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寝室来回走了两步,然后推着我往外走:“走走走走,我带你去报警,家暴可不兴啊!” “没……不是……”我回过神,“伤是我自己弄的,和他没关系的。” “真的?” “真的,他只是最近工作太忙了,我不能打扰他。”张一凯收了力,我也跟着停下,抓着寝室的门框沉思,“我只是有点担心他。” “诶诶,行了行了,你别忘了我还单着呢,别虐我了。”张一凯挥挥手,嘀咕道,“没想到你还谈了个成熟姐。” 清吧离学校不远,我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叶景定了个卡座,点了几听啤酒早就等着了。 “抱歉,学校事情太多了,来得有些晚。”我一边脱下厚外套一边说。 叶景已经喝了几杯,一段时间不见他头发长得又遮住了眼,他说:“你不来也无所谓,我就是想喝酒。” 他喝得已经上脸,说话也开始拖拖拉拉,我不由地问:“你会喝酒吗?” “不会,没钱买酒。”他给我倒了一杯,“你喝。” 第一次来酒吧我还有些紧张,摇头拒绝了:“我也不会喝。” 叶景就没再劝我,自己喝得起劲。 “你上次那件事处理好了吗?” 我想了下,知道了他说的是白玉兰酒店那晚的事,便回:“处理好了,不用担心。” “这事对不住啊,”他打了个酒嗝,“我也没想到会让你发生那样的事。” 我没想到叶景竟然看明了那晚的事,轻声说了句“没关系”。 叶景抱着酒杯喝得痛快,我怕他一会儿不能自己打车,就一直没走。 清吧里还有驻唱,灯光变幻太过晃眼,我偏头闭了下眼睛,再睁眼时注意到旁边的过道走过了几个人,一抬头看见了一边走一边扯领带的叶昭扬。 叶昭扬明显也注意到了我,停下来意外地挑眉:“哟,这不乐与吗?” 他朝我们的卡座走来,顺便拿出手机发了条语音,“你猜我在酒吧看见谁了?你的小男友。” 这话我莫名听着耳熟,还没来得及想什么,一偏头看见了跟在叶昭扬身后的宁青生。
第60章 叶昭扬收了手机,自来熟地抽开卡座的椅子坐下,“你还会出来喝酒啊,这谁?你朋友?” 他坐下了,他身后的宁青生也跟着冷着脸抽开椅子坐下来,小小的卡座一下坐了四个人,有些挤。 叶景一直喝,早就喝醉了,眯着眼睛看坐下的两个人,皱眉说:“你俩谁啊,给钱没有。” 说完就倒头栽倒桌上,抱着酒瓶浅浅地睡了过去,弄得叶昭扬一句敷衍的话卡一半,自己乐了一会儿,拿起叶景还没喝的酒喝了起来,喝了几口就起身,“我去上个厕所,乐与你先别走,上次还没聊尽兴。” 除了一个已经睡过去的叶景,卡座只剩我和宁青生。一见着宁青生我就想起那次翁玉琪生日宴上的事情,和他之间有点尴尬,低着头没说话。 宁青生坐下后一直没说话,端坐在酒吧的椅子上,表情清清淡淡,过了会儿突然开口:“你知道张家快破产了吗。” 我没反应过来:“谁?” “上次推你下水的那个人。”宁青生也拿了个酒杯给自己倒酒,“本来就是求着江总注资才能苟延残喘,现在江总撤资了。” 他喝了口,然后皱了下眉,可能是嫌弃叶景点的酒太过廉价。 “张家和江家以前是世交,江总帮忙也就顺手的事,实在没必要特意撤资。”宁青生手上转着杯子,“我想了很久也没想到原因,后来大概明白了一点。为什么?就因为他把你推下水了?” 宁青生低笑了一声,“他可真是……”他停顿了一下,应该是在找合适的词语,“在乎你啊。” 我轻蹙着眉,因为上次宁青生做的那些事,我心里对他有一定的防备,便开口否认:“我想你应该误会了……” 宁青生看了我一眼,轻笑了一声没有搭理,旁若无人地说下去:“我第一次见到江总的时候是大三,实习的公司有项目,对接的是江总的公司。我借着这个项目跟江总多接触了几次,使了点手段,但没成功。” 酒杯在宁青生的手里不停转动,酒吧里变换的光线折射在他的脸上,他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喝完,继续说:“我跪在地上求他,说我太缺钱了。我妈每月肾透析的钱几乎要把我掏空,家里欠了几十万的债,实习工资每月就三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动了歪念头。” “当时江总就给了我一份合同,他可以向我提供金钱,而我只需要给他工作。那时候还以为这是一份特殊,之后才知道这份特殊来源于一个叫做秦木寒的人,因为我跟他长得有些像。” 宁青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大有继续往下说的趋势,我没有打断他,指腹不断轻轻摩擦空酒杯的边缘。 “我以为江总爱那个死人,可是在他身边的这些年,我又觉得他不爱他。”宁青生摇晃杯子的动作有些大,淡黄色的酒洒在了他的手上,他自嘲地勾了下嘴角,“我真是……一直想看透他,但又一直看不透他。” “……”我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回答他,只好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满足宁青生突如其来的倾诉欲。 宁青生沉静了一会儿,说:“抱歉,今晚喝了点酒,一不小心就多说了点。” 我摇摇头:“没事。” 叶昭扬上完厕所回来,用手机发了条语音,说“知道了”,然后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衣服,打了个哈欠,对着我说:“小乐与,今晚有点累,下次再聊。” 