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春景感觉自己血压有点升高,有种熟悉的,班主任面对班里屡教不改没皮没脸臭男生的上头感攀上心间。 但下一秒,他发觉陈藩又这样轻飘飘揭过了看似沉重的一页。 “你那天,全听见了吧。” 贺春景犹豫了两秒,转头问他。 “嗯,听见了,犯上作乱,口出狂言,罪不容诛。”陈藩点点头。 “……” 贺春景还在往下等,可眼见着没下文了。 “就这样?”贺春景半信半疑地问。 “你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打小你就爱给我往那个第三者的位置上安排,时不时冒出来一个猫三狗四的我都快习惯了,犯不上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屁孩子计较。” 陈藩摆摆手,完全忽略自己把贺存一按在地上抽屁股的事,还有点喜滋滋的。 “毕竟呢,我是卿。” “……” 贺春景撑着门框,想给他个乌眼青。 陈藩犯了贱,舒服了,边套裤子边哼他慢慢地听雪落下的声音,仿佛是贺老师贴着他叫卿卿。 要不是顾忌这是别人家,贺春景都想直接把花洒头拽下来滋他。 可洗着洗着,贺春景抬头看向镜子里湿漉漉的脸,忽然感觉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像一朵终于顶破了土的蘑菇,四面八方涌来湿润的空气供他喘息,雨水替他洗去满身的污泥。 他感受、张望、分解,他终于诞生在这个世界,站在树下的某个角落,成为自然生态的一员,而非混沌地飘零在宇宙之外。他活着了。 但这种解脱感太不真实,以至于贺春景不得不停下手,开门缓一口气。 在搭上门把的瞬间,他心跳快的几乎要从肋骨下面撞出来。 他担心开门之后自己忽然踩进灰突突的一居室里,屋子空无一人,所有让他感到愉悦的缤纷经历都来源于疾病的症状,是他的妄想。 可是门外,陈藩还站在那里,手里拎着刚换下来的睡衣。 “怎么了?” 贺春景脱力地靠在门框上,两手撑着腿,不说话。 陈藩走过来,将他捞到怀里抱着:“怎么了贺老师,哪儿难受了?” 贺春景额发还湿淋淋地向下滴水,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一头埋进陈藩的肩窝里大口喘气。 陈藩吓了一跳,当即就要把他端起来冲出去喊人,被贺春景扥住了。 “我没事,就是太高兴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很多事都没做完,但是感觉……”贺春景觉得自己这个语文老师白当了,居然搜肠刮肚找不出一句话能形容现在的感受。 “不着急,我听着呢。”陈藩一下一下拍他的后背,替他顺气。 抱了半天,贺春景脑子里那股翻腾的磅礴情绪消退了,他手有点抖,终于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刚才我好像,爱了自己一下。” 陈藩听完嘿嘿地笑:“以后还能爱好多下,我也帮着你爱。” 在刚刚的场景里,贺春景终于不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世界了,他久违地体会到自己是世界万物运行中的一环。 “把事情都说开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陈藩揉揉他的脑袋,在他耳边轻声嘀咕,“有的事说出来,别人不一定是特别负面的反应。所以别总吓唬自己,别什么事都放肚子里憋着。” 贺春景点点头。 “以后什么事都有我兜着,你那些藏着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也都知道了,理解了。现在咱们俩可是世界上最最最亲的人了,没有什么不能一起承担的,对不对?” 说这话的时候,贺春景的头仍旧扎在陈藩怀里,所以陈藩也就没看见他脸色僵硬了一下。 陈藩一无所觉,还在逗他:“再不济,有什么我办不到的,还有你家二宝呢。现在他发达了,随便吹吹枕头风,那你不信手拈来!” 贺春景吭哧吭哧笑起来,推开他:“你就是记他的仇,小心眼。” “哪有。”陈藩不承认,“我那是心里摆不下别人。” 贺春景被他麻出一层鸡皮,甩着胳膊换衣服去了。 昨晚进屋时,贺春景光顾着跟姚眷说话,左右也没细看。 现在天亮起来了,才发现这房子里四处挂着画,角落里还摆着不少雕塑工艺品。 “他家和你家有点像。”贺春景跟陈藩小声说,“但他家装修暖色调,看起来比较现代。” “啊哈,是哈。” 陈藩又看了一眼全屋定制的爱马仕,由衷觉得他们家朴实无华不认识高奢品牌的贺老师真好。土大款。 陈藩在心里评价了一下徐来之,又痛定思痛,在心里把公司24年KPI翻了一半,再盘盘手头的项目,发现还是干不过人家资本的原始积累。 老婆闺蜜高嫁,他比不上,难受,谁懂。 贺春景终于发现陈藩情绪黯然低进尘埃里,他正琢磨着这人怎么回事,回头就看见家具摆件上印着一个挺眼熟的标。 昨天姚眷披的那件斗篷上也有。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拼读一下这个单词,拼完了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敢情陈藩从昨晚就一直没绕过这道坎。 这种事对他来说真的没什么好在意的,反正都是他干一辈子也赚不来的钱。 