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起码没有那么贴身,一想到等一下浑身上下都是闻柏声身上的味道,他的耳朵就像烧起来了一样。 闻柏声一点都不尊重病人的意见。 他把手里的衣服挂了回去,从衣柜里拿了一件毛衣、一件卫衣、一件羽绒服,全摆在程子争的面前。 眼看着他还要从里面拿更多的衣服,程子争连忙阻止道:“好了,已经够多了,再拿真的穿不下了。” 闻柏声沉默了一下,似乎真的在思考程子争愿意穿四件以上衣服的可能性。 沉吟片刻,他停下动作,把衣柜的半边门合上了。 程子争松了一口气。 闻柏声转过身,掀起眼皮,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道:“你自己穿还是我帮你?” 程子争哽了一下,这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怎么这么别扭。 他顿了一下,道:“我自己来就好。” 闻柏声“嗯”了一声,也不勉强。 他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长袖打底衫,脱下了身上的防风外套,将它放在床上。 他里面的长袖运动服是紧身的,完美地勾勒出他的腰肩线条。 他的身材比例很好,颀长挺拔,宽肩窄腰,肌肉不会练得太过分,紧实流畅。 程子争刚从宽大的毛衣里钻出头来,就看到面前的一幕,明显愣了一下。 闻柏声似乎没注意到他的目光,掀起运动服的下摆,直接把衣服脱了。 程子争立刻背过了身。 原本因为发烧而通红的耳朵红得更不能见人了,脑子也开始不怎么清醒了。 草,这人怎么还当着他的面脱衣服?! 程子争的喉咙有点干,一半是因为感冒了,一半是因为别的。 过了好一会,他才背着身闷闷地问了一句,“你、你为什么不进去换?” 闻柏声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疑惑,“都是男的,为什么要进去换?” 他刚换上长袖,从衣柜里挑了一件和程子争颜色相衬的毛衣,“你要偷看我?” “……”程子争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他忍不住骂了一句,“神经病,谁要偷看你。” 闻柏声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恋。 闻柏声哦了一声,声音里似乎带了点笑,但程子争背着他,也不能十分确定他到底有没有笑。 闻柏声道:“那你为什么要背着我?” 程子争咬牙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到处当着别人的面脱衣服。” 他是出于礼貌性的回避,闻柏声那是没脸没皮。 毛衣外套只要穿上去就好了,有什么必要躲着人换么? 闻柏声轻笑了一声,倒也没戳破他的借口,道:“我换好了。” 程子争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胡乱地把羽绒服穿上,转过身,“我也换好了。” 他垂着眼睛,用余光瞥到闻柏声确实穿戴整齐了,才把目光看向正前方。 闻柏声似乎有很多件黑色的羽绒服,他身上这件是黑的,给程子争的那件也是黑的,刚好他们穿的都是白色毛衣。 有点像情侣装,程子争面无表情地想。 闻柏声本来就比程子争高一点,他的毛衣和外套又都是宽大版型的,套在程子争身上,足足大了一个尺码。 不过好在他是衣服架子,能撑得起来,但这身也衬得他更瘦了。 看到他这个模样,闻柏声忍不住蹙起眉头。 程子争以为他嫌自己穿得太少了,便道:“已经穿得够多了。” 闻柏声没说话,朝他走了过来。 “真的够了——”程子争的话顿在嘴边。 闻柏声低下头,修长手指搭上羽绒服上的拉链环,从下到上,细心又温柔地替他拉好拉链。 他的声音低沉:“这样更保暖。” 闻柏声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轻微颤动,会在眼下落下一点阴影,高挺的鼻梁下方是单薄的嘴唇。 他的嘴唇明明很薄,但亲起来却很舒服。 和他总是干燥起皮的嘴唇不同,而闻柏声的唇总是温软的,程子争忍不住想起了从前他们接吻的时候,闻柏声会捧住他的脸,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弄湿他的嘴唇。 宽大的手掌覆住他的颈脖,修长的手指插入他的发间摩挲,他们唇齿厮磨,贴得很近的时候,会蹭到对方鼻尖。 感受到他的目光,闻柏声看了过来:“怎么了?” 程子争舔了一下干燥的唇,喉结上下攒动,心里突然燃起了一点燎原火,枯了几个冬的蔫草都烧了起来,火光烛天。 “没什么。” 他真是烧糊涂了,他竟然觉得闻柏声这个样子很好亲。