我点头,说了个“下次再见”。 “你怎么走?要不要给你送回去?” 我婉拒道:“不用了,我学校就在这附近,几分钟的路程。”心里纠结许久,低声问道:“那个……他现在还好吗?” “你说谁?”叶昭扬眼里流出来调侃的笑意,“哦——你说那个人啊,挺好的啊,有吃有喝的,就是今晚知道你跟一个陌生男子出来喝酒,好像有点生气呢。” 叶昭扬拿起手机看了眼,说:“看,让我把你送到学校呢。你真不跟我们一起走?” 我摇摇头,指了下叶景:“我朋友喝醉了,我一会儿先把他送上车,你们走吧。” 叶昭扬也没强求,他拍了下宁青生的肩,说了个“走”。 宁青生在座位上又坐了几秒,等叶昭扬走远后放下已经空了的酒杯,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叶景睡得打起了轻鼾,我看着那两人出了酒吧后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先去结了帐,回来后拍了几下叶景的背,让他醒过来。 “……我酒呢?”叶景晃了下头,把遮眼的头发弄到两边,盯着桌上的空瓶问。 “我喝了。”我轻声说,“你一会儿怎么回去?打车吗?” “不,不打车……起步价十五,抢钱吧。”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毅然决然地说,“我坐地铁。” 我问清他住在哪里后帮他叫了个车,扶着他出了酒吧。这个点约车的人有点多,需要多等一会。 叶景的酒量实在不行,几瓶度数不高的酒就让他站不稳了。我扶着他的手臂走到路边一颗树下,让他靠着树干,自己望着路口看网约车有没有到。 “……你们所有人都把我当成那个死人的替身,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叶昭扬。” 耳熟的声音从树干的另一方传来,我动作一顿,不由得朝声源看去。 叶昭扬他们不知为何还没走,宁青生靠在墙上,路边昏黄的夜灯打下来,让他的脸有点模糊。 叶昭扬点了根烟抽着,面上的表情难得不是吊儿郎当。 “……在白玉兰酒店那晚,你跟我做爱的时候,心里是不是一直想着那个死人。” 我立刻想到了第一次去白玉兰的那个晚上,我被江都南摁在池子里欺负,第二天在酒店醒来,到楼上去找江既,看见的那个安全套。 之前我一直以为江既是爱秦木寒的,他们很久之前在一起,秦木寒死后江既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仅仅因为宁青生的眉眼很像那个人,就把他留在身边。他也因为我间接害死了秦木寒,而对我态度恶劣了三年。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都是我误会了。 “你想多了。”叶昭扬语气平静。 “我想多了?呵……”宁青生放低声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还留着那个死人的照片吗?” 叶昭扬皱着眉:“别一口一个死人。” 宁青生掀起眼皮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你可真有意思。”他拍了拍靠墙时沾的灰,头也不回地沿着人行道走了。 叶昭扬留在原地,把手里那根烟抽完了,然后侧头朝我看来,又恢复了那副不正经的样子。 “怎么样,这剧精彩吧?” “没……不是,”我赶紧摇头,弱弱解释,“我不是故意听墙角,我订的网约车上车地点在这里,车快到了。”所以我想走也走不了。 “你慌什么,我又不像江既那样臭脾气,我很随和的。”叶昭扬把烟头扔了,踱着步子走过来,先瞟了下靠着树干站不稳的叶景,“你这朋友酒量也太差了,才喝了多少啊就醉成这样。” 他也跟着靠着树,手插在兜里,“你要送他回去?” “没,学校有宵禁,我就送他上车。” 叶昭扬应了声,也没再多言,安静地靠墙看头顶的路灯。 “你……不去追追他吗?”我看着宁青生的背影消失在人行道尽头的转角,犹豫着说。 “宁青生吗?没事,由他的。” 他俩的事情我作为外人不好多嘴,正好叫的车到了,叶昭扬帮着我把叶景扶上车,叶景嘴里一直在碎碎念,我仔细听了下,原来是在算他这个月该拿到的工资。 “乐与,”关上车门前叶景抓了下我的手腕,“以后有缘再见啊。” “嗯,以后再见。” 叶景松了手,网约车带着他融入A市的车流。 “你还挺会照顾人的,”叶昭扬笑了声,是不是平时照顾咱们金贵的江大少爷照顾多了。” 他跟着我往学校那边走,嘴一刻也没停过,“我还记得小时候他绝不吃切出来超过半小时的水果,感冒发烧要保姆哄着他才吃药。” 水果这件事我还没有注意过,不过现在江既感冒了还是要人哄着。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从B市回来后我就不知道江既的近况了。江正龙的手段我已经了解,他根本不把法律和人命放在眼里,只要有一丝痕迹就会毫不留情,如果他发现了江既…… 我抿了下干燥的唇,没有再细想下去,可挡不住脑海里的念头,有些焦躁地锁着眉头。 “放心吧,还活着,前几天刚在M国谈了笔生意。”叶昭扬揣着兜走路,“你跟刚才那人怎么认识的?身上一股穷酸样,嘴里一直嘀嘀咕咕就没离开过钱这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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