贺春景看这些有钱人,甚至抛开个人关系去看陈藩,都是一样的,这些东西离他的认知太远了。 当一串数字后面的零足够多,那再多几个或是少几个,对于他这种普通人来说真没什么区别。 甚至都不如刚买完菜超市就打特价,眼看着自己没占着那几块钱的便宜让他肉痛。 贺老师教书育人已有数年,面对解决青少年攀比心理早已得心应手。他故作打量,忽然对着满屋子高奢家具撇撇嘴,做出一脸“也就那样吧”的表情。 “有一点真不如你家。”贺春景品评说。 “钱味儿太重是么。”陈藩被他起范儿的样子逗乐了。 “也不是。”贺春景摸摸下巴,凑到陈藩耳边,“他家不带院子,搭不了雪滑梯。” 陈藩一怔,却很快被贺春景扯了一把,往前踉跄几步。 “快走两步,人家等半天了。”贺春景越过客厅二百七十度的巨大落地窗,在一地阳光里被陈藩赶上来。 “你就谢天谢地吧贺春景,这是在姚二宝家。”陈藩咬着牙,往他屁股上掐了一把,“这话在家说一遍试试,高低跑不了你的。” 餐厅里,佣人们早上好了菜,徐来之已经嚼了一轮。 见他们磨磨蹭蹭终于出来,徐先生促狭地挤挤眼睛:“你俩挺能睡啊,熬夜干活了?” “你们老年人一般都觉少,睡得早起得早。我妈跟你一样,凌晨四点就满地溜达。” 姚眷远远开口打岔,端着个餐盘从厨房过来,吧嗒放在餐桌上。 贺春景看了一眼,盘子里四个小瓷盅,黄澄澄的,不知道装的什么。 陈藩倒是认出来了,心说老年人虚不胜补,一大早上起来就给他吃鱼翅羹,你安的什么心,毒妇。 “怎么还主动给我涨辈分了,平时那什么让你叫爸爸都推三阻四的,今天挺主动啊。” 这点小毒徐来之岂止不在意,甚至还要惯着他:“弄的什么这么香?” 姚眷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拿起一盅鱼翅羹轻轻推到徐来之面前,咬牙笑道:“大鲨臂,吃吧。” 陈藩没忍住笑出声,很快被满脸通红的贺春景在桌子底下踩了一脚。 姚眷把剩下两盅汤羹递到二人面前,道:“松茸鱼翅羹,第一次做,看看怎么样。” 贺春景小声道了谢,姚眷又把桌上的小碟子朝他挪了挪。 陈藩抬眼一看,居然是昨天打包回来的宫保鸡丁,他们家贺老师特爱吃,剩个底子都舍不得扔。 陈藩又开始坐立难安,姚眷这人怎么看怎么贼心不死,都老大嫁作商人妇了还不老实。 他这头心里正编排着,冷不防就听徐来之喊了他一声。 “对了,陈藩。” 徐来之搅合着鱼翅羹,秃溜溜喝了一口,很客气地没有叫他小陈总。 “嗯?”陈藩看过去。 “留意着点消息,姓李的这几天可能找你。”徐来之表情很随意,淡淡地说。 【作者有话说】 这周蜂蜜蘸白糖,下周开始刷剧情!(*^▽^*)
第155章 高危作业 “你开淫趴不喊我?” 钱益多满脸的难以置信。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要在首都朝阳区东三环办公楼里开淫趴,然后不告诉你的法务?” 陈藩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是告诉了吗。” “晚上落地执行,下午跟我拉齐进度,怎么,是要我提前组织好话术通知家里捞人?”钱益多揪着陈藩的领子,满眼都是被兄弟插刀的辛酸泪。 陈藩顺势薅起办公桌上搭着的白衬衫,龇着牙送到自己冤种兄弟面前:“你一法学生,少放互联网罗圈屁,赶紧试试衣服大小。” 钱益多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不行!我不能看着你犯错误,更不能跟着你犯错误。” “圣罗兰去年春夏秀款,就这一件,小两万。” “那也不……我先试试。”钱益多开始宽衣解带,拎起那件垂感极强的衬衫上下研究,“这衣服怎么没扣?” “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现在库里系扣的就剩两件比基尼了,你穿得配假发,你行吗?”陈藩问。 “我行,别人行吗?”钱益多反问。 “不愧是你,多多,你总是对所有事情都适应得这么快。”陈藩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被一巴掌拍开。 “我特么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到底要干嘛!”钱益多气哼哼地缠好腰带,把没扣子的两片前襟扯了扯,露出自己腹部若隐若现的脂包肌轮廓。 一不小心扯得有点大,右侧肋骨上一道浅褐色的疤跳了出来。 “……” 钱益多若无其事地将疤痕重新遮好,抬头看向陈藩:“挺合身。” 陈藩的眼角像是被那道伤疤扎了一下,他不自觉挪开视线,抿了抿嘴。 “这件事本来没必要跟你说的,但我觉得,你有权利选择参加或者不参加。”陈藩开口,“我们正在和警方合力办一件案子,今晚派对是个饵,最终目标是把以前松山书院那帮人一网打尽。” “包括李端行?”钱益多张了张嘴,又合上,而后喃喃地问。 “包括李端行。”陈藩点点头。 没料到钱益多呼啦站起来,往桌角上“哐当”狠拍一把,大骂了声操! “不弄死这孙子,我都对不起当年挨这一刀!”钱益多忿忿地说。 紧接着,他从旁边饮水机上一把拔下水桶,气势汹汹倒提着往门口冲。 陈藩被水浇得一蹦,怕他就这么直接顺着消防通道弹射出去,也顾不上擦鞋,赶紧上前把人拽住:“干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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