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寒洲没出声,这时候已经很晚了,他前面那点莫名其妙的耐心耗尽了,在想怎么才能安心睡觉。 奚琢却突然想起他的粥还在锅里,忙起身去揭锅盖,开盖的瞬间,米香味四处流散,很快充溢整个空间。 他取了个小碗,舀粥时停下来偏头看了眼,看见戚寒洲起身去倒水,想了想,还是舀了两碗,稳稳当当放在桌上。 戚寒洲一过来,就看见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粥,还没问,奚琢先开口了,“我看前辈的快餐袋子还没拆,应该还没吃过东西,而且”,他顿了下,还是道,“晚上吃那个不太好,不介意的话,喝点粥吧?” 盛粥的碗到了手边,距离近了,香气就更加浓郁,直挺挺往人鼻腔里窜,除去香味,颜色也亮,黄灿灿的,热气腾腾地往外冒。 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这么久没吃东西,胃已经在隐隐作痛,戚寒洲最终没拒绝,“谢谢。” 刚出锅的粥,还烫的厉害,奚琢放在一边凉着,等待的期间,心思又回到刚才说起的“练习”上。 “前辈,你说我怎么纠正呢?”他搓搓脸,叹气,“明天不能再出错了。” 戚寒洲看他一眼,又看看手边的粥,“你刚才不是很饿吗?” 奚琢毫不犹豫道,“是很饿,但练习比较重要。” 倒是认真。戚寒洲垂眸看碗里的粥,勺子拨弄了一下,出声,“那就练练吧”,他抬头,看向奚琢,“下午那一场,再来一次。” 有这样的机会,奚琢难以拒绝,他站起身,有点期待地问,“去沙发上吗?” 戚寒洲没应声,自己过去沙发上坐下,抱臂看他,“过来吧。” 话音刚落,奚琢就跑过来了,他在一边坐下,闭着眼睛找了找感觉,小声说了句冒犯了,然后靠近了,两个人便肩膀抵着肩膀,还原了戏里的状态。 戚寒洲感受到身旁贴上的热源,微垂眸,看见奚琢脸上全然换上了戏里的那副神态,除去打扮不同,完全就是那个沈云集了。 入戏很快,他想起了点什么,但很快专下心来,去饰演或者说成为那个冷冰冰的剑客。 奚琢的眼睛亮晶晶地,偏头看着他,兴奋道,“大侠,不如我们以后一起闯荡江湖吧?” 戚寒洲侧目看他,那双浅色的眼睛像是含着冰雪,此刻却似乎是因为这句莫名的话化开了些。 夜色深深,都被尽数隔在窗外,室内的灯光好像太明亮了。 奚琢盯着戚寒洲,暖色的光下面,整个人也被光晕染,这次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对方的眼睛牵引住视线。 台词就在嘴边,他想着无论如何这次是绝对要说对的,鼓足了劲头,再一张口,却只剩沉默。 “……” 刚刚铺垫好的情绪这会儿没了用处,词这次倒是没说错,是直接卡了。 奚琢有点泄气地挪开,“太奇怪了,怎么就是不行呢。” 他想起自己私下里一个人练的时候,先不说情绪饱满问题,至少流畅度是可以保障的,但现在,这一点显然也无法正常发挥。 戚寒洲没说话,他自己演戏的时候没怎么经历过这种困扰,但能懂这种郁闷的心情,难得地,他开口安慰了句,“不是大事,多练练就行。” 奚琢闻言,抬头看他一眼,眼睛亮了亮,叫他一声,“前辈。” 戚寒洲预感不好,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对方说,“能和你一起练吗?” 那眼神太过热切,他低头喝了口粥,移开视线,拒绝的话就在嘴边,突然说不出来了。 奚琢看他喝了一口后不动了,以为粥还烫着,忙问,“怎么了?太烫了吗?” 粥凉了一会儿,是正好合适的温度,温温热,喝下去暖胃,刚才胃里传来的不适感瞬间减轻了不少,米粒软糯香甜,香味入口即发,戚寒洲上次喝到这样合胃口的粥…… 他记不太清,总之该是很久之前。 于是拒绝的话在嘴边生生转了个弯给咽了回去,他抽了纸巾,沾沾嘴角,抬头看着奚琢,鬼使神差地,开口问他,“报酬呢?” 奚琢差点要敲自己的脑袋了。 刚才太着急,没能想到这一茬,对面坐着的可是影帝,要占用人家时间,报酬什么的肯定不能少。 这样想着,他迟疑着开口,“前辈,可能有点冒昧,但是,我能问一下你的片酬是多少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奚琢掏出手机,已经翻到和戚寒洲的微信聊天界面,闻言,疑惑地看他一眼,“前辈刚刚说要报酬,我就想问问前辈的薪酬是什么水准,看看我能不能支付的起。” 戚寒洲一时不知道作何回答,皱着眉头开口,“你觉得我说的报酬是钱?” “嗯嗯”,奚琢点点头,说完又单纯地问了句,“一般谈报酬不都是说钱吗?” 这个逻辑没错,戚寒洲无法反驳,过会儿,开口,“不用钱。” 奚琢正在看自己还有多少钱,闻言抬头,眼神明亮,“那是免费的吗?” “……” 戚寒洲捞起勺子,修长手指点点瓷勺柄,意味明显。 奚琢看看他,再低头看看勺子,最后看看粥,恍然大悟,但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视线来回移动了几次,最终落在戚寒洲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迟疑道, “粥?”
