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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之春

时间:2024-07-23 02:00:01  状态:完结  作者:刘八宝

  “房子也是老子的,人也是老子的,老子想回来就回来,想操她就操她。”陈玉泽放声笑起来,随即被陈藩又一拳擂在脸上。

  “你闭嘴!”陈藩眼睛里也爬了血丝,理智的弦几乎崩断,“给我闭嘴!”

  陈玉泽仿佛攒足了力气,忽然狠狠把陈藩往楼下一搡,陈藩猝不及防被推个正着,往后跌落时手快揪住了陈玉泽的袖子,两人叮叮咣咣摔下半层楼去。

  “陈藩!你怎么了!”

  贺春景本来正坐在地上安抚赵素丹,忽地在屋里听到楼梯有人摔下去的声音,急得要死,却不敢把赵素丹自己搁在屋里。

  谁知他这一嗓子喊完,赵素丹忽然从他面前拔腿狂奔而出,平日里绝不迈出房间一步的女人疯狂冲到楼梯处。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贺春景只来得及抓到她的半片衣角,很快那衣角又从他手中滑落出去。

  他跌跌撞撞站起来跟上去,后背的砸伤已经痛得麻木了,只是牵扯着他的动作有些迟缓,待他追到楼梯口的时候,赵素丹已经下到了三楼半。

  陈藩和陈玉泽显然也听到了这一番噼哩噗通的下楼声,可陈玉泽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向楼上,头上就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和后面的不知多少下。

  那东西一米多长,重量不轻,上面嵌了锋利又坚硬的宝石。

  是陈玉泽特地找人给赵素丹打的那张乌木弓。

  陈玉泽维持着那个转头的姿势,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正在一击一击捶向他的赵素丹,直到那个表情在他脸上永远凝固。

  贺春景远远站在楼梯上,脸色苍白,面对着楼下那一地血肉模糊,喉咙口古怪地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忍住,哇啦吐在一旁。

  救护车和警车压着一地红艳艳的鞭炮皮呼啸而至,楼下警笛声大作,红蓝色灯光映亮整个别墅庭院。

  赵素丹像是要完成什么任务似的,一下一下往陈玉泽头上锄。陈藩睁大了眼睛,直愣愣看着她。

  半晌,陈藩伸手握住了那根沾满血迹的乌木弓。

  “妈。”

  他声音颤抖,又努力了几次才勉强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妈,可以了。”

  赵素丹果然停下手,脸上表情从狰狞到茫然,再到发现了什么新奇东西似的惊喜。

  她看着手里的乌木弓,“呀”了一声,欢欢喜喜坐下来,凑到陈藩边上。

  “藩藩,回家了,”赵素丹一手拉起陈藩的手,一手拉起已经没有任何生气的陈玉泽的手,放在怀里叠在一起,“一家人。”

  警察和医护在毛肠的狂吠中鱼贯进大厅,贺春景吃力地把秽物咳出去,冲底层大喊:“上面!四楼!”

  被戴上手铐的时候,赵素丹精神状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

  她没反抗,也没哭叫着伤人,她只是歪着脑袋一眼不错地盯着陈藩看。

  “叔叔,我能和我妈……再说句话吗?趁她现在状态还行。”

  护士给陈藩头上流血的伤口做了紧急处理,他顶着一脑袋白纱布,打断了正在跟贺春景问情况的警察。

  “去吧。”饶是警察看惯了各种家长里短斗殴事件,对这场景也难免一阵唏嘘。

  “谢谢。”陈藩道了谢,沉默地走到赵素丹身边。

  “妈,疼不疼?”

