些话说出来有点古怪,欲盖弥彰地加了一句,“我没有其他意思。” 戚寒洲一眼就能看出他脸上的惊慌,“不习惯和人对视?” 奚琢摇头,“也不是,以前不这样。” 他看了眼戚寒洲的眼睛,觉得现在看好像也没事,“可能是离得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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