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励。”闻柏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他的手里。 奖励他今天很乖,没有哭鼻子。 程子争低头一看。 掌心多了一颗水果糖,橘子味的。 程子争疑惑:“奖励什么?” 闻柏声冷淡的眸子盛满了笑意,他抬起手,在手背上点了一下。 程子争眨了眨眼睛,心里莫名软了一块,嘴上却还是硬邦邦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吃什么糖。” 他怎么还像以前一样,幼稚死了。 从前闻柏声的口袋里就经常装着水果糖,每当程子争表现好了,闻柏声就会拿出一颗给他,当作奖励。 奖励的理由有很多,有时候是因为他乖乖喝水了,有时候是因为他按时吃午饭了,还有时候是因为他接吻的时候会换气了。 “等感冒好一点再吃。”闻柏声揉了一下他的头。 程子争把糖放进口袋里,嘴角翘起来了一点,“哦。” 嗡的一声,闻柏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助理罗永城发来的信息。 程子争抿了一下唇,下意识别开了眼睛。 罗永城:闻总,我看到您不在办公室,请问报表和文件需要发到您的邮箱里吗?[愉快] 罗助理不敢置喙老板的私事,只是闻柏声是个工作狂,每天准时上下班,有时候甚至来得比他还早。 除了出差,一年到头没见他缺过几次勤,就算人没到也会通知一声。 今天破天荒地过了九点闻柏声还没来上班,也没有任何消息通知,他担心老板在路上出了什么事,这才小心翼翼地发来消息询问。 闻柏声回复了消息。 ooo:我今天不过去了,文件和报表你发我邮箱里。 罗永城:好的[ok] 程子争没偷看闻柏声的消息,但也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内容。 他记得闻柏声之前说过他工作挺忙的,而且今天又不是周末,估计他还是请假陪自己来医院的。 割舍掉心里那一点点不舍,程子争咳了一声,对闻柏声道:“你今天是不是还要上班?如果你有事的话,你先去忙吧。” “没事。”闻柏声把手机塞进外套口袋里,语气平淡道:“都处理好了。” 程子争迟疑道:“那你……” 闻柏声道:“我在这里陪你。” “哦。”说不出为什么,程子争的心里莫名多了一点隐秘的开心,但还是犹豫地问了一句:“你真的都处理好了?” 闻柏声嗯了一声,低头替他整理起刚才因为方便打针而撸起的袖子,有些半截翻卷进去了,“你要不要睡一会?” 程子争的耳朵微红,这人怎么碰他的手那么自然,一点不打招呼。 他刚想说点什么,但对方已经整理好袖子把他的手放下了,就只好闷闷地应了一声,“那……我睡一会。” 闻柏声低声说了一句好。 程子争靠着椅背,把头埋进外套的领子里,闭上了眼睛,他的小半张脸几乎都裹在宽大的羽绒服中,身上都是闻柏声衣服上的味道。 鼻尖萦绕着冷淡的香味,程子争忍不住低头嗅了嗅。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这味道莫名地令人安心,就连那密密麻麻针扎似的头疼都减轻了几分。 药效上来了,加上昨晚没睡好,坐了几分钟,他就感觉有点倦了,没一会就开始眼皮打架了。 程子争突然睁开眼睛,叫了旁边的人一声,“闻柏声。” 闻柏声:“嗯?” 程子争艰难地摇了摇头,他的头很痛,嗓门很疼,每说一个字就像被刀子割了一样,“没什么。” 他只是想叫一叫闻柏声,确定对方是否还在他的身边。 程子争整个人又累又困,刚才在闻柏声家里嚣张地打架,看似精神很好,但其实已经是在硬撑着了。 如今坐了下来,骤然松懈了心神,有些撑不住了。 只要有一个休息的支点,困意就会不断地蚕食清醒的神智,一点一点笼罩生病的身体。 若是从前,他一个人在外面,无论是再困都不会睡着,但此时闻柏声在身边,潜意识里莫名多了几分安心。 程子争闭上了眼睛,脑子一片昏昏沉沉,清醒的理智就像是在海浪中漂泊不定的塑料瓶,时沉时浮。 不知道过了多久。 感觉身边的人站了起来,似乎要离开座位。 程子争倏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拽住要离开的人。 闻柏声一怔,连忙攥住挂水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放回原位,“小心别碰到针头。” 要是回血就麻烦了。 程子争眨了眨眼睛,还没清醒过来。 “吵醒你了?”头发被很轻地揉了一下,闻柏声半蹲在他面前,手指覆上他的额头,探了一下体温,语气就像哄小孩子似的。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听到闻柏声的解释,程子争蹙起的眉头一松。 原来他不是要离开。 刚从梦中惊醒,再加上烧得昏沉,他还有点迷糊,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不要。” 闻柏声:“嗯?” 程子争摇了摇头,声音发涩,把话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想吃。” 生病的时候人总是脆弱无助的,谁也免不了,就算遮掩得再好,也会在高烧不退的时候泄露一点半分。 小孩子生病了会吵着要最爱的玩具,成年人生病了会想最爱的人陪在身边。 程子争承认他现在需要闻柏声,不想让他离开。 “你就坐在这里。” 陪着我,哪里也不许去。 闻柏声坐回位置上,道了一句好,“那我晚点再去买。” 程子争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闻柏声把手边的杯子递了过去,“要喝水吗?” 这水是打针前接的,现在刚好放凉了,很适合的温度,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烫。 程子争接过杯子,抿了一小口。 干躁到起皮的嘴唇被温水湿润了一下,塑料杯被他捏得嘎吱响。 