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很混乱。场景一会儿是我和妈妈在江家别宅相依为伴的日子,一会儿又是终于凑够钱去殡仪馆把她下葬的场景。 工作人员问我死者生前有没有什么喜爱的或者看重的东西,可以和骨灰一起放进墓地,我回忆良久,为难地告诉他,可能需要回去找一下。工作人员理解地点头,我便回到别宅。 人去楼空这么多年,别宅早就上了锁。我早就忘了当时自己是怎么进去的,梦里的场景变换得也很快,下一瞬我便出现在别墅里。 房间里很乱,仿佛有人多次在这栋小宅子里翻找东西。我避开满地狼藉,走到妈妈的房间,凭着记忆从床底的木板上拿到东西,然后回到殡仪馆,把那样东西随着她的骨灰一起埋进了墓地。 工作人员将最后一铲土倒进去,我忽然感到有些闷,从睡梦中醒来。 思绪还未回拢,先听到屋里的交谈声。 “你父亲是不是明年打算竞选了?……哎,人总是要有家人才好,不然太孤单,还是和你父亲好好谈谈吧……” “他不配。” 江既的声音带着十足的阴霾,我第一次听见他用这种语气说话,我心里轻轻一颤,彻底清醒过来,揉了下眼睛看过去。 江既身边坐着之前那位徐老,注意到我醒过来便没再谈及刚才的话题,起身叹了声气,对江既说:“我老了,可能想的就多了些。你给我的那个项目我会好好看的,刚才我和你说的话你也好好想想,叶家那小女性格挺好,配你也合适,你不能一直一个人。” 江既跟着一起站起来,不置可否。 徐老的司机等在门口,他撑着拐杖往外走,走到一半又回头叹道:“我不知道你在计划什么,你这孩子……这几年藏了不少事。” 司机帮他拉开门,他坐上大门停着的车,车慢慢开下了山。 徐老离开后江既还站在原处低头沉思,我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他的外套,明智地没有开腔。 刚才睡着时他的外套一直被我抱在怀里,等到睡醒时外套莫名其妙搭在了我的身上。 可能是睡梦中感到冷,我下意识把它搭在身上了吧。 我打量手里的外套,江既的味道早就消散,现在上面完全就是我身上的味道。 我朝窗外看去,黄昏将尽,残阳的余晖透过透明窗洒在我的手上。 原来已经睡了这么久吗? “你晚上什么安排。”江既从沉思中抽离,转头看向我。 “有个选修课。”我如实说。 他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朝楼上走去。 江既的背影还是一如既往的宽大,裁剪合身的衬衣扎在笔挺的西装裤下。可大概是今天的江既一反往常地沉默,我竟然从他的背影中看出了些许落寞。 我摇了摇头,第一次对自己5.0的视力提出了质疑。江既有钱有势,只要他一声令下,有的是人愿意顺着杆子往上爬。 他没和我说该怎么回学校,我便只得继续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等来了陈原。 陈原将车开到了山顶,我拉开门坐上去,回头再看那栋房子时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有钱能使鬼推磨,但这个世上连鬼都没有。再有钱有势又能如何,想念的人一个也不能陪在自己身边,他落寞是应该的。 “乐先生,”陈原唤我一声没听见回应,提高了点声音又叫了一声,“乐先生?” “嗯?”我倏然回神,勉强笑起来,“不好意思,刚才想事情太入迷了,您说什么了?” “没事,我问您是直接回学校吗?” “是的,麻烦了。” 车往学校方向开去。 “……他最近好像很忙?” “你说江总吗?是挺忙,公司重心挪回A市,要处理的事情可不少。” “这样么?”我想不明白江既在M国发展了不过三年,怎么又想着要回A市。 陈原的手边还放着公务包,身上也穿着工作正装。 “他没有司机吗?”我开口问。 这么多次都是陈原负责来接送我,可是陈原是江既的助理,按理说不应该肩负“司机”一责。 “之前是有的,但是年初回国前辞退了,之后江总一直没有再招聘司机。” “为什么?”我把可能的理由都想了一遍,“因为他不喜欢吗?” “那到不是。”陈原把车载广播打开,广播正好在播晚间新闻,“之前有个司机,跟在江总身边好几年了。昨年江总有一次重要的会议要参加,是他送江总去的,但是路上他突然……” 陈原话说一半,我听得心急,“他怎么了?” “那个司机突然发了疯,在路上胡乱撞人,最后还想带着江总一起摔下悬崖。” 我的手一下抓紧,触摸到不寻常的触感才发现我把江既的衣服一起顺走了。 不过现在我没心思管衣服,连忙追问:“之后怎么解决的?” “江总开槍了。”陈原顿了顿,“之后和M国的警方拉扯了一番,最后法院断定江总是正当防卫。” 我听得胆战心惊:“那个司机为什么会这么做?” “M国帮派太乱了,我们碍了一个帮派的路,那个帮派就买通了江总的司机。”陈原笑笑,“回国后我本来想让人力资源部再招一个司机,江总没同意。” 车载广播的新闻正好放到国际频道,主持人大谈M国的情势,听起来M国的情势似乎更加乱了。 我轻轻皱起眉:“这种事情很常发生吗?” “一开始是挺多的,后来慢慢减少了。” 江既的公司偏向能源与科技,怎么会与M国的帮派扯上关联? 我心里疑惑,眉头皱得更紧,不由得想起徐老离开前的那句话,透过后视镜看向逐渐消失在视野的那栋老房子。 难道如徐老所说,他在计划什么吗? ---- 前几天看见有宝宝把江既叫做“酱鸡”,原谅我今天才明白你的谐音梗(滑跪),害我乐了老半天 嗯,我们酱鸡是挺犟的
