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和怜惜是人性最直接的表现,它们是最容易泛滥的情感,对同一个人产生一次、两次、好几次都再正常不过。但是如果你总是在心疼他,总想见他,想把他捧在手心,让他受不到任何伤害,”程牧轻轻点了点程修询的脑袋,“你就是喜欢他。” 程修询眨眨眼,先前胸口的那种酸麻感再一次涌上来,预习似的,当下演示了一遍。 间隔的时间,程牧接着回答他的第二个问题。 “你许爷爷为人严厉,是个不好相处的。许老二年轻的时候处处不如他大哥,不受你许爷爷待见,许老大走了之后,小许一个人寄人篱下、受尽委屈,被人欺负长大的孩子,怎么会轻易信任一个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至于你做的怎么样,爷爷给不出评价,这得小许自己说。” 程修询回到房间,许亦洲正睡得安稳,一层柔和的光晕撒在他的侧脸,格外的漂亮。 他坐在床边,程牧跟他说的那些话不断在脑海中轮放,许亦洲背对着他,露出小半截脑袋,娇俏可爱。 心软成一片,程修询轻轻拨下他挡住头部的棉被,极谨慎又爱怜地抚过对方的后颈。 下一秒,他读到一条数据。 【情绪:紧张】 【信任度:15%】 程修询愣神,不为进展缓慢的信任度惊讶,而是为了又一次出差错似的情绪震惊。 手底的触感柔软细腻,像精心加工制成的绸缎,叫人爱不释手。 他应该是不愿就此收手的。 程修询剖析自己的内心。 如果不用睡地铺就好了。 程修询抹去自己该死的想法。 手臂上感受到不一样的触感,将程修询从回忆中拖出。 他歪过头,许亦洲半趴在他放置手肘的小平台上,已经熟睡了。 看样子,他也没有休息好。 程修询的手臂放置在他脑袋侧边,许亦洲只要侧头,脸皮就会和他的肢体完全贴合。 他开始想象那个画面。软乎乎的人和小猫无限接近,他可以摸他的头发,亲吻他的头顶,就像亲近小猫一样。 程修询觉得自己应该收回手,他应该是喜欢许亦洲的,但这份喜欢对上他们现在的关系太过复杂,不是什么好时机。 这应该和兵书、商书上说的差不多,也要有策略。 要慢慢来,循序渐进地来。 所以,他选择把手放在一个更随意的地方。 哪里都行。 就在程修询收手的一瞬间,许亦洲动了。 他睡得不安稳,挪动了一小寸方位,好巧不巧,就在程修询手掌边,下巴搁置在他掌心一侧,发丝铺满一节手腕,挠得程修询痒痒。 他抱着侥幸心理,又动了动手,希望许亦洲会自己挪走。 但显然没什么用,许亦洲不仅没挪走,随着他轻微调整体态的动作,两瓣温热的软肉擦过他的手心,留下抹不仔细观察极难察觉的湿濡。 程修询霎时间呆滞在原地,一种陌生的被称为无措的情绪卷袭他的脑袋,剥夺他思考的能力。 除此之外,他又不得不承认,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他想要对方亲近自己。 程修询伸出手,悬浮在许亦洲的头顶,迟迟没有落下。 他想做刚刚脑海里想象的事情。 他在犹豫。 周边的气氛很是安详,不知道哪位乘客的多媒体窗放着轻快的音乐,无意间烘托此刻的画面。 程修询靠近了些,许亦洲毫无察觉。 他又靠近了些,许亦洲还是没有半点反应,睡得很沉。 他在睡觉,他不会知道的。 程修询不断在心中默念这句话,暗示自己偶尔的出格不会影响到事情的正轨。 他的手掌慢慢靠近青年的发顶,很轻很缓很慢,确保对方确实不会有所动作,他的手才大胆下落。 如愿覆上一颗毛绒可爱的脑袋。 他轻轻揉了揉,内心从未如此饱满过,像填充满了甜味棉花糖。
第30章 当天时间上午十点二十分,飞机落地。 许亦洲是被一阵喧哗声吵醒的,广播播报即将降落,有人在交流落地后的去向。 他直起身,肩背传来一阵酸痛,才发觉自己趴着睡了一路。 而他刚刚的姿势…… 许亦洲抬起头,程修询偏过头满含笑意的眼投入眼帘。 “是认床吗?你看起来昨晚休息得很不好。” 右半张脸不属于自己的余温尚在,许亦洲胸口擂动的心跳宣示着他的紧迫,他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他的潜意识想法和机体反应都在告诉他,他已经跨越了原本的约定。 这本是不该的。 程修询离得更近了,似乎是想弄清楚他愣神的原因。 许亦洲如梦初醒,笑容僵硬而尴尬。 他拙劣地用对方给他找的理由糊弄过对方的问题:“可能是的。” 得到他的回答,程修询才恢复到两人最初的距离。 “得到的消息只说明李家人移居到梅市的一个村子,还不知道具体地址。” 那位去世的亲信姓李,据查全名李正德,到许良甫手下做事时已经三十来岁。他的一家人都靠他养活,从许良甫那得到的报酬,除去日常开销大多给了家里,在梅市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但李正德为人节俭,为什么能有那般积蓄,让家里人在江城吃喝顶配、甚至买下一栋别墅还尚未可知。 程修询说得含蓄。 许亦洲撇开脸,回答得含糊,“嗯。” “如果今天没有什么进展就早点回落脚点休息。” “好。” 梅市处于货真价实的北方,因整座城布满各种品种的梅花出名,一到梅花的花期便是当期旅游热城,但若不在就只是一个有些偏远的十八线城市。 