  陈藩看了看赵素丹高高肿起的半边脸,心疼地用手背轻轻贴了贴。

  “妈妈在,藩藩宝贝不害怕。妈妈在。”赵素丹没回答,只是用被铐在一起的手掌托起陈藩的脸,小心翼翼地安慰他。

  “嗯,不害怕。”陈藩冲她笑笑,在她手掌上轻轻吻了下。

  他知道这件事之后,赵素丹大概率是无法继续在家了,可能会被强制送到精神病院去看护起来,所以有些话他一定要提前和她说,哪怕她现在根本理解不了。

  “妈,以后,你可能就没法看见咱家的小花园了,你可能会到一个新的地方去住,我尽量让湘姨能继续照顾你,你也别害怕,好吗?”陈藩越往下说,声音越哽咽。

  “藩藩。”

  “嗯。”

  “妈妈爱藩藩。”

  赵素丹忽然捧起陈藩的脸,往上面印了个带着血迹的吻。

  “我也爱妈妈。”

  陈藩把脸深深埋进赵素丹的双手之中。

  【作者有话说】

  这两章打得我好累......呼哧。

  感谢各位小天使的观看!

  本作每周五、六、日连更三话,欢迎追文or养肥(*▽*)求求收藏海星评论,你的戳戳是最大的更文动力呀~喜欢作品就请关注作者叭,日后多多相见哦~期待更多的交流呀!


第61章 福无双至

  陈玉辉在接到警方电话的时候,自己家也正鸡飞狗跳。

  “我怎么就生出你这种丢人的东西,你一个女孩子,知不知羞耻!”

  丁芳尖利的嗓音几乎要在客厅墙上划出纹路来,陈玉辉摘下眼镜放在一边,闭目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心烦意乱。

  陈鲜声音冷冷的,眉目淡漠地站在丁芳面前,脊背挺直:“谁让你翻我手机的?”

  丁芳气得不轻,忽地从沙发里站起来,抬手给了女儿一巴掌,声音颤抖:“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是你妈妈,我关心你,我那是关心自己的女儿!”

  “行了丁芳,别打她。”陈玉辉瞥了母女二人一眼,眉头仍皱得死紧,“陈鲜,你也是,自己说怎么回事。”

  陈鲜脸上高肿起一块红痕,但仍无太大的表情波澜:“没什么怎么回事,我成年了,学习状况和个人情绪都很稳定,正在谈恋爱。”

  “你再说一遍?!”丁芳气得抬手又要打,被陈玉辉喝住。

  “丁芳!”陈玉辉朝她轻轻摆了下手,语气略带了些不耐烦,“身体重要。”

  丁芳这才一甩手,转身回沙发上坐下,却还泄愤地捶了一把沙发扶手:“恶心,真是恶心,两个女孩子搞同性恋,变态!”

  陈鲜仍笔直地站着,只是右手的拇指指甲深深陷入食指指腹中。

  “我早就看那个楼什么东西不像正经人,哪有好好的小姑娘去日本留学?那地方有多变态全世界人都知道!”丁芳抬眼看着女儿,恨恨道,“谁家女孩子成天穿成那样出门,什么人穿那种衣服,做援交的,卖屁股的,做鸡的才穿那种衣服!”

  “……”

  陈鲜胸口起伏的程度明显大了很多,可见她十分努力在压抑自己愤怒的情绪,稍有不慎它们就会喷薄而出,把这个家炸得粉碎。

  “她那是跟你好吗?你自己也不想想,两个女的怎么好?!我看她就是想把你拐回日本一起做鸡!把你卖了,跟你一起拍那种恶心片子!到时候你们俩一起伺候日本人你是不是就高兴了——”

  “闭上你的嘴!”陈鲜终于忍受不了了,厉声打断了丁芳的恶毒言辞,“扪心自问,丁芳,你也有资格管我?”

  丁芳把手边的果盘猛抽飞在陈鲜身上,残余在盘底的果汁从陈鲜头上、脸上淅淅沥沥流下来,逼得她闭了一闭眼。

  “我当然有资格管你!我是你妈,你的命都是我给的,我当然爱怎么管你就怎么管你!赶紧跟那个女的断掉,等你上了大学,麻溜给我结婚生小孩,把这恶心的臭毛病给我改了!”

  陈鲜简直听笑了:“你解决这事儿的方式就是找个男的操我?”

