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他绝望到欲哭无泪:“你放开我………” “怎么哭成这样……”闻命好心地亲亲他,残忍的进攻更深入了,时敬之难以承受地打嗝,湿热的泪水落了对方满身。 半途里时敬之再次昏了过去。 他像是含苞待放的花,在寂静的角落里隐匿,再被人压榨着,一捣一捣,散发出醉烂风情。 他这时候真不像话,真不像他自己。 只能无助地打开自己,打开的时候好痛,可是打开的欲望压不住。 有什么撬动了他,扯着他的骨头撬动他,扯断捆在他精神上的锁链,好像是连着筋骨一起碎了,可太快太麻痹,他分不清是不是痛,剩下的只有酥酥麻麻,让他神魂颠倒,让他东倒西歪。 他好像被人灌了半壶迷幻药,嘴对嘴喂着,脑海深处的声音多诱人啊,喝一杯就不疼了,所以他被诱惑,被吸引,颤抖着张开嘴巴,药汁撒了一身,浑身湿淋淋的,药水渗透到他的肌肤里去了。 多好,他被碾压,蹂躏,攻击,他终于贪婪地张开小嘴主动吮吸,而不是保持决绝紧闭双唇的克制姿态。 他随着人家被动地晃荡,在摇晃中睁开眼睛,恰好看到自己甩动胳膊,上面遍布深红色的伤痕,命运带来的眷顾,红到刺目。 那样子可怜极了,好像自己示弱就会换来珍惜,也不管是不是变本加厉地激发对方的凌虐欲。 闻命好像很快乐,他好像也很快乐,快乐遮蔽了上刑一般煎熬的痛楚,他在学着忘记,学着让自己忽视新涌出的阵痛。 我不是…… 我真的,不是…… 他想,可是似乎底气不足,自身的底气不足更加让他难以呼吸,心里的声音只能倔强地呜咽,我不是…… 闻命哭笑不得,冲他笑着说,“这到底怪谁?” 时敬之就喃喃地不说话了。 他在事后告诉自己这样做很对,因为他满足了闻命的标准。 不,准确来讲,他觉得闻命很开心。所以这是对的。 时敬之跑出去,半个小时以后出来,湿着头发让闻命擦。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闻命还在看那本盲文书,他收拾得比时敬之快一些,已经下楼扔完了花盆垃圾。 时敬之直挺挺走到他面前,头发还在滴水,闻命真是习惯了照顾他的生活琐事,自然而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毛巾:“今晚吃什么?” “你说吧。”时敬之说:“你做的都好吃。” 晚饭做的是时敬之最爱的海鲜汤炖小羊排。 他曾经学会了屈服,他屈服的第一步就是和CBD里所有的上班族一样急匆匆吃一顿工作餐,坐在快餐店的桌子旁喝一杯苦涩的咖啡,半夜扛着笔记本电脑在24小时休息室里刷夜加班。 闻命在厨房擦灶台,时敬之就倚在门框边瞧他,目光从修长有力的腿滑向壮硕的胸肌,闻命端着盘子一步一步走过来,调笑道:“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他突然抓着时敬之的领子:“过来挨亲。” 时敬之觉得他很有意思,边躲边随手摸了把对方的胳膊,拉开椅子:“吃饭!” 闻命苦笑着摇摇头,骂他无法无天。 时敬之满脸柔弱无辜,好像就搞不懂自己到底哪里无法无天了。 这个人在生活方面行事缓慢,感知迟钝,那样来自世界的伤痛与恶意就少了一些。他仍然是高高在上的优等生。 时敬之有种很矛盾的气质。他的家里偶尔杂乱无章,桌子,办公室,鞋子报纸扔得到处都是,可是他又会拿出一整天时间收拾干净,一尘不染。那个时候,整个屋子才和他的脸相称。那张脸冷淡又干净,带着厌烦和迷惘,眼神里偶尔透出恐惧。怎么看都该是白白净净的精英,脸庞白得像瓷,又像透明的轻玉。 也许是气氛太温馨,时敬之在半夜十点吃到一份晚饭。 他刚吃完,手边的通讯器又响了。 时敬之看到郑泊豪的信息一愣,拿碗的手顿住了,他说:“我去接个电话?你刷碗好吗?” 闻命不露声色地看了眼通讯器,笑着说OK。 * 晚风微凉,远处的天空显示出蓝色轮廓。时敬之在阳台上看着街灯,随手按下回拨键。 郑泊豪最近一直在搞事业,终于取得了重大突破! 他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收获分享给七大姑八大姨,家族群叮叮当当直响,全是大红包,“嘟嘟真厉害!”“嘟嘟好棒!”“嘟嘟过来让大姨亲一口!” 郑泊豪红包收到手软,还不忘把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发小:“我找到一个重要线索!第四象限那群大傻逼!” 时敬之一愣,恭喜道:“要不要给你大红包?” “要要要!”郑泊豪叨叨了好几句屁话,又开始嚷嚷:“兜兜你什么时候来上班啊?你都不来好久了。你身体好点了吗?” “现在才问我身体怎么样吗?” “哼哼。”郑泊豪说:“人家这是关心你嘛。” “我好很多了,明天就可以见面。” “搞的像我求你一样,不来拉倒!” 时敬之无语。 “那你都不想我?!”郑泊豪又开始跳脚:“你都不想我的吗?!你还没给我带礼物!非洲大草原!大西几!小脑斧!” “想,想,想。”时敬之哭笑不得,他没脾气道:“你怎么跟个长不大的小孩似的。” “嗨,还不是刚去医院看了小孩。”郑泊豪“呸呸呸”几句,把舌头顺明白:“哄小孩哄的,都不会说话了都。”他顺嘴要提什么,又突然警觉地止住了话头。 时敬之在那头笑呵呵,问他:“哪个小朋友啊?小托马斯吗?” “对啊。就是你和闻……嗨!!!就是你救的那个小孩!”郑泊豪也笑,说话非常大声。 