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年眼睛放大,头发在动作间乱了几分,俨然一只炸了毛的兔子:“才没有!” 眼神游移,显然是心虚的表现。 丁零—— 恰是时候的门铃拯救了无措的祁年,他立刻站起身:“我去开门。” 周砚辞追问不休:“你还约了谁?” “什么谁啊?我妈都没你烦。”祁年翻了个白眼“应该是快递。等等啊!我马上就来——” 祁年嚷嚷着往大门那边去,还以为周砚辞的注意力也被自然转移了,走着悄悄回头,却见周砚辞在沙发上不动如山,头都没抬。 祁年脑中顿时拉响警报。 他猛地掉头疾冲回去,与此同时,周砚辞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手指探向沙发夹缝。 扑通! □□相撞的闷响。 祁年冲得太猛,和他身子相撞,脚下一个踉跄,刚挡开他的手,自己便失重地往前倾倒。 电光石火间,周砚辞下意识攥住他胳膊,没控制住力道,硬是拽得他转了半圈,强势地拉到自己怀里。 祁年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当成娇娇弱弱的洋娃娃任人摆弄。 ……周砚辞天天伏案学习也不锻炼,力气怎么这么大的? 祁年先眨了下眼。 然后心有余悸地抽了口气。 清冽的,淡淡的皂角香味。 心脏咚咚狂跳,分不清是谁的,乱七八糟交织在一起。胸膛也剧烈起伏,紧紧贴着彼此。 时间仿佛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嘈杂消失得无影无踪。 咔嗒。 钥匙与锁孔嵌入彼此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耳边。 吱呀。 老旧的金属门被推开。 祁年如梦初醒,赶紧推了周砚辞一把,踉跄后跌落入沙发里。 打开的大门口,赫然是提早回家的苏妤。 她的手里还抱着一个泡沫快递箱,嘴巴张在那里,可能是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 “……年年?” 最后只送出一句迟疑的呼唤。 祁年刹那间联想到她昨晚的信息,旁敲侧击他不能跟莫须有的对象越过最后一条界线,还有在当时只像玩笑的:“你也不想被妈妈发现你的小秘密吧?” 现在。 正常情况下,他只会一觉睡过去的周末早晨,出现在家里的陌生少年(关键是长得还很帅),暧昧的拥抱,凌乱的沙发…… 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祁年一下就烧了起来,耳根爆红。 “哈,哈哈。”苏妤先干笑两声,很快恢复如常,主动给高攻低防的儿子找台阶下,“你们哥们感情这么好呀。同学你是?好像以前没见过你来我们家。” 周砚辞理了理凌乱的衣服,扫眼身后堆满学习资料的茶几,冷静解释:“我是祁年同桌,我叫周砚辞,来帮他补习。” “啊,是你啊!”苏妤眼睛一亮,显然是听过这个名字,“你就是那个年级第一吧?想起来了,我在你们学校的荣誉墙上见过你的照片,没想到你能跟年年玩得来。” 这时从苏妤身后传来一道温婉女音:“妤妤,家里还有别人?” 苏妤回头招呼:“嗯,没关系的,年年的同学。你进来吧。” 祁年认出这位大美人正是昨晚在照片上见过那位,当即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周阿姨好。” 话送出口,他迟钝的直觉才开始作用,愣愣重复:“周……周?” 余光里,周砚辞面色严肃,与怔在门口的周令仪无声交换着目光。 好半晌。 周砚辞先开口,只吐出一个字:“……妈。”
第10章 妈? 妈??? 周令仪——周砚辞的妈? 意料之外但在情理之中。 祁年看向周砚辞的目光,似乎包着千言万语,有无数问题想问。 周砚辞无奈:“我也不知道。” 意外的认亲环节强势搅散了先前的尴尬和误会。 没人再提两人抱作一团的事。 苏妤兴奋不已,挽上周令仪的胳膊,连声感叹:“哎,不是我说,令仪,我们也太有缘了,电视剧都不带这么演的。我们一见如故,我们的儿子居然也是好朋友。” 周令仪神色中茫然更多些:“我也没想到……” 苏妤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出:“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你儿子是全校第一?这不得逢人就拿出来炫耀炫耀?嗐,就算你说了我也不知道,年年那群朋友就没一个成绩好的,我以前也没亲眼见过砚辞……” “我还以为,年年是趁着我不在家,偷偷带了对象回来呢。” “……” 祁年耳朵上的红到现在也没下去,不得不插话打断:“妈!我们还学习呢!” “那你们去房间里学习吧,我来招待令仪。” 祁年先转身走,把之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周砚辞从沙发捞起尴尬的源头——承担了一晚上坏事的裤子,随后跟上。 祁年反应过来,视线全程黏在那团粉色上,欲言又止。 直到卧室门合拢。 “你那么慌,就是因为这个?”