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另一个声音雀跃而出:“你知道我们航行了多少年吗?” 他脚步慌乱地向屋内奔去,不知磕碰到什么,眼前忽然屏幕大亮,闻命站在全息投影幕布之前,死死盯着屏幕上交缠的身影,整个人僵硬不动了。 ---- 森林那块,《环形废墟》。 所以还有一小段尾巴没写。 我一开始心思着什么雷电啊,大洪水啊,怎么着也算是都写完了,爆炸不就是火吗,结果发现还有一点点没写。 再往下就是玫瑰之镜到底是个啥。 闻命现在已经猜到了。 我下一章写了八千了。昨晚改了没改完,今天继续。 感谢你读到这里!
第85章 Chapter 68上·致敬 被从贝伦区带回来后,时敬之一直不怎么开口说话。 只有在沈方慈或者是时约礼下班来看他的时候,他才会一言不发地伸出双手,抱住他们。 他刚刚醒来的时候,眼前是黑色。 这是哪? “听说是沈议员的儿子……” 时敬之的眼皮微微一动。 “我见过他!”房间一角的护士小姐压低声音,细碎的声响漏出来:“沈议员被表彰,名字刻在大学名人墙上的时候带他出席了!” “长得真好看呀……怎么那么倒霉,跑去那种地方——哎呀!你们看!”全息电视墙上正在进行最新一轮的新闻播报,“死亡103人?失踪2……那个塌了的又是什么哦?” 屏幕上显示出电子复原图,她心想,竟然是座教堂,有人曾经死在这里。 据说爆炸来的时候,很多人还没起床。人跟人命真不太一样,有的人福大命大,大难不死,有的人活该倒霉,怎么死了都不知道。 她顺嘴说“你傻呀!他不去,你去?你怎么不去西北海守边?再说了,他们这些人,就是去镀镀金呀。” 这个念头,贫富分化那么严重,社会阶层壁垒分明,只有傻逼嘴里才会讨论自由平等,人人都在向钱看齐,双标的厉害。 人家天之骄子,生活优渥,一出生就因为自己身处上层的父母上了各大媒体头条。 这么金贵的小孩,生在聚光灯下,所有举动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听听也就罢了,怎么可能会真枪实弹上战场啊? “你们说,我说的对吧?”她笑道:“谁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算他倒霉吧——” 身后突然迸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那个孩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嘶吼的声波灭定般袭来,她们惊慌失措望过去,他翻身下床,撞倒治疗仪,如同一只发狂的小兽,弓着身体发出怒吼。 她呆在原地,一股寒意直冒天灵盖,全身的神经似乎都在尖叫。 “按住他!按住他!” “别怕!别怕!这里是医院!” “别怕……”她强自镇定,一点一点靠近他,他看不见我,他带着治疗仪,他也不知道我是谁……她这样想着,变换出更加温柔、职业化的声音:“别怕……别怕……你没事了,你没事——” 她压下自己轰隆的心跳,三次,然后抬起眼,温柔地在他周围站定。 “你们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谁死了?” “没有……”她们惊疑不定地互相对视。 “谁……死了?”他冷冷道,偏着头凝神的模样,仿佛是在注视谁。 气氛更加凝重了。 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从某种诡异的角度看,他的面容和新闻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时约礼与沈方慈的面容重合了。 她们拿不定主意,试探着说:“很多人……还有人失踪……” “在哪里找到我的?” “我们并不清楚。巡逻官也不会告诉我们这些——” “新闻没有讲吗?” 没有人回话。 “宣传处不会发出这种消息的。”她突兀开口,所有人都望过来。 她捏了把汗,声音那样冷静:“你的父母身居要职,没有获得家属同意,他们也不会公布这些。呃——”她了然道:“你还未成年啊。为了保护你,也不会讲你的事啊。” 他挥舞着手臂的手臂停住,扭过头、辨别声音,“这里……这里的人还好吗?” 他念出一串数字,对应着某个街区的门牌号。 没有人回答。 因为她们发现自己无言以对,新闻播报里念过一串死亡名单,那个地址赫然在列。 她这才发现他没有看她。 时敬之浑身被汗水湿透,颤动的身体透出疑惧,仿佛被某种简单的、单纯的恐惧困住了。 * 住院治疗的那段时间里,有很多人来看他,父母,朋友,同学,师长,父母的朋友,还有巡逻官。 时敬之睁着乌黑的眼睛,他们绝对料想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死掉了吗? 他想。 他每时每刻、每一天,似乎都在做梦,梦里是一场又一场爆炸,大火燃烧着,淹没了他。 他走在火中,建筑在冒烟,而那些火没有吞噬他的血肉,他毫发无损地路过一地残骸,就好像是和一场灾难短暂地擦肩而过。 是真的吗? 是梦吗? 他记得斑驳的地面,盛开的紫罗兰花海,那辆吱呀作响的、浑身都是破铜烂铁的自行车。 