第20章 奖励他今天很乖,没有哭鼻子 护士把要用的工具和药水从推车里一样样地拿出来。 程子争咽了一下口水,盯着她给输液管排气,又看着她把调节器的滴速调整好。 离扎针又近了一步。 嘶啦一声,她撕开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包装。 听见那细碎的声响,程子争脑子里的弦绷得更紧了,手心的汗止不住地往外冒。 瞥见他紧张的神色,护士笑了一下,“你放松一点。” 程子争抿了抿唇,干涩发胀的喉咙应了一声:“好。” 他怕打针。 倒不是怕疼,而是看着细长尖利的针头戳破皮肤扎进血管里会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掐紧了脖子一样,呼吸不过来,无论是看护士扎他自己还是扎别人。 “打哪只手?”护士弹了一下针头,下了最终审判。 程子争咬了一下牙,伸出了左手。 “放松点。”护士给他的手臂扎上胶管,开始用碘伏消毒。 清凉的液体涂在皮肤上,似乎是警示着危险的来临。 程子争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像有千千万万只密密麻麻的蚂蚁在爬,蚕食瓦解他的理智。 他下意识想躲,但这样会妨碍护士的动作。 他咬了咬牙,忍住了往后缩的冲动。 早打完早结束,扎一下就好了。 护士拿起针头,抓住了他的手。 程子争攥着拳头,手臂的肌肉紧绷,骨节都有点发白了。 “别怕。”身后突然传来闻柏声的声音。 程子争一愣,还没来得及扭头看过去,一只宽大修长的手掌覆上了他的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手隙间的一点点光亮,程子争的睫毛颤了一下。 下一秒,他的后背抵上了一个温暖怀抱。 “放松一点。”闻柏声的声音在正上方响起。 他的外套袖口有一阵淡淡的香味,冷淡清冽,木质冷香中带了一点淡薄的茶香。 那味道与少年时校服外套上的味道相似,又和他现在身上穿的这件衣服的味道相同,让人觉得熟悉又安心。 好闻的味道一点一点渗进脑子里,紧绷的下颚终于放松了一点,程子争不再咬着牙齿。 他到底用的是什么洗衣液和沐浴露? 程子争忍不住想起这个盘绕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手背传来一点刺痛,他清楚地感知到针头扎进了皮肤。 但……似乎没那么害怕了。 无数只想要啃噬他的理智的蚂蚁被那只覆在他眼前的手尽数清理。 护士松开止血带,用胶带缠绕固定好手掌,防止针头脱落。 做完这一切,她站了起来,“好了。” 闻柏声朝护士礼貌地点了一下头,道:“谢谢。” 护士心照不宣地点头笑了。 覆在眼睛上的手松开了,明亮的光刺了过来,眼前有一点模糊。 这么大人了还怕打针,好像有些太难看了。 程子争不想自己显得太过狼狈,咳了一声,干巴巴地解释道:“我不是怕疼,只是晕针……其实我也不是很怕。” 闻柏声的声音很平淡:“嗯,我知道。” 他知道程子争怕打针。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沿中有个传统,每年新生入学第二天都要进行一次开学体检,其中有一项就是抽血。 因为要求空腹抽血,所以大家都想赶紧抽完血去吃早餐,排队的队伍很长。 队伍排成了一个U形,闻柏声排在最后面,和抽血区面对面,恰巧上一个抽完了,刚好轮到程子争。 平时张扬恣意的少年坐在椅子上,他的脸色很臭,头上那一撮总是驯不服的翘毛蔫巴巴的。 “抽哪只手啊?”护士示意他把手放上来。 程子争伸出了左手。 他的下颌紧绷,身侧垂着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看见他的手都紧张得攥成了拳头,护士安慰了一句,“没事啊,抽血不会很痛的,你的手放松一点。” 程子争抿了抿唇,“好。” 黄色的胶管缠在胳膊上,青色的血管暴露在空气中,他咬住嘴唇,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程子争长得养眼俊俏,加上人又生得高,护士拿起采集管,笑容带了几分狭促,“你怕啊?” 她是没想到看着这么高大的男孩也会怕抽血。 程子争攥了一下拳头,闷声道:“没有。” 在针扎进皮肤的那刻,他别开脸,咬牙闭上了眼睛,肩膀有细微的颤抖。 闻柏声静静地看着那边,莫名生了一种冲动。 他想把人揽进怀里,捂住他的眼睛让他别害怕。 “同学,抽完了。”护士把用完的医疗器械丢进垃圾桶里。 程子争嗯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他的脸色不怎么好,低垂着脑袋,用棉签摁着针口,离开了位置。 前一个离开,下一个接替,体育馆里熙熙攘攘,甚至还有点喧哗。 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没人会注意到一个刚抽完血的人。 除了闻柏声。 他看见程子争的眼尾红了一点,好像哭了。 等闻柏声回到教室的时候,程子争又恢复了那副没事人的样子,安静又专注地坐在教室里写东西。 仿佛体育馆排队的那一幕只是他的幻觉。 “闻柏声?”程子争皱眉又叫了一声。 也不知道闻柏声在想什么,一直叫他都不应。 不会是偷偷地在心里嘲笑他吧? 程子争抬眸瞥了一眼面前的人,看到闻柏声脸上没有一点戏谑的神色,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闻柏声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嗯?” 程子争的神色有些不自在,“你刚才在想什么?” 闻柏声摇了摇头:“没什么。” 程子争:“哦。” 和他聊着天都能走神,也不知道在想谁。 真有本事。 闻柏声道:“把手给我一下。” 程子争狐疑道:“干嘛?” 闻柏声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虽然有些不情不愿,程子争还是伸出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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