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我还担心你昨晚又失眠,”陈余道,“洲哥,这是采取了什么特殊措施?” 以前可是什么法子都没用,只能就那么熬着到白天的。 “嗯,”戚寒洲撑着下巴看窗外,声音低沉却柔软,“多亏了抱枕。” 抱枕? 陈余稀里糊涂的,心说他不记得洲哥有什么抱枕啊。 ———— 片场。 李昀山拿着剧本给奚琢讲戏,一低头,看见他眼下一圈青黑,眉头皱起来,“你昨晚没睡好?这大黑眼圈,看着吓人。” 奚琢正在剧本上圈圈画画,闻言停了笔,抬起头,下意识按按眼下,“很严重吗?” 他出门前照了镜子,觉得看起来还好,化了妆后应该就能盖住。 李昀山卷起剧本敲一下他的头,“在你脸上就比较严重了。” “难道是这段时间进度太赶了?”他摸着下巴思考,“不过也没人反映过,我看着调整调整……” 奚琢立刻摇头,“不是工作的问题,”他揉揉眼睛,眼角渗出一点儿泪花,“昨晚没睡好而已。” 李昀山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不是一向睡得挺好的嘛。” 奚琢笑笑,“总有睡不好的时候嘛,”他用笔点点剧本,“导演,咱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哦哦哦,这儿这儿这儿。”李昀山地注意力立刻回到剧本上,不再关注其他。 ———— “所以这杯咖啡是给我的?” 奚琢从李昀山那儿回来,就看见捧着杯冒热气的咖啡的戚寒洲。 戚寒洲点点头,他唇角挂着笑,像只摇晃尾巴的小猫,“昨晚谢谢你。” “没事。” 奚琢发觉浅色的双瞳在阳光下好像变深了一些,像是蜜糖,虽然他平时不怎么喝咖啡,但是眼下一杯咖啡确实是解困的良药。 他接过咖啡,手上传来舒适的温度,一下子就温暖了掌心,“咖啡闻着很香。” 戚寒洲看到自己买的咖啡到了他的手里,心里有种饱胀的满足感,他看着奚琢吹了口气,抿了一口咖啡,掌心微缩了一下。 刚才握过咖啡杯的地方,还留有余温。 “刚刚导演在给你讲戏吗?” 开拍前还有点时间,两个人找了个地方坐着,刚坐下,戚寒洲就发问。 奚琢点点头,“对,我有个地方不太明白,担心一会儿会表达不好,所以找导演确认一下。” 戚寒洲哦了一声,又说,“我下次再来早一点。” 奚琢抬头,有点疑惑,“为什么?” 戚寒洲道,“这样你可以问我。”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李昀山,对方正忙着呢,周围围了一大圈儿人。 “好像是,”奚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显然也看见了很忙的李昀山,“导演太忙了。” “不是。” 戚寒洲放松了身体,肩膀靠过来,刚好挡住他视线,“他不忙你也可以问我。” 他笑着,“什么时候都可以。” 奚琢直觉今天的戚寒洲和往常不一样,他点点头,领了好意,想起昨晚的雷雨,问他,“昨天你还有再醒来吗?” “没有,”戚寒洲撑着下巴看他,原本凛然的眉眼柔和下来竟然显得很温柔,“我第一次在雨天里睡得那么好。” 奚琢松口气,“那就好,昨晚后半夜还在打雷。”躺在别人床上到底是有些奇怪,再者,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是担心戚寒洲再醒来,双重心情加固在心理上,竟然后面都没睡着,听了半夜的风雨声。 戚寒洲盯着他眼下的一团青影,“但是抱歉,你好像没休息好。” 他动动指尖,很想去碰一碰那里,但终究没动。 奚琢看见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也发觉自己的黑眼圈了,他揉揉眼睛,“这么明显吗,刚才导演也在说。” “不过没事,今晚早点睡就好了,”他抬头,看见戚寒洲微微蹙起的眉,生出种想抚平的冲动,于是话先大脑一步脱口而出,“其实昨晚就算是在我的床上,我也会睡不着的。” 戚寒洲心间一动,“为什么?” 奚琢看向远处的树,昨晚风雨飘摇,这里的树被打下不少叶子,落叶有的被风卷走,少部分遗留在原地。 “我也不知道,昨天刚一大雷我就醒了。”他眨眨眼睛,看一眼一直盯着自己看的戚寒洲,实话实说,“大概因为我想到你了。” 戚寒洲可以肯定,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同时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毕竟每次一打雷,第二天你的脸色好像都很不好。”奚琢想了想,“不是单纯的没休息好,好像是整个人都很疲惫。” 他对着戚寒洲笑了一下,“所以昨晚我一下就想到你了。” 戚寒洲心里正咕嘟咕嘟冒泉水,听见奚琢接着说,“要是睡不好的话,肯定会影响第二天的工作的。” 啊,工作。 冒起来的小喷泉缓缓降落。 戚寒洲哦了一声,看了看他,还是没忍住,道:“其实就算睡不好,我也不会影响工作的。” 奚琢没有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道:“之前就总是听说你有工作狂之类的称号,”说到这里,他有点儿无法再继续——毕竟这是其他人给戚寒洲的外号,本人同不同意是另说的。 他仰头看着戚寒洲,却见对方没有流露出半点儿对这称号的不满,反而很自然的点头,一副颇认同的神色,“是有这个说法。” 于是奚琢继续了,“真正见到你工作的时候,我觉得这种说法好像不太对,”他顿了下,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你应该是在享受演戏的过程的,所以那对你来说更多的不应该是算作工作吧?” 