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既没有钱,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接送。 为此,沈迭心一筹不展。 谭臣却从这个女孩身上得到启发。 谁说小蝶不好控制了。 一个爱女儿的爸爸,总是好拿捏的。 一道小心又明目张胆地眼神看向谭臣。 谭臣笑着问沈迭心怀里的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爸爸的什么人?我爸爸说了,不能和陌生人说话。”沈图南的手拽紧了沈迭心的衣角,谭臣心想你爸爸身上穿得还是我这个陌生人的衣服。 但他表面还是笑着。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谭臣向沈迭心走来,而沈迭心已经几乎被逼到墙角。 谭臣微微俯下身,和沈图南面面相觑。 离得越近,越发现这个小丫头和沈迭心长得像。 小鼻子小脸都的轮廓都如出一辙,但小女孩还是保留着天真神色,比她爸爸看上去要可爱许多。 谭臣伸手,无意露出的纹身让小丫头又抖了抖。 她死命贴近沈迭心,“爸爸……我有点怕……” 沈迭心抱着沈图南转身,眼神警惕又决绝,“请你出去!” 谭臣抬眉,“我又不吃人。” 他的手转而来到沈迭心脸侧…… 然后手指一翻,凭空变出了一枚硬币。 “哇!” 沈图南激动地叫出声。 谭臣对着她笑了笑,把硬币塞到沈图南手里。 而沈图南还没看清,谭臣又如法炮制,重新变出新的一枚硬币出来。 “叔叔,你是魔法师吗?” 沈图南捏着两杯崭新的硬币,眼里都是崇拜。 谭臣笑了笑,“是。” 两块钱,收买了一个天真的心。 沈迭心对他的态度也稍好了一些。 但也仅是一些。 “南南还没吃早饭,我要给她做早饭了,你也能走了。” 沈迭心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而谭臣此行收获颇丰,也没有理由继续待下去了。 说实话,就算沈迭心留他,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呆在哪里。 无论是破的要命的布艺沙发,还是躺一下就会吱吱响的简易床,谭臣光是想想都眉头紧锁。 离开前,他把沈迭心叫了出来。 有些事情,沈迭心也不想当着孩子面聊。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今天你好好考虑,明天晚上,我会在Twilight等你,你要是想好了就来找我。” 一个在夜场捞钱的男人,谭臣没把握控制。 但如果是一个把好东西都给女儿的爸爸…… 谭臣完全知道该从什么方向下手。 沈迭心的拒绝还没说出口,谭臣就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放心,我不会亏待你,合同之外,你女儿的治疗我也会出一份力……但至于这份力有多大,要看你的表现。” 不用等沈迭心的回答,他就直接接起了电话。 因为他知道,答应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喂,大哥。我记得,我会回家的。” 谭臣留下一个自信满满的眼神,转身走了。 “我知道爸妈还在生我的气,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还能怎样呢?再说了,家里优秀的孩子有一个就够了,大哥你做典范,就别让我也当榜样了,让我在外面自由吧。” 沈迭心听着谭臣的声音渐远,仿佛丢了魂地回到家。 “爸爸!那个叔叔真的好厉害!” 沈图南高高把那两枚硬币举了起来。 沈迭心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是魔术。” 沈图南茫然地瞪着眼睛,“爸爸……我好像有些听不清了……” 沈迭心心跳漏了一拍,急忙去摸沈图南的助听器。 幸好只是没电了,不是沈图南的听力又下降了。 沈迭心正在给助听器更换新电池,沈图南站在一边,低着头沉默不语,像个犯错的孩子。 良久,她才小声地说:“爸爸,我要是也像那个叔叔就好了。” 沈迭心停下动作,“为什么?” “这样,我就能变出很多钱——”她努力摆弄着自己短小的两根手指,“爸爸没有钱了,我就这样变出来。” 沈图南不知道六百万有多少,也不知道自己的耳朵治好需要多少钱。 她只知道如果没有钱,那些很凶很凶的会天天来敲门,爸爸永远不会开心。 沈迭心蹲下身,把助听器小心翼翼地待在沈图南耳朵上。 心却一再下沉。 除了六百万要还,南南的手术也要尽早去做…… 欠债、利息、手术、学费、生活费。 一样样砸得沈迭心站都站不起来。 从楼下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是谭臣那辆和筒子楼小区格格不入的跑车启动了。 沈图南无辜地眼睛眨了眨,奶声奶气地问:“爸爸,那个叔叔是好人吗?” “我不知道……”沈迭心茫然地说,“爸爸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5章 结束两个小时的钢琴教学,除了有些疲倦之外,沈迭心的心情却好了许多。 如果不是辅导员给他推荐了这家实力雄厚的主顾,他可能一辈子摸不到八位数的钢琴。 更何况这个学生的性格教养天分都极好,每次上课都用期待的大眼睛看着沈迭心,那是单纯对学习的渴望,还有对沈迭心这个老师的信任。 在沈迭心泥潭中的生活里,每周两节的钢琴课是为数不多的轻松时刻。 