闻柏声顺手接过他喝完的杯子。 犹豫了好一会,程子争动了动唇,低声道:“闻柏声,我想睡一会,你能帮我看一下吊瓶吗?” 闻柏声点了点头:“好。” 程子争欲言又止:“你——” 你能不能别走? 闻柏声似乎知道他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他看着程子争的眼睛,轻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得了他的承诺,程子争嗯了一声,戴上了羽绒服的帽子,闭上了眼睛。 宽大衣帽下,他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整个人都浸没在闻柏声的味道中。 输液区的人很多,有独自来的,还有和陪护人坐在一起的,老人小孩,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时不时就会响起一阵咳嗽声。 闻柏声坐在其间,静静地看着身边熟睡的人,仿佛在看天底下最珍而重之的宝贝,连眼睛都不愿意眨一下。
第21章 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程子争醒来的时候,整个房间一片漆黑,两边的窗帘被拉得很紧,透不进一丝光亮。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闻柏声走了。 房间很静,只能听见淅沥沥的雨敲在窗户上发出的声音。 醒来没有看到想见的人,程子争的眸底滑过一抹失落。 中午从医院回来后,他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闻柏声应该是走了。 程子争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想。 可能是忙工作去了。 程子争翻了个身。 就算不是忙工作,人家好心陪了他那么久,回去休息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 程子争觉得他没什么好抱怨的。 闻柏声都愿意陪他去医院,还专门等到挂完水陪他回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就是笼罩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上也上不去,下也不来,就卡在心口正中间的位置,闷得慌。 “啧。”程子争又翻了个身,把心里的烦躁压了下去,忍不住在内心骂了自己几句。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矫情个什么劲。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独自生病的经历。 当年外婆去世后,他生了一场大病,在异国他乡高烧不退,又没钱看病,只能向房东借了一袋lemsip冲剂,硬着头皮灌下去,一遍又一遍用冷毛巾降温。 当年那样艰难都挨过来了,难道现在没了闻柏声就不能活了吗? 程子争深吸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他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嗓子虽然没有早上那样像刀割一样痛,但是还是像堵了一团棉花似的,咽又咽不下去,想咳又咳不出来。 瞥到床头的桌子上放了一杯水,他支起半个身体,伸手去拿。 手指刚碰到玻璃杯,喉咙毫无征兆地浮起一阵痒意,像是被什么东西呛到了一样,他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颤动。 咣的一声,水杯被拂倒,碎在了地上。 程子争:“……” 屋漏偏逢连夜雨,果然生病的时候最容易倒霉。 胸口不断地上下起伏,他深吸了一口气,坐了起来。 抬手擦掉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他的呼吸不怎么平稳。 好了,现在不仅要去客厅倒水,还得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扫干净。 程子争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 算了,还是先去倒杯水喝吧,喉咙实在干得受不了了。 就在他挣扎着要爬起来的时候,咔嗒一声,门把手被扭了一下,发出很轻的声响。 程子争一怔,下意识攥紧了掌心下的被子。 家里怎么会有第二个人?! 他内心认定闻柏声已经离开了,所以第一反应就是家里进贼了。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客厅里暖黄的光泻了进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由于刚好逆着光,让人看不怎么清楚他的眉眼。 “醒了?”人影走进房间,声音低沉。 程子争一愣。 他居然还没走?! 闻柏声把门推开了一点,又转身离开了。 程子争坐在床上,眨了眨眼睛,怔愣地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 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又扭头走了? 没过半分钟,闻柏声又回来了。 他的手上多了一杯温水。 闻柏声走到床边,把床头灯打开了。 暖黄的柔光透过玻璃杯,给他的指节镀了一层亮光,端着杯子的手指修长又漂亮,骨节分明。 一杯温水递到了程子争的面前。 原来是给他倒水去了。 程子争局促地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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