他们要去往梅市的东区,东区地形崎岖,从前没什么开发资本限制了发展,渐渐成为人烟最稀缺的一片地域。 东区不像主城区那般坐拥高楼大厦,大多都是一个个村子和自建房,他们落脚在一个条件还不错的宾馆,行李已被周青提前送来。 第一天,两人顺着线索找到那个名为香园里的村庄,村庄很大,大多都是独栋并排的自建房。 他们打听半圈李家的住处,得知一个破天荒的坏消息。 “啥子?李家人?” 许亦洲点点头,耐心回答面前这位听力不大好的大姨。 大姨鄙夷地打量许亦洲两眼,再瞅瞅一边站着没说话的程修询,半晌才说道:“我们一村的人都姓李啊。” 许亦洲:“……” 程修询:“?” 许亦洲忍着尴尬,又问了李正德的名字。 “哈?李正德?”她认真思索了好半天,下巴的皮肤蜷缩起来,那双黝黑的脸上出现好几道沟壑。 “不认识。” 许亦洲无语凝噎,“……” 一分钟前他问起时,这位大姨还声称自己认识全村所有住民。 现在看来不属实。 “好的大姨,谢谢你。”许亦洲弯唇礼貌感谢,目送大姨离开。 大姨走前还留下一句,“这人肯定不是我们村的,你们省省心吧。”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他们整整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找了半个村子,都没有任何发现。 果真如程修询所说,没有什么收获。 走过大半片村子,最终他们站在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下,天边的云已然红了一片。 “明天再找吧。”程修询说。 就目前情况而言,他们别无他法,早些休息养精蓄锐明日再战是最好的选择。 宾馆离这并不远,附近却没有适当的交通工具,今天走的路多一点不多少一点不少,于是他们又步行二十分钟,全充当当天的运动量了。 程牧不在场,没有接着作戏的必要,许亦洲的房间就在程修询的对面,两人在走廊处分开。 打开房门前,许亦洲停住脚步,想起点什么。 身后响起推门的声响,他叫了声程修询的名字,动静就停了。 他回过头,程修询果然定定看着自己。 “我们明早去集市看看。” 程修询显然不太理解,却没说话,等着许亦洲的后话。 许亦洲弯眸,显出几分生动来,荡得程修询心神一晃。 “刚刚有对摊贩提到集市的地点,我记下来了,大概知道在哪个地方,那边人多混杂,说不定会有收获。” 程修询看起来像是任他差遣似的,他每分析一句,程修询脸上的表情就怪异一分。 不是普遍觉得奇怪的那种怪异,是许亦洲理解不了的一种怪异—— 关注点也很新奇:“集市几点开始?” 许亦洲一愣,反应时间倒也不长,通过社交和短视频平台,已经得知这边的集市约莫在早晨五点开始,六点到七点的区间是集市人流量最大的时间。 他将这些信息一字不落地说给程修询听,后者听过后,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我们明早需要几点出发?” 许亦洲思索片刻,回答:“五点?” 程修询想着他几个小时前在飞机上的困倦模样,重复道:“五点?”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从程修询简单的两个字里听到些关切的意思。 许亦洲表示确定。 程修询停止提问,转而进自己的房间取了个黑色礼袋来,递给许亦洲。 手里的袋子轻飘飘的,但手底颇有质感的触感,让他完全不能轻易地估量价格。 “这是?” “蒸汽眼罩。” …… 第二天大早,两人出发当地集市。 程修询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辆代步工具,不是汽车,不是轿跑,甚至不是四个轮的。 许亦洲看着面前这辆摩托车,无话可说。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而程修询显然也不太能理解。 许亦洲察言观色,看来这个主意不是他提的。 感受到许亦洲的探究,程修询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我问问”。 周青接起电话,似乎也不太理解自家老板,“您不是说要代步工具吗?我想着那地方不大,车子不好开,您有驾驶证,两个轮的更方便,用电的我怕您找不着充电的地方,这才给您找了辆烧油的。” 程修询:“……” 好小子。 许亦洲忍俊不禁,拦着他,“他考虑得很周到。” 程修询嗯了一声,放过周青,挂断了电话。 男人长腿一跨,坐上了车,歪头不动。 许亦洲没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程修询看着他,拍了拍后座。 “放心,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喜欢这些东西,生疏难免,技术不会差的。” 许亦洲哪能再拒绝,他坐上后座,稳住身形,做了半天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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