第11章 加十一分 第二天一出门,奚琢在电梯里碰上了李昀山。 对方看见他笑呵呵的,问他昨天晚上怎么样了。 电梯层层下降,在二层停下来,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奚琢跟在李昀山身后,实话实说:“戚老师人很好,教了我很多。” 李昀山正打着哈欠,闻言,偏头看他一眼,“看来是没把你赶出去,挺好。” “……”奚琢反问,“李导,你为什么这么说?” “哦,没啥。”李昀山颇有些心虚地不看他,心道那小子私底下可谁都不爱搭理,那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住的。 这下倒是转性了。 拍摄地点离酒店有些距离,出了酒店,李昀山打开车门,招呼了奚琢一声,“上车。” 奚琢没能拒绝,上了后座,车子很快发动了,火箭一样弹射出去。 星娱本来要给奚琢配助理和车的,但被他拒绝了,理由是不习惯。 而且他还什么都没干,就凭空给他一辆车,还配助理,怎么想都不太合适。 ———— 小镇早上非常美,阳光刚冒出头,温度还没上升,是独属于早晨的清凉爽快,晨雾将散未散,朦朦胧胧地笼罩着桥下碧水。 李昀山开着车,转了个弯驶入大道,透过后视镜看奚琢,忽然开口,“奚琢。” 奚琢回过头,“怎么了导演?” 李昀山沉默了下,似乎不知道是该怎么开口,咬咬牙,还是一股气说了出来。 “你觉得戚寒洲人怎么样?” 奚琢一愣,点头道,“挺好的。” 李昀山哦了一声,没过几秒,又问,“额,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说,但我想了想,还是提个醒的好。” 奚琢道,“你说就好。” “你应该了解过寒洲了吧?” 奚琢一头雾水,“嗯,网上的信息很多,我都看过了。” 虽然经过上次在微博上刷出李昀山和所谓“情人”吃饭的消息让他知道网上消息十有八九不能当真,但还是把该了解的都能了解了。 李昀山屈指点点方向盘,“了解了就好,总之你演戏的时候注意注意啊,”他顿了下,开口,“别把自己演进去了。” 他是看好奚琢,也知道戚寒洲的本事,所以希望通过这一部戏,无论如何也要让奚琢多学点东西,之后也好再上一层楼,也好不负他这一场“豪赌”。但寒洲那小子演戏确实是有点邪乎,他是在这圈子里混的,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所以即便这事儿听起来是有点离奇,但他知道内情,知道这事确实假不了。 这也是这么多年他拍了这么多电影却极少让戚寒洲参与其中的原因之一,到时候再出一个入戏太深的,他这个合伙的可担不了这责任。 这话说的已经十分委婉,但奚琢一下子就听懂了。 他确实了解过戚寒洲,而且本着以后要一起工作的态度,连很多不相干的信息都一起看了,虽然还没有深入接触,但是也大致知道戚寒洲的大小事迹。 少年时出道,第一部 戏就是就是大导演的片子,虽然戏份不多,只是演了主角的少年时代,却足够证明他在演艺上的天赋,这之后他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平步青云,直到去年,一举斩获了影帝的桂冠,26岁,称为最年轻的影帝。 当然,自出道以来最受人关注的除了那张为大银幕而生的脸,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戚寒洲演技,自然也有贬低者,但更多地则是来自业内业外的一致认可,除此之外,和他的演技一样被人们关注的,还有情感问题。 戚寒洲出道十二年,没谈过恋爱,几乎没有绯闻,但最受人热切关注的,是他每部戏结束后,戏的另一位主演,总会陷入戏内的感情无法自拔,甚至出现过偷偷跑到戚寒洲的家里只为和他再见一面的事情发生。 奚琢初次看见这些信息时只觉得这些过分夸张了,但事实上,这些事情并非是假的,而是有理有据,他甚至刷到过不止一个演员的视频访谈,在主持人谈到这个问题时,坦然承认。 不过,在他看来,能出现这些问题无非是对手演员本身的演技也同样优秀,两个演技都极好的人对戏,自然很能融入情感,而且最后他们也都抽离出来了——无非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所以,这个“隐患”在最开始就被他排除在外,原因唯一,他没有演技,更没有经验,还处在一个摸索的阶段,入戏什么的,绝对不可能。 想到这儿,奚琢抬头,和李昀山在后视镜里对上视线,笑着道,“导演,你不用担心,我既不是科班出身,也没有过演戏的经验,入戏这种事情不太可能。” 李昀山觉得奚琢说的有道理,但心里还是有点顾忌,最后一拍脑袋,心道当时把人拉来演戏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想这么多,真是老了,瞻前顾后。 戏已经开拍了,还能怎么着,况且……他瞄了一眼奚琢,心道这小子信念感强着呢,犯不着杞人忧天。 思及此,李昀山玄乎乎高悬起的一颗心脏落了下来,咧嘴一笑,“那你可得把握住机会啊,多学点,得把他榨干咯。” “我会努力的”,奚琢点点头,末了回想了下导演刚才的话,心想导演的用词怪奇怪的。 说话间,到了地方,李昀山解了安全带,朝奚琢扬扬下巴,“下车吧。” ———— 为了确保效率和质量,主线的戏份和其他戏是单独拍的,星娱财力雄厚,对这一部戏投入很大,资金充足,设备也是最后的,可以说是寄予了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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