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赴马上哭着脸,竖中指做鬼脸,呜呜地哀声,“呜呜呜我好怕,你这个伪善暴君。” 郁风峣没有搭腔。 程赴看好戏似的看着他,摇晃着手里的酒瓶,“Fel,你可以不爱他,因为爱本自由,但你不能骗他说你爱他,这可是欺诈哦。”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 郁风峣起身,往休息室走。 程赴看着他的背影,啐笑,站起来继续打球。 听见走过来的脚步声,徐楚宁慌了,立刻转身回到床上。 明明被议论被看不起的是他,可他就是心虚,似乎他听到了这场对话,错的就是他一般。 郁风峣进门的时候,徐楚宁在装睡。 男人没开灯,只是关了休息室的门,凌晨冰冷微弱的天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暧昧又清冷。 徐楚宁呼吸急促,又强自压下,藏在被褥中的手微微攥紧,脑子里全是刚刚听见的那番对话。 原来在别人眼里,他也只是郁风峣的一个小宠物。 眼眶热热的,有点想要掉出泪来,又怕被男人发现,责他娇贵敏感。 郁风峣并不是一个脾气差的人,他也有耐心,会包容徐楚宁,可不知为何,这种安抚式的包容让他更没有安全感,好像害怕随时郁风峣就会收回对他的关爱。 那他还有什么呢? “宁宁。”男人轻声喊他。 徐楚宁这才缓缓睁眼,虽然极力表现得自然,但他眼中血丝还是没能逃过郁风峣的眼。 “又做噩梦了?”郁风峣皱眉。 “……嗯。你怎么知道?” 郁风峣指腹轻轻抚过他眼底的皮肤,“一点多的时候进来看你,你在哭。” 徐楚宁想起纠缠自己的那个噩梦,一时怔忡。 郁先生看到了? “本来想把你喊起来,怕你做噩梦,但又怕随便叫醒对心脏不好。” 徐楚宁眼神空洞,想起他明明在梦里哭了,醒来的时候却没有泪迹,想必也是郁先生帮他擦的。 徐楚宁低垂眼睫,哑声问,“我哭了吗?” “嗯。还一直说梦话。” 徐楚宁一惊,忙问,“什么梦话?” 郁风峣沉默片刻,才说,“一直在喊爸爸妈妈。” 一点的时候,郁风峣跟程赴刚打完一局,中场休息,想起了徐楚宁,就进来看看。 床上的人正在做噩梦,嘴里含糊不清地呓语着,眼角含泪,不知道究竟梦到了什么事,让他这样痛苦。 郁风峣看着眉头紧拧,嘴唇颤抖的人,不由得心生一种特别的情愫。 徐楚宁在床上从来都是柔软顺从的,哪怕玩他玩得再凶,他都没有哭过,多的时候反而是红着眼睛,鼻尖轻轻抽着,哀怨又眷恋地看着郁风峣,似乎想要他慢一些,又欲言又止。 徐楚宁皱眉呜咽的样子,郁风峣是很喜欢的。 可这样切实、令人心疼的痛苦,还是第一次见到。 郁风峣盯着他那张脸,眼眸暗了几分,忍不住伸手,轻柔替他拭去惨淡泪痕。 这样脆弱的宁宁,好像更有魅力。 徐楚宁嘴唇很干,心里很乱,抓着被子,“就是想家了,没别的什么特别的。” “是吗?”郁风峣看出他的欲盖弥彰,又追问,“真的没事吗?” “没有。” “那要不要过几天我陪你回趟家?” 徐楚宁猛地抬头,下意识回口道,“不用。” 郁风峣戏谑地看着他。 徐楚宁脸色微红,解释,“我家很远,而且在山里,很偏僻的,要坐很久的车,你肯定不习惯的……” 郁风峣笑了,给他留了点面子,“没事,我只是随口说说。” 徐楚宁这才噤声。 刚刚郁风峣的话让他有一瞬间的恐惧。他不希望郁风峣看见他狼狈的过去,也不希望母亲知道他跟郁风峣是这种关系。 关系…… 徐楚宁想起混血男的那句话。 “你的小宠物怕是提都不敢提关系的事吧?” 宠物吗?徐楚宁心口刺痛,有一种藏了很久的伤疤被人撕开的屈辱。 或许是脑子抽了,又或许是为了证明那个混血男在胡说八道,徐楚宁鬼使神差开了口,“先生。” “嗯?” “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徐楚宁声音颤抖,眼睛红红地看着他,带着凄切的恳求。 没有预料到他竟然会问这个问题,郁风峣缓缓抬眸,视线微冷,落到徐楚宁身上,竟让他打了个寒颤。 郁风峣将他拥入怀中,亲了亲他的额头,“该回公寓了。” 没有得到回答,徐楚宁心里更加惶惑,抓住他的袖子,眼神是希冀,却也怯懦不堪,“先生,回答我,好不好……” 他不安的神情落入郁风峣的眼中,却是另一番诱人的可爱,他觉得,徐楚宁哭起来比笑起来,要让他喜欢得多。 郁风峣微垂眼梢,疼惜地看着面前的人,就像在抚慰他难过的孩子。 “宁宁。”郁风峣轻抚他的脸颊,温声哄着,“你这么乖,我当然爱你的。” 他爱徐楚宁的柔软干净,爱他的臣服顺从,但,更爱他的痴迷苦恋,爱他的眼泪和叹息。 他不想看见徐楚宁得偿所愿,他只想让他失望,再失望,再隐忍委屈,落下泪的模样。 徐楚宁恍惚了一下,又忽地清醒过来,“可是,可是你刚刚说我只是宠物……” “我没说。” 听他否认,徐楚宁一下子急了,“我刚刚听见了,你……” “你别激动。”郁风峣温声安抚他,垂眸看他,慢慢说,“这句话我没有说过,是外面那个人说的,你再回忆一下,是不是呢?” 徐楚宁微张着嘴,猝然怔了,想了想,发现好像…… “可是你没有否认。”徐楚宁声音越来越小,他看着郁风峣平静又温和的面色,莫名心虚起来,好像自己在冤枉他一样。 “我没有否认,就是默认吗?”郁风峣并没有生气,反而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汗水,开玩笑地问道,“这样武断的定罪,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我……” “程赴说这话,我可以接受,毕竟他是个疯子。