这份工作的竞争者也如过江之卿,沈迭心更是不敢懈怠,每一分钟都尽心竭力。 “沈老师。”张一鸣迈着小碎步追上沈迭心。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我下个月的月底过生日,你一定要来哦!” 看着小男孩害羞又激动的表情,沈迭心笑了笑。 “我一直记得的。” 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并非想从他这个穷老师这得到什么礼物。 他只是真心希望沈老师能参与到他每年一度的重要时刻,再在沈老师的注视下,完美完成钢琴演奏。 看着张一鸣,沈迭心总会想到沈图南,他们都是一样的可爱和天真,让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正因为知道沈老师有个和张一鸣年纪相仿的孩子,张夫人对沈迭心也非常放心。 以她的身份,完全可以把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兼职老师当空气。 但每次沈迭心来上课下课,她都会笑着出现,一举一动都表现出尊重。 只是这一次的送别,张夫人的表情有些异样…… “沈老师,能否留步一会?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沈迭心随她来到客厅。 在这里说话,在偏厅练琴的张一鸣听不见丁点他们对话的内容。 张夫人表情有些凝重。 “有人告诉我,你晚上还有一份别的工作……是吗?” 张夫人是个极有修养的人,有些事情,她还是给沈迭心留了些脸面,只点到为止,剩下地交予沈迭心自己去思考。 “你教鸣鸣也有大半年了,你的教学内容和方式我都很认可,鸣鸣也很喜欢你……要不然这样吧,平时的课时费我再给你加五百,我这里还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需要钢琴老师,我把你推荐给他们,这样你一个月大概还能多赚两万。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后晚上不要去那种地方了,可以吗?” 一个沉甸甸的信封放在沈迭心面前。 张夫人:“这是最近几节课的课时费。” 以往他们都是一月一结,而上个月的课时费前不久才结过。 她给沈迭心保留了最后的体面,不仅提供了最大限度的谅解和帮助,还将决定权交给了他自己。 二选一。 是加薪加课,专心做个钢琴老师。 还是现在拿了钱,再也别来…… 现在明明是下午,阳光正灿烂的时候,沈迭心却从头到尾都凉透了。 每月的收入增加两万,对大部分普通人都相当可观。 可把两万扔进沈迭心面前的深渊,连回响都不会有。 “对不起……”沈迭心说。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就不要后悔。”张夫人起身,“沈老师,请走吧。” 沈迭心听见她的叹息。 像是在为自己的信任错付而感慨,也像是在为沈迭心的拒绝而惋惜。 “鸣鸣那边……”沈迭心是想做个告别的。 但张夫人重申一次:“沈老师,请走吧。” 沈迭心低头看着脚前地砖的花纹。 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这样干净。 可惜他不配站在这里。 出门的那一刻,沈迭心知道,他永远失去了踏入这里的机会。 是他的错。 是他想要的太多。 也是他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 怪不得任何人。 - 可能是习惯一无所有。 所以沈迭心只是麻木地接受了失去家教工作的结果。 即便不接受又能怎样呢。 他没有不接受的权利。 南南还在家里等他。 早点回家,别的……无所谓了。 回家之前,沈迭心先去了家附近的手机维修店。 那晚逃出来时,本就苟延残喘的手机屏幕彻底摔坏了。 按约定,今天可以去拿了。 店里的烟味熏得沈迭心从进门就开始咳嗽。 店员很不爽地把沈迭心那台早就落时的手机扔到桌上。 “屏幕是修好了,但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这手机早就够呛了,过几天要是哪里坏了,绝对不是我给你修坏的。” 店员上下打量着沈迭心。 这人看着长得人模人样,却连台像样的手机都买不起,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沈迭心开机试了试,除了卡顿地厉害,屏幕的颜色有些失真,别的功能都还正常。 “多少钱?”沈迭心问。 “两百。”对方不耐烦地回答。 沈迭心抿唇,攥紧了手里那几张钞票。 “不是一百五吗?” “那是上次,这次给你换的好屏幕。”店员叼着烟,“不想给?那把手机拿回来,屏幕砸了,你再拿走。” 除了他早就拿出来的一百五,剩下的钱他翻遍了双肩包,也只拼凑出四十几块。 店员嫌弃地数着桌面上的散钞。 “四十二、四十五、四十八……”店员猛吸一口手中的烟,破口大骂说:“什么年代了,连两块钱都凑不出来?” “有、有的……”沈迭心被他故意喷出来的浓烟熏得猛咳。 书包里那个信封,他没打算要用。 那些钱得留着还债,包里这些才是他的生活费。 两百块,他本来要用一个月…… 可今早用了两元坐公交,就差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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