周砚辞问,“这是……谁的?” “当然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粉色?” 最好的自证方式当然是让周砚辞把裤子举起来闻闻,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闪了下,就把祁年电得浑身一麻。 “怎么了?你有意见?猛男就要穿粉色。我跟你说周砚辞,gay才会恐同装直男,娘炮才会磨磨唧唧地挑三拣四,这不能穿那也不能穿。”祁年长篇大论,说到最后没了气势,语气越来越软,“……好吧。其实是我妈给我买的,反正只是在家里穿嘛,不丢人。” 周砚辞的脸色仍不见好转。 祁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赶忙抢回裤子,又是一通转移注意力的输出:“好吧,其实我破防了!我不为人知的小秘密被你发现了!要是说出去我的一世英名就毁了!你说你要怎么样吧!?” 周砚辞努力绷了两秒,已是极限。 神色骤然一松,他忍俊不禁,明显的弧度浮上嘴角,话声却轻得几不可闻:“……我还以为,是女生的。” “什么?” 周砚辞把嘴唇拉平缓:“没什么。” “你先把最后那几道题做了,我给你讲解,中午早点出去吃饭。你可以先想想你想吃什么。” 有了下馆子的胡萝卜在前头吊着,祁年来了干劲,三两下解决完剩下的数学大题。 周砚辞立刻着手给他批阅,边说:“其实你不太过脑子的时候,正确率要略高一点。” 他握红色中性笔的手背上隐约可见淡青筋脉,眉目专注地敛着,学霸气息有如实质,清冷又持重。 只有祁年看破了他表面的伪装。 又阴阳怪气!骂人呢! 祁年不吭声,就愤慨地盯着他看,目光炯炯。 周砚辞将脑袋垂低,目不斜视:“我看你做选择填空的时候,一道题的草稿能打一页纸,还做错了。刚才这几道大题,你反而基本上都做对了。” 祁年脸上的表情是呆滞的:“……真的假的?” “真的。” 祁年大喜过望:“真的!?” “嗯。”周砚辞的唇角难得勾了几个像素点,向来平缓的语调也扬了扬,“考得不错。去吃饭?” * 午餐由苏妤做东,去了附近一家不错的川菜馆。 苏妤很热情,一个劲儿给安静的周砚辞夹菜:“砚辞你别客气,多吃点,给年年补习应该很累吧?” 为了安心吃饭,祁年特意坐到周砚辞的另一边,跟苏妤隔开,一个人吃得不亦乐乎。 “嘶——哈——嘶——” 周砚辞皱了皱眉,看向怪声的源头。 祁年旁若无人,吃得正嗨,时不时就要抽两口气,吐吐舌头。 漂亮的桃花眼泛起红,嘴唇更是红得发艳,似乎还肿了几分。 然而下一秒,他又往嘴里送了一筷子辣子鸡,而后捂住红彤彤的嘴,嚼得眉头紧皱。 “……?” 周砚辞想了想,挪开椅子站起来:“不好意思阿姨,我出去一下。” 祁年干饭的间隙瞄了眼他的背影,没怎么放在心上。等他推门回来,自己的面前突然落下一盒冰鲜牛奶。 祁年舔舔火辣辣的嘴唇,手不自禁朝着凉丝丝的牛奶盒伸过去:“牛奶?给我的?” “嗯,解解辣吧。” “哎,谢谢你啊,年年不太能吃辣。”苏妤口无遮拦地卖儿子,“不能吃但他硬要吃,每次自己端着杯水在那涮,边呼呼抽气边硬往嘴里塞。” 不愧是亲妈。 祁年喝了口冰牛奶,神清气爽,挤着眼睛笑问:“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因为冤枉我良心发现了?” 周砚辞不吭声,祁年就当他默认。 “比起帮我拿牛奶,你不如来点更实际的。”祁年笑意愈浓,桃花眼弯成两弯弦月,“比如祝我能够自由自在地活着……” 或者, 国王牌拿来吧你! 他还是不太敢打草惊蛇,没直说。 苏妤旁观了两人的相处模式,忍不住担心道:“砚辞,你们在学校是同桌,年年应该不太打扰你吧?” 周砚辞摇了摇头:“不打扰,祁年上课很安静。” 他倒没出卖祁年上课睡觉还害得他解锁发展成就的事。 祁年愣了愣,对他高看几分的同时又想起去年他打小报告的事,“狗洞”被严峥嵘发现以后,直到现在还封着呢。 苏妤托住下巴打量他们,突然极其跳跃地来了声感叹:“哎,要是年年以后找对象能找到你这样的就好了。” “咳咳咳咳咳!!!” 一口香辣的肉片呛入气管,祁年捂住下半张脸,白净的脸瞬间咳成猪肝色。 苏妤终于打住,周令仪担忧地探身:“年年没事吧?砚辞你……” 不待她吩咐,周砚辞已经眼疾手快倒了一杯清水过来。 “喝点水。” 他面色冷清地开了口,又是那种不带商量的命令口吻。 祁年被无形的力量拽拉着凑过去,咳嗽还没止住,双手交叠仍捂在嘴上。 周砚辞举着水杯,垂眸思索片刻。 似是经历了艰难的心理斗争,他略显僵硬抬起另一只空手,在祁年后背上抚了两下。 祁年:“……” 震惊得咳嗽半吊不吊地停在了嗓子里。 双手缓缓松开,停在脸侧,露出红润半张的嘴唇。 周砚辞向来不露声色的脸上,从微拧的眉心透出一种大脑过载的困惑。 学神不愧是学神,不消几秒,他想明白了。 男性特质最浓烈的喉结上下一滚,他握住自己手腕,稳住水杯,再递到祁年嘴边:“喝吧。” 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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