可是,宁宁,为什么你也这样不理性?” “我不……”徐楚宁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好像一下子从有理变成了没理。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难道他说啊Fel你以前不是还杀过人吗?你也会信?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细致的人,怎么你也这么轻率?” 徐楚宁有点慌,脑子越来越乱,噩梦之后的思维也断了,一方面想不通,一方面又害怕真的冤枉郁风峣,让他生气。 可男人并没有生气,甚至连脸色都一如既往地平和,静静地注视他,等他思考。 许久,徐楚宁想不出答案来,只好叹气,“好吧……对不起。” “没关系,你懂得保护自己是好事,没必要有心理负担。”郁风峣轻笑着摇头,低头轻吻他,“宁宁,我爱你的。” 徐楚宁呆呆地望着他,呼吸也越来越快,许久,睫毛抖了抖,而后轻轻点头,声音颤抖,“先生,我也爱你,特别爱。” 郁风峣微笑:“我知道。”
第26章 过度敏感 郁风峣开车送他回公寓拿行李,然后去机场。 徐楚宁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飞驰的景色,太阳正在慢慢升起来,却没有暖意。 徐楚宁还是不喜欢冬天,太冷,太湿润,不让人舒服。 “之前在国际琴展,我看中了这一份原版乐谱。”郁风峣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谱子,递给他,“本想着买下来送给你当作生日礼物,可展会上他们不卖,展会结束后才送来。” 徐楚宁低头看了一眼,拆开,翻了翻,是克莱勒斯的曲子,也恰巧是徐楚宁最喜欢的作曲家。 徐楚宁有收集乐谱的习惯,哪怕自己打印出来的用过的也不会随意丢弃,排练时也常常认真做笔记,他知道自己并非天资聪颖的人,所以才在热爱的事情上投入努力以弥补平庸的天赋。 他轻轻抓着那本谱子,“谢谢先生。” “喜欢就好。” 徐楚宁刚刚哭过,眼睛还是红的,鼻子也堵着不通气。 郁风峣说爱他。 可徐楚宁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甚至有些镜花水月一般的感觉,很不真实。 明明他这四年来,日日渴求期盼的就是郁风峣有一天能爱上他,可如今得到了,为什么他还是不高兴呢? “你为什么还是不高兴?”郁风峣看了他一眼,略皱了眉。 心思被点破,徐楚宁慌神,而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轻轻摇头,“没有,你能送我原版谱,我很高兴。” 郁风峣却没说话了,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宁宁,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徐楚宁呆愣,“什么?” “好像无论我怎么做,你都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我、我没有啊……”徐楚宁百口莫辩。 “我对你不好吗?”郁风峣问。 徐楚宁低下头,“先生对我很好。” “那你还要什么呢?” 徐楚宁听着他满是失望和无奈的语气,心像是被一直大手攥住一样,钝钝的窒息和痛楚。 徐楚宁只好解释,“是因为要回去工作了,压力很大,才会这样。” 郁风峣叹息,“你压力大,可以跟我说,这样一直跟我摆脸色,很伤人心。” 徐楚宁瘪了瘪嘴,觉得委屈,又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太过分、太贪心了,才一直让郁先生的好意落空。 “先生,对不起……”他小声说。 郁风峣沉默片刻,到底还是放软语气,“没关系,我也有错。明明是我邀请你来玩,却常常因为公事把你晾在一边。” “不是的。”徐楚宁呆住,没想到郁风峣竟然会这么说,心里有些感动,感动之余又多了几分释然。 郁先生对他这么好,还因为没有照顾到他的情绪而自责,那应该的确是爱他的……是他太敏感了吗? 徐楚宁心思一团乱,到了机场,郁风峣并未离开,反而打电话叫人来把车子开回去。 徐楚宁有些不解,“先生,你不回去吗?” 白夏川还在澳洲,郁风峣的生意看样子也没谈完。 “陪你回去。” 徐楚宁一惊,“什么?” “陪你回去,”郁风峣颇为耐心地重复,“回国。” 徐楚宁呆傻着,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只能跟着他走,被带到头等舱休息室。 “不是,我的票……”徐楚宁急忙拉住他。 “秦天已经处理好了,别担心。”郁风峣宽慰道。 刚到机场,就等来了飞机延误四小时的消息,无奈,郁风峣带他去了博物馆,消磨这凭空多出来的四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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