把时敬之震得耳膜发痛,不得不移开脸。 郑泊豪喝了口旺仔牛奶,咂吧咂吧嘴,随手撑着沙发,顺势将修长的腿放在茶几上,这时候他又恢复了正常音量:“…带着我最爱的旺仔牛奶。嗨,小孩挺可怜的,过阵子估计会送福利院。” “明天哥哥给你带旺仔牛奶。”他说:“甜的。” “我又不喝牛奶。”时敬之说。 “这不看你病了哄哄你吗?”郑泊豪不动声色提起话题:“我还忘了问你,闻先生怎么在呢?怎么回事啊?” “我上次救了他,他很感激……我发烧了,他就碰上了。”时敬之一愣,脸色忽然变得难看,他皱着眉,选了个滴水不漏的说法。 “他怎么会去你家?”郑泊豪手一顿,开始在平板电脑上飞速记录。 “他上次住院是TINA接的,有东西放在我这。”时敬之随手敲了敲栏杆说:“我前几天不是出差了吗?” “哦——”郑泊豪看着手下的资料表和病例单说:“那他住哪啊。” 时敬之目光顿住,他盯着远处一棵树瞧:“…他拿了工签,可以住政府福利房的吧?怎么了?” “他拿了十年工签你知道吗?具体的户籍落在奥本。”郑泊豪在“赫布里底群岛”“第四象限”“冰岛”“奥本”“划区合并”“户籍管理规定”上快速画叉。 “我——”时敬之清清嗓子,轻笑道:“这个我真的不太清楚,我没有问过。” “现在他住你家?”郑泊豪一针见血。 “他最近在照顾我——” “哦………” 郑泊豪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他把剩下的牛奶一饮而尽:“这样啊。” “闻先生做什么工作啊,有点好奇。” “为什么好奇?”时敬之眨眨眼,觉得自己讲话太突兀,又补充说:“他不是拿了渔业证书吗?” 可是资料库里完全没有相关信息啊。郑泊豪心道。 太完美了,这份资料太完美了。 时敬之心里一紧,又听他沉声道:“其实也没啥,我前阵子不是忙吗,就什么都顾不上,就是上次在医院碰见,我回家想了好久,觉得闻先生特别……特别得……那什么,特别眼熟。” 时敬之愣住,仿佛有什么秘密被发现了,他慢慢道:“……眼熟?” “其实没什么——”郑泊豪盯着茶几上厚厚的加密档案,神色晦暗不明。 他忽然笑起来:“对了,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医院的大美人吧,上次说查不到身份还总找不到人。不过……那什么,我以前一直没跟你说,你不觉得闻先生男色惊人吗?” 时敬之忽然失了言语。 他觉得郑泊豪在试探,郑泊豪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郑泊豪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心不在焉地低低嗯了声。 “我不知道啊…”时敬之淡淡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分不清一个人好看不好看。” “你那叫分不清?你那叫要求高!不到要求的都不算人模样!”郑泊豪心道你那叫分不清美丑?!时敬之这个人,很少也很难judge别人,因为在他眼里judge不道德。然而也有一些瞬间,他会暴露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比如复杂难缠的社交场。 有次郑泊豪带他去酒吧,有人搭讪,时敬之都拒绝了。他冷冷瞥一眼就代表了没有兴趣,只有在看到所谓“天菜”时,目光才会稍微停留一两秒。而他三番五次拒绝的理由超级奇葩,比他矮不要!没有腹肌不要!手上没茧不要!要不吃拇指胡萝卜和小圆白菜!西红柿炒鸡蛋要放洋葱!要涂大红唇穿复古维多利亚式的大裙子!郑泊豪心道,你竟然喜欢挑食的?!啊不对原来你喜欢大姐姐!可到底是怎样的漂亮大姐姐才可以满足上述条件! 时敬之一噎,尴尬到脚趾蜷缩,他特别想把这个话题略过去:“……也没那么夸张的吧……” “兜兜,你不会有事情瞒着我吧?”郑泊豪沉声说。 “啊——为什么…为什么这么问。” “你最近……”郑泊豪叹了口气,“没什么,记得有困难找哥哥。” 时敬之心神不宁,喃喃道,知道了。 郑泊豪却突然话锋一转:“又是在医院,今年去医院次数特别多的啊。” 时敬之吸了口气,回他:“改天我也去看看托马斯。” “行啊。”郑泊豪拍拍沙发:“那你带糖吧。吃糖你是行家。那小孩爱吃甜,特别好哄。跟你小时候似的,一哭就吃糖,吃完了就不哭。” 他没有看到,闻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他站在阳台门口,远远望着时敬之,看他满脸笑容,对方说到什么,把他逗到捧腹。 那好像是闻命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笑容。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时敬之,因为长时间不眨眼,头又开始痛,可是他目不转睛,盯了好久。 闻命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从背后抱紧他,听到时敬之正讨扰般讲:“……你别掀我老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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