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邵然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我爱谁,跟你今天自杀是两回事。 “哈,你看你都不敢跟我讨论这个话题,爱上仇人的儿子这么令你痛苦吗?既然痛苦那你就放手啊,你到底在爱他什么?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一切。”叶邵然冷冷的打断他。“我重视的一切,你都比不上。” “你爱我什么?”叶邵然有点玩味的看着夏木商,“是我闪闪发光的外在吗?是吧?如果我落魄了,千人骂万人恨,你还会爱我吗?就像小时候我被孩子王按在地上打,你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但是童贝贝不会,他会跑过来,把那个熊孩子赶走。哪怕我落在泥里,他也不会嫌弃我脏。” 那是大四下学期快毕业的时候,他的养父母被检察院立案调查,而他也被反贪局的人带走讯问。虽然他很快就被放了出来,但家中被搜查之后的一片狼藉还是令他无法忍受。 亲戚朋友都避而远之,学校里的同学也指指点点,原先学校里安排好的各种名誉和推荐,都被取消了。 叶邵然从云端上的人,跌落到泥潭里。 他处心积虑才获得的,进入童氏集团高层实习的名额,也没了。多年努力毁于一旦,骄傲的羽毛染上了污秽。 他一时间茫茫无措,痛苦彷徨,眼前全是黑暗与荆棘。 他在夜晚的大雨里漫无目的走。 他被浇了个透心凉,凉的他鸡皮疙瘩都起了满身,仿佛三九天赤身而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童贝贝的宿舍楼下,他只知道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唯独那片青苔上的雪片引着他走向温暖的巢穴。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撑着伞的影子冲了出来,跑到他跟前,将雨伞举在他的头顶,替他挡住了无情的雨。 那人一头小白毛,睁着大大的眼睛焦急的问他:“叶邵然,你怎么了?” “叶邵然,你在哭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雨那么大,他却看得清自己的眼泪。 “是有人欺负你了吗?你很难过是吗?”童贝贝看到他落泪,自己也忍不住哭出来,“你别怕,我保护你,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我发誓!” 童贝贝抹了一把眼泪,牵着他要带他回楼下避雨。 叶邵然却突然搂住他,深深的低下头去,激烈的吻他。那是他的初吻。他跟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次爱,却把自己的初吻保护的很好。 童贝贝的伞落在地上,被狂风暴雨卷得不知所踪…… 叶邵然笑了笑。童贝贝伸出手来救他,他却将他拖进狂风骤雨里让他与自己共沉沦。 “这不怪你,谁都爱闪闪发光的叶邵然,谁都不会爱肮脏的叶邵然。”叶邵然对夏木商说,“就像高二那年暑假,你还记得吗,你在网上下载了一部AV,里面是一个十五岁的男孩跟四十岁的女人,标题是母子乱伦。大院七八个男孩都跑过来看。你肯定记得。” 叶邵然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灯罩里面有一只黑色的飞虫。 “你一边看一边跟我们说,那个小男孩一定是个变态吧,不然怎么会跟妈妈拍这种东西?真想把他的头套摘下来,看看这个变态长什么样子。” 童贝贝不会这样说。他会在看色情片的时候问自己:邵然,他们是真的喜欢彼此吗?叶邵然笑,怎么可能,他们只是演员。童贝贝很难过的蜷缩起自己:那他们一定有苦衷吧,不然怎么会跟不喜欢的人做呢? 叶邵然突然不可遏制的笑起来,他指指自己:“呐,你现在看到了,那个变态就长这个样子。”
第27章 合欢树 夏木商浑身颤抖着走下床:“邵然……邵然……怎么可能……为什么?” “为了对得起我的养母。”止住笑的叶邵然很平淡的告诉夏木商,“她需要一个家。我也需要一个家。如果我要走到童乐生身边,我就不能失去唯一的庇佑所。” 姨夫高大的身影再次闯入他的脑海。他拿着相机,将自己从女人身上扯下来。姨夫揪下自己的头套,毫不留情的用拳头砸他的脸。 ——为什么不接吻?我告诉你多少次了!要亲她!用你的舌头亲她! 口鼻蹿血的叶邵然漠然的注视着男人,眼中无惧亦无恨。 ——狗杂种! 叶邵然等他发泄完怒火,默默地弯腰捡起地上的头套,将它戴到头上,径直走回床上。 他还是没有接吻。他想,他将永远不会去吻任何一个人。 很快,血从布料中渗透出来。只是那头套也是红色的,任谁也不会发现。 叶邵然说: “收起你的同情。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拯救。我会跟自己达成和解。就像我一路走过来的那样,天塌下来,我也不会说一句丧气话。 “所以你令我失望。 “我曾经以为你跟我是同样的人。 “原来你也不过是个懦夫。 “你指责我对不起我母亲,对不起我姨妈,对不起我自己。你错了,我仇报了,恩也报了,我不再欠谁的。” 这是他突至的醍醐灌顶,又像是多年迷茫、挣扎后不经意间得到的答案。明明就在眼前,他却用了这么久,才发现这一切早就结束了。 是大梦初醒。是晨钟暮鼓。 但这晨钟暮鼓是谁呢? 叶邵然想起了童贝贝,他唯一亏欠的人。 他也想起了童乐生的葬礼。