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知道您是想让这打铁花的技艺传承下去,但是…”沈明叔拍了拍右侧的大哥,继续道,“阿银这个年纪应该还小,哪知这里头的苦,我们这是无奈才这样,你看小弟他们,不还是去了广东,到现在……” 右侧的沈建树咳嗽一声打断了沈明树的话,“爸,明树的意思就是怕阿银忍受不住苦,再说了这么高温度的铁水,要是落到皮肤上,您就该心疼了。” “还有这小伙子。”说着话题就落到了陈寐身上,“这长得俊俏,脸蛋白净,也干不了苦力活儿啊。要是学到一半,还落下什么毛病,这说出去,以后谁还想看咱们的表演。” “是啊。”沈明树接话,“我那烫伤的皮肤,现在还留着疤。年轻人还是学点别的好赚钱的养活自己。” …… 陈寐前几句听着还算顺耳,可到了后边就不太听得进去了——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就是在内涵他吃不了苦头,想学不过是图好玩罢了,不过三分钟热度。 可碍于都是长辈,陈寐没说话,觉察到沈顺成的脸色阴沉,他撂下手中的小酒杯,厉声道,“我没逼你们学!你们要是不想再干也可以去广东!” 沈顺成动怒了。 沈建树立马上前,“不是那个意思,爸。明树就是喝了点酒,乱说话呢。”手肘碰了碰沈明树,呵斥道,“喝酒就只会乱说话!” “爸,我真喝多了,我也想着把这项技艺传下去。”沈明树上前安抚沈顺成,“阿银和…”记不清叫什么抬眼看了看陈寐,“这位小伙子,他们想学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陈寐扯笑,勉强回应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 但愿是真喝多了,陈寐心想,偷偷地看了眼身旁的沈银。他面色平静,似乎是见怪不怪。 “下次少喝点。”沈顺成面色稍霁,“以后你们出去表演,也带上阿寐。” “……知道了。”沈建树点头,看似不太情愿。 午饭总算是过去了,陈寐算是看出来了,沈银的三位叔叔尤其是为首的两个叔叔,不好相处。而且他们不太同意沈银学打铁花这件事情。 真是出于关心,还是出于别的原因,陈寐不得而知。 “看样子你叔叔们反对我学打铁花。”陈寐蹲在门槛旁,看着沈银舀水洗碗筷。 沈银背着身子,没有回话。 陈寐继续道,“我看出你叔叔们也不太同意你学打铁花。” “一直都是。”沈银将水倒入脏水池中,转身从他身边经过。 陈寐不解,“为什么?” “不知道。”沈银拎着盆再次从他身旁经过。 “哦。”陈寐起身,揉着蹲久而麻木的大腿,“那你为什么这么想学?” 沈银这次没有回答,而是将同样的问题,原封不动地抛给了他,“那你为什么想学?” 陈寐没有犹豫,“我喜欢啊,那你呢?” 沈银没回话。 “是喜欢?还是和你叔叔们一样迫于无奈?”陈寐追问道。 “……” 沈银将碗筷叠好,略过他走了。 又不说话,陈寐跟上前,“你不说,那我就当你是和我一样喽。” 沈银顿住脚步,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和你不一样。” 陈寐捂着撞到的胸口,气急败坏,“你能不能别突然停下!” 沈银见他一副吃痛的表情,后退一步道,“抱歉。” 方才的一撞把陈寐撞得发懵,导致没听进刚才沈银的话,只看到他唇齿微动,挤出一个“抱歉”。 “阿寐哥哥!”沈喆小跑着上前,一把拉过陈寐的手,“我们一起去和大头玩。” “大头?”陈寐还要追问沈银问题呢,被沈喆的小蛮力拽着出了厨房。 “对!大头!” 沈喆托起猫猫头指给陈寐看,“大头的头很大,所以就叫它大头。” 原来是这样,这种取名方式又简单还直接,让人一下子就记得住,陈寐俯身摸摸大头的头,以往怎么没发现这狸花猫的头这么大,脸圆圆的鼓起来,和沈喆一对比,还真不愧为大头的名字。 不过大头不太喜欢有人摸它的头,龇着牙,发出警告地闷声。 “之前的肉包都白吃了?”陈寐顺着他的毛,指着大头道,“你这小没良心的,都不让摸头。” 喵—— 猝不及防,大头往陈寐身上一个猛扑,利爪蹭过他的羽绒服,霎时间陈寐分不清是天上飘下的雪花,还是羽绒服内胆里的鹅绒,哗的,在风中飘扬。 “大头!”沈喆一把薅过大头,像闯了大祸一般,缩起脖子。 陈寐眼睁睁看着衣服被划拉开一个口子,里头的鹅绒无情地离他而去,没半分留恋与眷恋,身子陡然冷了一个度,如坠冰窟。 “真是没良心的小猫。”陈寐感叹道。 不过这衣服质量也确实不行,还什么大牌子,简直就是空有其表,华而不实。 喵—— 被沈喆拎着脖子的大头丝毫没有歉意,更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仍旧是倔强的低声嘶吼,予以反抗。 “你摊上事儿了,大头!”陈寐抱过它,指着那破烂衣服,“看你干的好事儿。” 唔—— 大头埋头在他的衣服上嗅了嗅,声音跟着软了下来,没刚才的硬气,转而蹭着陈寐一脸无辜地看他,好似在说,“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好不好?” 声音越发软了,带着撒娇的意味,换做谁能招架得住,一团软绵绵毛茸茸的趴在你身上撒娇。 陈寐也抵挡不住,“不和你追究了。” 当然,衣服还是要买。