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堰气红了一张脸,咬牙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自从遇到你我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你是不是八字克我?” 叶书存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蹲下身把徐堰背了起来,徐堰摔了一跤身上疼得厉害,实在走不动路,只象征性挣扎了两下,就被他背到了背上。 叶书存背着他往医务室走,徐堰和他身量相仿,他背着这么一个人步子倒是挺稳:“回头给你找个风水先生算算。”看徐堰不吭声,又说,“要是真不乐意看到我,下回远远见了你绕道走行吧。” 徐堰趴在他背上,说话也瓮声瓮气的:“……你最好说到做到。” 叶书存没忍住笑了笑。 到了医务室,徐堰脚踝已经肿了起来,老师给他拿来冰袋冷敷,又去另一个房间拿纱布和绷带。 徐堰跑完步有点口渴,他感觉嘴唇已经起了一层皮,但不好意思说,忽然一杯水被放在手边,是叶书存递过来的。 徐堰不想在讨厌的人面前示弱:“我不渴。” 叶书存只是笑笑:“我渴了,顺便给你带一杯。” 徐堰抿了抿嘴唇,他只喝了两小口,又把纸杯塞回给了叶书存:“太烫了,不喝。” 叶书存见状也没说什么。 医务室老师检查完,拿绷带简单固定了扭伤部位,对二人道:“没有骨折,软组织挫伤,少走路,休息几天就好。” 叶书存蹲下身要背他,徐堰犹豫了片刻,想到走回教室还有好远的路,大丈夫能屈能伸,就趴上去让他背了。 走到门口,好巧不巧,正撞上来医务室开药的姜浩。 姜浩看徐堰趴在一个五官清隽的男同学背上,皱着脸,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大为震撼。他没忍住调侃道:“多大年纪,还要哥哥背?” 听到这话,徐堰脖子以上整张脸都红了,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闭嘴!” 话音未落,他就从叶书存背上跳了下来,也不要任何人碰他,扶着墙一瘸一拐往前走。 姜浩还不罢休,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来:“哥哥也可以背你。” 徐堰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窘迫,声音都颤抖了:“你走开啊!” 一道来的彭嵘原本在隔壁开药,听到动静,在事态还没发展到无可挽回之前及时出面,从医务室借了个轮椅,把徐堰一路推回了教室。 下午司机接到消息,把车开到教学楼下,接走了还坐着轮椅的徐堰。 接下来一个礼拜,徐堰都在家里养伤。 那天叶书存说以后见了他绕道走,还真说到做到,再也没和他见过面、说过话,每次都是把笔记和作业送到楼下就走了,也不会进他卧室。 连一直照顾徐堰的菲佣,某天都多问了句:“要不要邀请你的同学进来坐坐?” 徐堰心里不痛快:“不要,他爱来不来。” 徐堰这辈子从来没学过低头——叶书存不乐意见自己,自己索性也不理他。 33 徐堰恢复到可以正常走路后,就来了学校。 上学第一天,他出门有点晚,走到班级门口正好打上课铃,匆匆找到了座位坐下。 徐堰本以为自己请了这么久的假,来学校后会跟不上课程,但不知是叶书存的笔记足够详尽,还是曹老师的家教课重点突出,他听了一上午的课,竟也不觉吃力。 徐堰很久没有坐一整个上午,有点不大习惯,趁着中午午休下楼吹风,走到实验楼附近,听到远处有什么动静。 他沿着墙角往前走,在拐角处站定,看见实验楼后的那片空地站了四个人,其中三个穿着高年级校服,正把一个和他同级的学生围在中间。 他定睛一看,被围住的那个男生不是别人,居然是叶书存。 方才他听到的动静,正是几个高年级学生问叶书存要保护费的声音,徐堰仔细打量了几眼,却不是斌哥那群人——看来收保护费这门生意没什么壁垒,市场参与者众多。 叶书存看起来文文弱弱,不比阿粟好到哪去,估计要受欺负。 徐堰心里有点不舒服,叶书存害他挨了一顿打,自己还没来得及使绊子,就被人捷足先登了。他打开手机,准备联系彭嵘,计划等叶书存最狼狈的时候,自己再出面,趁此机会好好羞辱对方一番。 几个人似乎没能谈拢,一个又高又壮的男生上前,一把抓住了叶书存衣领,提拳就要打下去。 同一瞬间,叶书存伸手抓住他握拳的那只胳膊,顺着他向下挥拳的力道一扯,高大男生似是没有预料,脚下不稳直直向前扑去,抓着他领口的手也松了开来。叶书存顺势把住那人臂膀,同时另一只手化掌为刀,猛地砍向对方手肘关节处,远远听得一声脆响。 一切的发生不过转瞬,高大男生发出惨叫声,整个人倒在地上团作一团,手肘有些怪异的外折。 徐堰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瞪大了。 ——这叶书存看起来斯文,没想到力气这么大,怪不得当时把他从体育馆一路背去医务室,面不红气不喘的,换作他怕是一百米都背不动。 另外两个高年级生也吃了一惊,急忙去扶倒在地上的同伴,那人手臂似乎骨折了,口中不住发出呻吟,几个人顾不得再要保护费,连忙搀着高大男生离开了。 叶书存简单整理了下衣领,扭头看到站在墙角的徐堰,有些意外:“怎么没去午休?” 两人一个多星期没说过话,今天叶书存主动找他搭话,徐堰给他面子多说了几个字:“吃多了,消食。” 叶书存闻言只是笑笑。 徐堰:“他们是不是挺讨厌的。” 叶书存:“什么人?” 徐堰:“就刚才那几个高年级生。” 叶书存不以为意:“他们只是找我练习搏击,你多想了。” 要不是听到他们对话,徐堰还真信了这个邪:“哦。” 叶书存:“你要消食,实验楼后面有片林子不错,我带你逛逛?” 