九十月之交,凉秋里的风、雨,给这个季节带来叠加的凉意。 皮肤是冰凉的,心却和血液一样是滚烫的。 戚寒洲不由自主地将双手扣在一起,来克制那种想要伸手触摸的感觉。 沉默许久,他开口,“你是第一个和我说这种话的人。” 奚琢笑笑,“是吗?”他看了眼四周,周围有不少人对这里保持有很大的好奇心,不断投来视线,又在被发觉之前移开目光,假装专注自己的事情。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应该——”他再次抿了一口咖啡,咖啡温热,在秋日里是不错的饮品,然后陷入思考。 戚寒洲头一次被人这么牵着鼻子走,只是等待一句话,就紧张又兴奋。 “应该还是我太担心你了。” 奚琢点点头,算是对自己刚才思考的结果加以再度认可。 他一向秉持着有什么说什么的原则,感觉到的,就直接表达,所以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因而一抬头看见戚寒洲眸色深深盯着他的时候,还一愣。 戚寒洲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在桌上趴下来。 奚琢看见他把整张脸都埋在胳膊里,只有露出来的两只耳朵,红红的,和山里红透的枫叶一样的色泽。 “可是你很早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有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可实在太小,听得并不清楚。 他于是凑近了一些,问:“你说什么?” 无端把自己埋起来的人再次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衣料摩挲一阵,露出一双眼睛来。 瞳色浅淡清透,望着人时,却又仿佛一片极致深邃的海洋。 “你今天早上很早就走了。” “也没等等我。” 奚琢这一回听清了。 简单的两句话,莫名的——如果他没有感觉错误,似乎还带着点儿小小的委屈。 他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纸杯。 奚琢本该说点儿别的是什么,因为这这两句话每一句都不是他擅长回应的,但最后他也只是说了一句, “下次不会了。”
第40章 加四十分 【该死的。 沈云集将这句话在舌尖滚了又滚,终究还是再次说了出来。 他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的路,可停下来时,眼前依旧是熟悉的景象。 这意味着他一直都在原地打转。 这太古怪了。 沈云集喘着气,他四下里望望,寻了块儿还算干净的地方,席地坐下,方才站着时尚且可以忍受,此时一坐下来,双腿便不受控制地发了软,腿面微微发抖。 他锤了锤小腿,一时有些后悔幼时没能少撒些懒,总不至于现在体力这样差。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刚才一心想要逃出这里,心中无暇顾及其他,眼下停下来,沈云集开始想到底是谁抓自己来这鬼地方。 明晃晃就在人来人往的客栈里把他带走,显然并非普通人,再加之——他摸摸身上,钱袋、玉佩一个不少,看来也并非是谋财之辈。 可除了钱财,他实在想不到自己还有其他东西值得有人大费周章地将他绑到此处。 且慢—— 沈云集瞪大了眼睛,捂住双眼,莫非自己谋色! 只是这般想,他自己倒是忍不住先笑出了声。 好吧,他拍拍脸颊,喃喃,“想不到本公子也有这样苦中作乐的一日。” 沈云集长长地叹一口气,仰头靠在身后石壁,“或许一直也出不去了呢?” 这念头刚一冒出头,他即刻吓得收了回去。 若是当真回不去,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等成一堆枯骨…… 沈云集擦擦脸,重新站起来,不论能不能走出去,至少不该停下。 他喘着气,刚要抬脚,却忽然发觉腰间某处在隐隐地散发热度,这热意缓缓蔓延,不容忽视。 方才一直没有感觉,伴随着热度上升,腰间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硌着。 沈云集停下来,伸手试探着在腰间探去,他循着热意冒出的地方小心探寻,手指最终停在小腹右侧,指尖轻轻摁了一下,果然隔着一层衣物摸到一个小小圆圆的东西。 仿佛有感应似的,那东西在他触碰到的瞬间,发出微弱的光芒,那热度便骤然升起,连带着身上浸染的寒气都消散不少。 他解开腰带,拨开了外衫,隔着薄薄一层里衣,方才那光芒却稍纵即逝,那地方的皮肤依旧隐约地发烫,却看不见有任何东西,指尖再去触碰,也只摸到滑腻的皮肤。 这种感觉,就好似这不知是何物的东西就在——就在他的身体内。 沈云集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手指不敢再去碰了。 他无法想象有个会发光发热的东西在身体内,这于他而言,实在是有些惊悚。 以前从来没发现过有这种东西,今天倒是出现了,真是古怪…… 不过倒是因为这个未知的东西一直在发热,自从被关起来后就浸透身体的寒气到底被驱散了许多,不论这是何物,至少对于现在的处境是有用的。 沈云集合上衣裳,不再去想小腹的那不知名东西,循着暗淡的一点儿光线,继续往前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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