  “陈鲜!”陈玉辉声音里也隐隐压着火气,“越说越不像话了!”

  “我只不过是把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用更直白的方式。”陈鲜面无表情转过头看陈玉辉。

  “玉辉,你也看见了,这么多年陈鲜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不像话!她不像话!”丁芳哐哐地拍沙发扶手,气得下腹隐隐作痛。她把手掌按在小腹上,缓了口气。

  窗外是热热闹闹的鞭炮礼花声,屋里三个人各占一角,沉默弥漫着整个房间。

  “丁芳,你……”

  陈玉辉刚出口的话被电话铃声打断,他抿着嘴拿出手机,推开滑盖,调动了一个温和的语调:“过年好,藩藩”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陈藩说话的声音,丁芳与陈鲜一起朝陈玉辉望过去。

  这不是一个拜年电话,陈玉辉脸上笼罩着的笑意渐渐散了,面色愈发阴沉冰冷起来。

  “我马上到。”陈玉辉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已经重新把眼镜架在鼻梁上,站起身去拿呢子外套。

  “怎么了?”丁芳看他神色有异,站起身软下声音凑过来问。

  “没什么,去陈藩家处理点事。” 陈玉辉披上外套往门口走。

  “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丁芳忙不迭地跟上。

  陈玉辉脚步顿了一下,回身难得的以温柔姿态揽了揽丁芳的肩膀,低声道:“你在家等着,别生气了,身体重要。陈藩那边不是什么好事,去了怕冲撞着你。”

  丁芳受宠若惊,张着嘴巴点点头。

  “陈鲜,把身上脏东西擦了,穿衣服跟我过去。”陈玉辉回头叫了声女儿。

  陈鲜沉默着朝洗手间走去。

  陈玉辉办事向来快且利落,在警局了解了事情原委之后,一手操办了兄长陈玉泽的葬礼,并且替赵素丹找好了医院。

  陈藩原本连办都不想办,甚至墓地也不想买,只想把他爹的骨灰随便找棵大树扬了。但陈老爷子生前在古玩收藏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陈玉泽继承家业后虽不说发扬光大,但至少往来的人物还是有一些的。

  大过年闹出这种事情,总归是很难看,于是丧葬流程一切从简。

  停尸吊唁三天,正月初五正式下葬,陈玉辉忙得脚不沾地。

  葬礼那天,陈藩穿了一身肃穆的黑色西装,左臂上别了一块黑色薄纱,整个人显得比以往沉默苍白了许多。

  陈鲜忙着安顿赵素丹在新医院的生活,没能到场,陈玉辉有条不紊安排着流程,葬礼上全程只有贺春景寸步不离陪着陈藩。

  贺春景看他面无表情地迎来送往,不论多厚的吊唁礼金在他手里都像不值钱的旧日历,一沓一沓接过来,随手就扔到贺春景身前的塑料箱子里,看也不看一眼。

  陈玉辉站在台前翻看一会儿要念的告别词,贺春景的视线越过人群与他短短相交了片刻,倏地又错开。

  贺春景低下头,把箱子里的礼金整整齐齐码好。

  他发自内心地佩服陈玉辉的演技,就好像自己真的是他赞助的一个普通学生,是他侄子的毛头小同学。那种人前点到为止的长辈关怀和适当的忽视,让任何人都看不出一点疏漏。

  火化的时候窗外飘起整个冬季的第一场大雪,贺春景第一眼有点恍惚,以为是屋里的白绸绢花被风吹了出去。又看了好一阵,才发现空中洋洋洒洒落下来盐粒子似的小雪,墓园里苍松翠柏都挂了白头。

  贺春景爸妈葬礼那天也下了雪,但他那时候太小,具体场景全都不大记得了。只记得自己没日没夜地哭了一场,半梦半醒,时而梦见父母开门进来唤他吃饭,时而醒来看见各路亲戚用怜悯的目光冲自己唏嘘,他花了好些时日才把梦境和现实区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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