徐堰心道自己在这里读了两年多的书,什么地方没去过,还要他一个新来的带路,嘴上却说:“行吧。” 叶书存和他并肩往前走,对方不开口,徐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好有一片银杏叶自枝头落下,掉到他手背上,徐堰顺势把它捏在了手里。 叶书存带他走过一条石子小路,眼看小路尽头被栅栏堵住,二人沿着栅栏边缘继续走了大约五十米,一棵参天大树背后,藤蔓丛生的阴影里,藏着一个可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狭窄缝隙。 徐堰跟着对方钻过那个缝隙,前方豁然开朗,只见层层掩映的树木下,有一处长宽约十米的碧绿小池,池子里面居然游着一对野鸭。 徐堰确实没有来过此处,但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叶书存这位看起来乖巧的模范学生,居然会知道这种地方。 叶书存似乎注意到他眼里的疑惑:“有一天路过附近,碰巧发现了。”又说,“我还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徐堰嘴上说着:“我才不稀罕呢。”却已经蹲在池子边,打量起那对野鸭了。 叶书存站在他身后,看他拿草叶拨弄池塘里的水,忽然问:“你叫徐堰,是哪个堰?” 徐堰:“堤堰的堰。”抬头见叶书存向他伸出一只手来,徐堰就在他手心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一遍,叶书存掌心肌肤泛着点凉意,触感却是柔软。 徐堰写完,才想起来叶书存每次给自己送作业,应该知道自己名字怎么写——这个人难不成是故意的? 想到此处,徐堰心里有点不痛快,决定不再搭理对方。 徐堰把玩起刚才抓住的那片银杏叶,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和赵惠元、徐煜一起去公园,还是赵惠元教他认的银杏。那时候的母亲还很温柔,会把他抱在怀里,教他认各种花草树木。 叶书存也注意到他手里的银杏叶,问道:“这是什么叶子?” 徐堰:“银杏。”他有些奇怪,银杏叶形状算是很好认的,“你爸妈没教你吗?” 叶书存忽然沉默下来。 徐堰见他半天不开口,也感觉到气氛沉闷,多问了句:“怎么了?” 叶书存说:“我没有爸妈。” 徐堰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 叶书存垂了眼:“我和书萱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转学来到这里,也是因为英华愿意给我们提供未来三年的资助。”他顿了顿,“只要能考到班级第一,拿到每学期的资助金,就能让书萱继续读书,但我没想到会伤害到你。” 徐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怔怔望着叶书存,却从对方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叶书存说:“我会和老师申请转去别的班级。” 徐堰下意识道:“你不用这样。”他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些隐情,心中有些发涩,虽然心里清楚,叶书存离开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们可以都拿第一的。” 叶书存愣了一下,许久后才开口:“……那你要努力考满分才行。” 徐堰胸中没来由生出一股豪气,他感觉自己像义薄云天的大英雄:“我会的!” 只要他好好学习,考试得到满分,这样他们就都能拿第一,叶书存也不用离开了。 徐堰想起叶书存轻松解决一个比他高大许多的学长,多问了句:“你说你在孤儿院长大,所以会打架也是那时候学的?” 叶书存轻轻嗯了声:“书萱长得漂亮,哪怕不刻意打扮也很显眼,所以总是会被人欺负。我是哥哥,所以要保护好她。” 徐堰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 徐煜也会保护他,每次徐淮盛打他,徐煜都会拦在前面,只是后来徐煜出国读大学,就再也没有人能保护他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大家总是拿徐煜来要求他,他也不很讨厌这位哥哥。 叶书存:“差不多该上课了,回去吧。” 徐堰嗯了声,叶书存伸手把他从池子边拉了起来, 对方没有松手,两人便牵着手往回教室的方向走。 *** 阿军按徐堰说的方法搞定了斌哥,约徐堰、姜浩和彭嵘几人,周五放学一起吃个饭,大家互相熟悉一下。 徐堰倒是无所谓见不见这个面,只是他周五正好没有安排,便应了下来,顺带看看这位郑临斌究竟是什么人物,值不值得他花这个价钱。 傍晚6点,徐堰四人已经坐下,斌哥却迟迟未到。 阿军觉得有点不对劲,问:“要不要先上菜?” 徐堰没什么表情:“不急。” 他问店员要了副扑克,四人玩了几把德扑,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阿军输得脸都快绿了,郑临斌才终于露面。 郑临斌被摆了一道,虽然最后选择加入,但和自己几个兄弟的关系也彻底闹僵,他心里不怎么看得上徐堰,觉得此人心思歹毒,这次也没怎么给徐堰面子,来得晚不说,饭吃一半找个借口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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