陈寐本身也没拿多少衣服,这件羽绒服根本扛不住零下十度的气温,他本来就想着某天去附近商场买些保暖的衣服。 “你们这有什么买衣服的地方?”陈寐单薄一身毛衣,双手环抱着自己问面前的沈银。 “镇上。”沈银不明白他为什么只穿了薄薄一件毛衣,皱起眉问,“你衣服呢?” “被大头划破了。”陈寐哆嗦着回,“你有没有别的外套?借我穿一下。” 没过一会,沈喆拿了一件中长的羽绒服递给他。陈寐赶忙套上,肩正合适,袖子也刚好,他还挺满意,“看来我们的体型差不多嘛。” 两人虽身高相仿,但上次陈寐见他赤裸的上半身,没想过这人的身材会如此之好,肩膀处的肌肉线条流畅,衬得锁骨更深肩更宽,双开门倒是夸张了些,但沈银的肩绝对是他见过这么多男人里最好看的。 沈银欲言又止,抬手帮他将褶着的领口翻出来。 “等我买了衣服再还你。”陈寐看出这衣服如新的一样,猜测他也不常穿,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可以将它占为己有。 沈银回,“没事。” “我等会就去买衣服。”陈寐看着窗外的雪小了不少,“对了买衣服的店在镇上的哪里?” 陈寐逛了这么久的小镇,还真没见着一个像样的大商场,“我之前都没见到。” “在……”沈银比划了一下,“你等下到村口直走,先到镇上的广场,然后广场的东南一侧有一条街,你往左拐……” “嗯。”陈寐方向感差,再听他这番抽象的描述,有些想打哈欠了,“你接着说,我听着呢。” 哪怕是困意袭来,他仍旧是一副认真的表情,“然后呢?” 沈银放下手,没再继续说下去,他这副模样根本就没在听。 “算了,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早说不就好了。”陈寐低声嘟哝,“还让我动脑子记路。” 沈银没听清,就看他小嘴叭叭,感觉是在骂他,便问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这衣服真好看。”陈寐懒得再重复,随口说道。 还真是在骂他,沈银转身离开,快步朝屋外走去。 “现在就出发?”陈寐小跑跟上前,心生疑虑这人迈这么大的步子做什么,不怕踩雪滑倒吗,“你慢点,等等我。” 有了前车之鉴,陈寐这次特地与他多留了半步距离,免得他又突然停下,自己又不得不撞上去。沈银的背实在是太结实了,跟块石头一样。 在门口嬉闹的沈喆,就看着阿银哥哥径直朝他这边走来,心虚地把大头护在身后,“阿银哥哥。” 沈喆走近蹲下身叮嘱道,“阿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回来的晚的话,你就和爷爷先吃饭。饭都在锅里热着。” “我知道了。”沈喆乖巧地点头,而后就看见身后的陈寐,拧起眉头指着他的衣服,好是眼熟。“阿寐哥哥也一起吗?” “嗯。”陈寐戴着帽子,衣领拉得老高,露出唯独一双能辨认的眼睛。 “阿寐哥哥的衣服。”沈喆上前又仔细打量一番,更加确信,“这是阿银哥哥的衣服!” “是啊。”陈寐呼着热气,侧头望向大头,眼里带着一丝可怜,“还不是因为大头把我的衣服弄坏了,我也只能穿你阿银哥哥的衣服了。” “对不起啊,阿寐哥哥。” 陈寐勾起笑摸了摸大头的头回道,“没事,谢谢你阿银哥哥的衣服,我穿着正正好。” “嗯。”沈喆脸上挂起笑,突兀地一句,“这件衣服好久没见阿银哥哥穿了,我还以为小了穿不上呢。” 陈寐的笑容不着痕迹地僵住,所以正如那天所见,沈银的身材就是比他好。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半步距离走到村口。
第7章 颜值撑不起的大花袄子 “我们要走过去?”陈寐不敢相信,这大冷天的冒着寒风走在路上,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沈村在最东,到村口的一条泥路年前还没来得及修上路,雪落在泥地上每走一步都是艰难,若是稍不留神都可能会摔在地上。 “不是。”沈银停住,转身跟他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多久?”陈寐最不喜等人,以前拍戏就最烦那些有些名气爱耍大牌摆架子的人,尽管如今他也被扣上这个耍大牌的劣迹明星里。 “不用太久。”沈银指了指里侧难得见的两层大房子,“我去借一下车子。” 陈寐顺势望去看样子是村委会,刷着红漆挂着红正的大横幅,还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陈寐颔首,“那你快点,我不想被冻死。” 沈银应完就快步朝里侧走去。陈寐见他熟络地与开门的人说了几句,而后又朝他这边看来,不出几分钟,他就骑着一个带棚的电动三轮车出现在陈寐面前。 “这是?”坐过敞篷三轮车,但这种带着棚子的还真是头一回见,陈寐走到车头问,“你让我坐进去?” 沈银解释,“公交车最近停运了,正好书记有三轮车还带棚,就坐这个先去镇上。” 陈寐怀疑这小三轮,仅有三个轮子,安全系数肯定很低,他犹豫着。 “你放心,我载过阿喆很多次了,没有危险。”沈银看出他的顾虑,“你要是不想坐,也可以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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