时约礼发了很大的火,他甚至再次登门时家老宅,后来时敬之明白,他们在调取贝伦区的录像。 时敬之蜷缩的手指微微一动。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贝伦区经历了什么。 他依然安安静静,像是台听话的AI,按时吃喝,按时作息,甚至是被药物折磨时都一言不发。好多人称赞他坚强,然而时敬之感到迷茫。 为什么这种称赞,会让我感到不舒服呢? 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又像是小虫子在噬咬。 会被发现的吧。 他想。 会找到的吗? 那些渺茫的、几乎不存在的希望。 可是还是有人失踪了啊。 失踪的意思,就是还活着的吧。 他知道巡逻官还在找,即便巡逻官不找,自己的儿子伤到了,时约礼也一副并不想善罢甘休的态度,他这样想着,心里又生出很多希望来。 那段时间他频繁地旁敲侧击,对着许多细节追问不休,展现出一种非常配合、非常积极的态度,可是一旦有人问起,你为什么这么关注呢?你到底要做什么呢?他又顾左右而言他。 我不能说。他宽慰而侥幸地想。 我不能说。 我不能告诉你们,我到底想做什么。 你还活着吗? 你快跑!不要被他们找到。 你的出身、你的身份、你的嫌疑、你的所有…… 他们是金饰、天鹅绒、锃亮的地板,高高在上,居高临下,他们说的话都是对的。 德尔菲诺,象征道德,信仰,公正,平等,爱。 而你既不谦恭顺从,也不循规蹈矩。 不要被他们找到…… 时敬之一愣,发现自己最真实的想法竟然是这样,他竟然这么想。 不要被他们发现…… 我不会说的。他告诉自己。我不会说的。 “兜兜,你和妈妈讲,你怎么了?” 女人目光柔软地望着他。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兜兜?” 后来那些声音变得急切,渺远,她似乎在哭,啜泣着走远。 他抱着膝盖,对身边人的追问视而不见。然后四周慢慢慢慢又安静了。 时约礼在门外,压低声音打电话,“又救活一个?” 活着吗? 时敬之背对着门,手指无意识地松开,抬头向外望去。然后他发现了自己的事态,又重新缩回去,双臂抱膝,垂下头发呆。 有人活着,最近活了好几个,生还的希望还是很大的……你看我也活着的呀。 这样看来,生还的希望真的很大啊…… 你那么聪明,还被乌龟咬过裤腿,那么多灾难你都成功逃脱了,这次也一定会吧,一定是会被命运眷顾的幸运儿呀。 他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缓慢地,完全地,悄悄地,把那口气吐出来。 心里有底高兴,又有点失落。 总之我只要确认,你没有死掉,你跑掉了,那就好啦。 这样就好了吧。 他歪头不说话,嘴角泄露出微笑,庆幸而期待地想。 * 那此后时敬之沉寂了一段时间。他出院,回到家中静养。有一天听到兰先生登门,他们那些大人似乎在商议什么事,时敬之不停听到“神经雕刻”“计算机图像控制”“传输速率300”之类的字眼。 又是因为我吧,他有些疲惫地想。 他们用了非常多的方法来治疗他。时氏夫妇坐立不安,时敬之反而无比淡然。然而没有人知道,他内心隐藏着的,消极态度。 他继续做梦,甚至分不清睡觉了还是醒着,他会在脑海中不停绘出某种高楼大厦,空气中出现饭菜的香气和空调低功率的嗡嗡声。他甚至提出跑出去,要回事发地点看看,却都被以各种理由驳回。他从软声哀求到翻墙下楼,只用了很短的时间,谁都能看出他的急躁,而最后,那些反复的抗争最终以“你的身体好了以后再讲”告终。 如此无疾而终般在时敬之心里划下烙印。 时敬之扶着墙,慢吞吞靠近那扇门。外面在进行一场巨大的宴会,他被带来散心,却又那么百无聊赖。 如同以前那样,他摸索着墙壁,一点一点移动,聚精会神偏头辨别声音。 “时约礼,我再说一次,我不想跟你们家的任何人、有任何关系!我听到他们的声音我都会头大!” “我这样到底为了谁?!” “为了谁!”沈方慈暴怒的声音传出来,像个女杀手:“我再说一次!我告诉你!就算没有你们家的人,我一口一口去要饭,我也可以把时敬之养大!” 这是什么? 时敬之顿住脚步。 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呢?!你让你儿子和那些山里的野孩子一样?!”时约礼的声音似乎更冷静,但是他也蛮不耐烦,声音静了一瞬,该是沈方慈压低嗓音快速骂了些什么。 “不可理喻!”时约礼似乎刚从什么会议上下来,一身西装一丝不苟,极具贵族气质,然而此刻他突然不顾体面,头冒青筋大吼道:“如果不是我回到时家!我们怎么会有今天!” 空气突然凝滞,紧接着寒意席卷脑海,他刚说完便顿觉不妙,颤声道:“我……” “就是因为你回到时家!我们才永无安宁之日!”沈方慈骤然抬头,时约礼被她的眼神摄住,忍不住后退一步:“我也再说一次……那是我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我们有兜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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