童乐生冷酷无情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但他死之前仍旧没有承认自己,他在一开始便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从未正视过自己一眼。 当童贝贝带他见到童乐生,这两个人共同的“父亲”时,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我知道你是谁,但是你必须忘记自己是谁。 多么可笑啊!他的遗嘱洋洋洒洒,全是童贝贝,公司,或者其他什么人,对自己却依旧只有一句话:“你要爱童贝贝,不然你会失去一切。” 他在童乐生眼里,只是照顾童贝贝的工具人。 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无功,他的痛苦挣扎不过是无病呻吟。他以为童乐生死了,他会功德圆满,最后却发现是黄粱一梦。 他的心永远残缺,他的恨永不停歇,他偏要让童乐生不如意,偏要让他死不瞑目。他倒是要看看,他不爱童贝贝,谁会失去一切。他要让全世界都着起来,他既要让这把火烧掉童贝贝,又要烧掉他自己—— 因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爱自己的人,叶邵然不能去爱他。 他只能去恨他。 “你可以觉得我亏欠你,但是夏木商,不能因为你爱我,而我不爱你,你就说我亏欠你。 “我唯一后悔的是当初不应该答应你的求爱。过去的一年我总是睡不着,睡不着的时候我想了很多。以前我总是渴望别人对我的爱慕,总是想在别人怀里感受到体温,越多的人爱我越好,越炙热的体温越好,想以此来证明我存在的意义。但这些爱都不长久。都是转瞬即逝,全是过眼云烟。 “夏木商,我太冷了,你温暖不了我。” 夏木商掩面而泣:“那童贝贝能温暖你吗?” 叶邵然透过窗外,看到两棵树。 一棵是合欢树,另一棵也是。 它俩枝干碰着枝干,树叶牵着树叶,粉红色的花拥吻粉红色的花。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在跟童贝贝分开的一年里,再也没有人的体温能温暖我了。 “只是跟他在一起,我能睡个好觉了。” 冗长的谈话似乎是结束了。 夏木商的哽咽还在房间内回荡。 叶邵然起身拿起外套,他走上前去拍了拍夏木商的肩膀:“你才应该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自己。你今天的一时冲动又对得起谁呢?你这么优秀,为了我,不值得。” “为了谁都不值得。你应该最爱你自己。” 叶邵然打开房门,跟他道别:“好好活。再见,木商。” 他关上了他跟夏木商之间的门,又打开了连接外面世界的门。叶邵然抬头看了看路灯下投下斑驳树荫的合欢树,那繁花绽放于枝头。 好香。他想。 他低头想去摸兜里的烟,却想起几年前就因为童贝贝不喜欢而戒掉了。 “戒烟又戒酒,还给我搞阳痿,你真行啊童贝贝。” 他叹了口气,准备回家,却意外的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拉开了住院部的大门。 叶邵然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今天冤家们是要搞个大联谊吗?” 妈的,秦砚青回来了。 ---- 请记住今天叶总的flag。 “人家不需要拯救!” “老婆救我!”
第28章 太阳 叶邵然本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偷听墙角于他而言也很正常。他追着秦砚青的脚步到了夏木商的病房,对方似乎很急迫,空着手就来了,步子迈得也很大。 叶邵然无意识得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听见二人先是在病房里说了几句有的没的,秦砚青就开始急不可耐得询问起童贝贝的情况。 夏木商的声音似乎压抑着怒火:“你到底是来探望我,还是来打听消息的?我可是你表弟!你这样做礼貌吗?” 秦砚青压低了声音:“你现在不是没事儿吗?” “你他妈的……你跟叶邵然两个都他妈是狗!贱狗!” 门外的叶邵然突然嗤笑出声。 “谁!?”秦砚青低喝一声就闪到了门口。 叶邵然根本就没想过要躲。 他笑着跟秦砚青打招呼:“好久不见啊,秦狗。” 秦砚青先是惊得两只眼睛差点脱窗,再是怒火万丈。他的手比理智更快一步反应,揪起叶邵然的衣领咬着牙说:“叶邵然,我正好要找你!” 他俩身高体重差不多,秦砚青揪着他甚至觉得有些费力。 叶邵然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想我了?” 长相跟夏木商一样艳丽的秦砚青的脸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两下:“你真不要脸!我替贝贝感到恶心。” “轮得到你替他吗?”叶邵然讥讽道,“你是他什么人?不过是我们情趣play的一环。” “说起不要脸,谁比得过您秦公子啊!”被揪住领子的叶邵然干脆仰起头,看着医院天花板上的镭射灯,“在我岳父的葬礼上,企图强奸我的配偶,您可真有脸面。” 秦砚青手一颤,松开了叶邵然的衣领。 “我没有,我没有想对他……我只是……我只是想吻他!” 他闭上眼,痛苦地说,其实我从来没有想去伤害他。 那一年他一直纠缠童贝贝,但是童贝贝从来没有对他动心过。为了能多看他几眼,他拿着自己强吻童贝贝的照片威胁他:如果你不想让叶邵然知道咱俩的事儿,我让你出来你就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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