第40章 小狗ok 在我回学校的第二天就收到了一份邮件,邮件内容是一份血检报告和诊断书。 我先点开了血检报告,不太能看懂,只能看见一溜向下的箭头。然后又点开诊断书,翻过冗长的病情分析,我滑倒最后,看见了一个名词—— 再生障碍性贫血。 有点耳熟,好像高中的生物课上介绍过这个病。 我继续往下翻,医嘱一同印在诊断书上,只不过我还未看两个字,就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 【jiangji@cp.com:非重型,能治疗。】 江……既? 收到上一份邮件时我没注意发件人的姓名,现在才发现是江既发来的。 【明天陈原会带你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手机在手里震动了一下,我一看,又收到了江既的邮件。 我放下手中的书,抬手慢慢打字:好的。我们不能直接发消息吗? 等了几分钟没等到恢复,我合上书准备离开图书馆去食堂吃饭,刚把书放进书包就收到了回信。 【jiangji@cp.com:你没加我。】 我动作一顿,之前有什么事都是和陈原联系,一直没加江既的好友,主要是我觉得他应该不太愿意有我这样一号人在列表。 我给他回了个“哦”,想了想,点开软件发送了好友申请,但是一直等到晚上才收到好友申请通过的消息。 陈原按照约定带我到了一家私立医院,检查做了不少,结果还要等几天,医生给我开了不少药,嘱托了相关事宜。 “再障也不是什么治不好的病,你的症状很轻,只出现了贫血和轻微凝血障碍,至于病因还需要等结果。”医生把每盒药在我眼前过了一遍,“你现在药物治疗就可以,平时饮食多多注意,其他疗程看后续的病情,如果病情加重可能就要考虑骨髓移植了。” 我连忙点头,谢过医生后拿上一大包药离开了医院。 陈原把我送回学校,看着我下了车后握着方向盘犹豫道:“乐先生,我听说这个病如果是轻症,靠药物还是能治好的。” 我听出来陈原是在安慰我,便对他笑起来,语气轻松:“我知道了,今天又麻烦你了。” 其实很早的时候我就清楚,我大概是得了什么病,今天知道具体的病名后我并没有感到慌乱或者担忧,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不麻烦,”陈原摇手,“如果之后江总找你我再和您联系,之后的药我会帮您送过来,不用再去医院。” 我点头应了下来,拿好药转身往学校里走,刚走出几步就听陈原叫住了我。 “乐先生。” 我回过头,看见陈原的手机屏幕正亮着,我一扫而过,似乎是聊天页面。 陈原表情有些奇怪:“呃……乐先生,你之后可以把每天吃的东西拍照发给我吗?” 我微微一愣,奇怪道:“怎么了吗?” 陈原嘴唇蠕动了两下,正要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到嘴的话卡了一下:“就是,嗯,今天的医生想看看你每天的饮食。” “这样啊,”我了然地点头,心想私立医院的医生真负责,“那我从明天开始拍吧。” “好。”陈原扶了下眼镜,连忙应下。 陈原说如果江既找我会和我联系,但一连好几日也没收到陈原的联系。我每天按时给他发我的一日三餐,他回得很快,可是没有提起江既。 我坐在食堂,刚拍下今天要吃的午饭,点开陈原的对话框发过去。 最普通的套餐,两荤一素,加上食堂免费的汤,这几天我基本上都是这样吃的。 陈原照例发了个“收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什么,便收好手机,一点一点把盘子里的饭吃完。 最近期中周,我忙于复习和考试,江既不找我,我也乐得清闲,正好能专心学习。 把最后一口饭吞下,把盘子放到收盘处,又去窗口打包了一顿饭。最近张一凯感冒发烧,我就自觉肩负起了帮他带饭的责任。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很轻微的震动,如果不是我一直留意着可能就要错过这个消息了。 我拿起一看,竟然是江既发来的消息。自从他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过了这么多天从来没有再发过什么消息,现在聊天框里正光秃秃地躺着一句话。 ——“晚上,君庭湾。” 我在心里自动扩写了这句话,想回一个“好的”,结果手一滑误触了软件根据对话自动联想的表情包。 【小狗ok.jpg】 我脚步一顿,整个人被钉在地面,愣了许久才回过神,看着屏幕上一边跳舞一边比着“ok”的小狗,有些懊恼地皱了一下眉。 我长按表情包,想要撤回,手指点下去前又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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