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迭心嘴唇微动,谭臣又打断他的话。 “以后,没有我的通知,你不要擅自跑来,找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和位置,记住了吗?” 沈迭心点头的动作称得上顺从。 只要给钱,什么都可以。 “哪来的去哪吧。”谭臣下巴微抬,赶人的意思昭然若揭。 他以为沈迭心会直接离开,没想到还是把手伸向了桌面的钱。 谭臣冷笑一声,又重新加了几张,拍在那堆钱上。 沈迭心的手僵在上方。 “再给你加点。”谭臣淡淡地说:“拿着钱去做个体检,明天带着报告来,我要确定你没有病。” “我是干净的……”沈迭心的声音轻如羽翼。 但他的解释在谭臣心里可信度为零。 沈迭心重新说:“今晚我在家陪女儿,明天我会去做的。” 听他提起女儿,谭臣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沈迭心拿着这些沉甸甸的钱,却觉得一切都轻飘飘地,仿佛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虚假到毫无重量。 他的挣扎是,他的尊严是,他过去的生活更是。 原来只要出卖自己就能得到这么多…… 他像蝼蚁般在水拼了命地想要找到生的希望,而落在谭臣这样的人眼中,他就像上演了一场滑稽秀。 荒诞可笑,又毫无意义。 过去所坚持的一切都化作泡影。 从今天开始,那些戳着他脊梁骂他是婊.子的人心想事成了。 只要南南不用在和他一起担惊受怕,他是什么都没关系。 - 房门关闭的同时,谭臣皱眉坐下。 他的手心好像还残余着沈迭心脸上的温度。 并非是温热,而是冰凉的。 不仅是沈迭心的脸是凉的,刚才握住他的手也一样冰凉。 谭臣轻轻将手握成拳,默然看着沈迭心刚才站.立的位置。 那具纯白如雪的身.躯再度浮现眼前…… 同时抬头的还有谭臣一直抑制着的冲.动。 他不可置信地呢喃:“疯了……” - 带着在家里的一肚子火,谭臣直接冲到贺知确在Twilight的包厢。 “给我根烟。”谭臣眉宇中凝聚着浓重的阴郁。 贺知确一边拿烟,一边问:“你不是回家当孝子了,怎么气冲冲地就来了?” “孝子?”谭臣咔嚓一声给点上烟,冷笑着说:“谁家孝子差点把饭桌都掀了。” 贺知确“啧”了一声,“你和你家里的事还没解决好啊,那个谁……” 谭臣目光到来之前,贺知确就及时把不该说的话收回,对正在台上热舞的人大喊:“没吃饭啊,跳卖力点,我花钱不是看你晃悠的!” 今晚的贺知确也像疯了,不仅叫来一堆人,还点了很多人来唱歌跳舞。 包厢里闹哄哄地,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空气里悬浮着躁动的气息,谭臣和贺知确坐在一起,一包烟眨眼间就抽完了。 下午跟着贺知确一起走的女歌手杜若凑了上来,她伸手勾着谭臣被拒,又改为紧挨着谭臣坐下。 杜若:“今天是怎么回事啊,出来玩都高兴点,怎么你们一个二个脸色都这么难看。” 谭臣不会把自己的心事轻易暴露出来。 尤其还是和杜若这种萍水相逢的人,不该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说。 贺知确却像被戳到肺管子似的,愤然地骂了一声。 “我好不容易才把那破事忘了,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提了,真他妈恶心。” 杜若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再提最后一下。”她看向谭臣,“下午那个小美人呢?他怎么没跟着你来。” 她出名的时间不长,但在娱乐圈已经泡了许久。 一般的美人,她见得太多,但转眼都忘了。 可下午那惊鸿一瞥,她觉得自己能记一辈子…… 杜若回忆着那张漂亮的脸,感叹道:“我真很少见到长得那么好看的人,还想着多看他几眼,给我自己找找微调思路呢。” 谭臣后仰着身体,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语气淡淡地说:“想见,下次带他出来。” 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贺知确一想便知。 “他找你要钱是做什么的?” 以贺知确的身份,没资格问谭臣。 可他实在气恼,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抓过来。 谭臣漫不经心地将口中的烟吐了出来,等到贺知确自己转过头去垂头丧气,才慢悠悠地说:“这是我的事,你差不多得了。” “可他不仅是男人假装女人,他为了钱还什么都做,”贺知确的语气越发激动,“他到底在假清高什么啊?!” 谭臣皱眉,却又想笑。 “他要是不清高,你要等把他脱光了才发现他是个男人。” 贺知确的脸色变了又变,“你别恶心我。” 谭臣挑眉,“那你可要好好忍着了。” “什么意思?” 谭臣手指夹着烟,摊开手指,比了个“五”。 “五万?五十万?” 两个答案都没得到谭臣的肯定。 即便贺知确已经提前感知到,谭臣将告诉他不敢相信的事情。 可当“五百万,六个月,随叫随到。”说完之后,贺知确还是脱口而出道:“你疯了?” “我清醒地不能再清醒。” 贺知确沉浸在这错愕中,指尖的烟燃到尽头都全然不知。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你这么神魂颠倒?”贺知确无法理解,反复问“到底为什么”。 谭臣笑而不语。 原因,迟早会公布。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贺知确神情复杂:“难道……和男人上床真得很爽?还是说,他的功夫让你都成了裙下之臣?” 对此,谭臣不置可否。 谭臣乐得享受,但分得清情与欲。 至于沈迭心的滋味如何,他还不知道…… 直觉告诉他,应该不会差。 看着谭臣仿若回味的表情,贺知确问:“他没病吧?你戴.套了吗?” “放心吧。” 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不用担心。 但贺知确的担忧不无道理。 谭臣多付的那些钱,也是用来买个安心。 “臣哥,你都被美色冲昏头脑了,还让我放心。”贺知确举起五根手指,“这可不是个小数字。你要是找个干干净净地姑娘就算了,可偏偏找了个……千人枕万人骑的玩意。你今天给他钱,他就跟你。明天别人给他钱,他就能调头去跟别人。这种人,你真得要给他那么多吗?” “没准还让我捡到个宝呢。”谭臣的语气半是说笑半是认真。 谁也不相信沈迭心会是个干净的人。 可谁也不知道他之前是什么样子。 不是没有可能的。 只是可能性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贺知确低声说:“疯了疯了,你是真得疯了……怎么可能……” 万一呢? 万一沈迭心真是谭臣口中的宝呢? 贺知确的不甘被怒火渲染,两种高涨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面目狰狞地催促他让谭臣彻底看清沈迭心的真面目。 “你要是不信的话,我们再打个赌。” 谭臣立体冷峻的眉眼淹没在烟里,“赌什么?” “我现在找Twilight的主管,开二十万……不,十万。只要他今晚过来,这十万就全部给他,你猜他会不会来?” “就十万?” “对,就十万,足够了。” 打赌这件事,是他们打发无趣生活的常见活动。 过去也不是没有赌过类似的。 甚至赌注比这些要大得多。 只是这次,赌得是沈迭心这个人。 他在乎女儿但又卑贱自轻。 一贫如洗但又视财如命。 他的每一面都如此矛盾。 谭臣思忖着,身边的杜若忽而跟着包厢中播放的歌曲哼了起来。 这首歌杜若很熟悉。 就在不久前的华音文艺汇演,她才听一个才华横溢的大三学生翻唱过,比原唱好听无数倍。 但这段简短的哼唱让贺知确立刻皱眉,开口制止道:“别唱了。” 杜若无辜地问:“你不喜欢这首歌吗?” 贺知确轻轻瞟了一眼谭臣,杜若虽不明白这首歌到底代表着什么,却也老实地闭了嘴。 知道自己不小心做了错事,杜若主动活跃气氛,举起手说:“这个赌算我一个!要不我们就赌他来还是不来。来的话,压他不来的人出这十万。要是他不来的话,压他来的人就负责买单,怎么样——” 她的目光看向谭臣,跃跃欲试地说:“臣哥不会有怕的时候吧?” “赌这个多没意思。”谭臣将手中的烟掐灭,笑着说:“钱不钱的无所谓。就赌这里所有的酒。他要是来,这些酒让他喝。他要是不来,这些酒你们喝,一样不能一滴剩。” 他学着杜若的语气,“你们不会有怕的时候吧?” 贺知确咬牙说:“谁会怕?就赌这个!他就等着喝到死吧!” 谭臣看着还在唱刚才那首歌的人,目光阴沉,抬手将面前的一整杯加冰的威士忌喝了下去。 无论是这首歌,还是今晚和家里的争吵,都让谭臣感到厌烦。 你最好别来…… 如果敢来,那惩罚就不仅是赌注这么轻松了。 谭臣心里想着,口中的冰块被嚼得咔咔作响。 - 兴许过去很久,也可能是只过去半个小时,主管就带着他的消息回来了。 贺知确和杜若立刻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地看着主管。 门被大腹便便的主管打开。 吞云吐雾之间,谭臣看见主管油腻庞大的身躯之后,跟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骨架很大,但穿着足有六公分的高跟鞋,走起路来风姿绰约,紧身旗袍的裙摆翩跹之间,修长的腿也若隐若现。 很美。 但并非爱穿白裙的他。 看清来者的妖艳面容后,贺知确暗骂:“妈的。” 杜若嘟着嘴,“不是吧,真让臣哥找到宝了?” 她抱住谭臣的胳膊哀求,“臣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真喝不了那么多,我会死的~” 谭臣嘴角的笑意还没扬起,熟悉的颜色出现他的视线之内。 沈迭心从金艾身后走出,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今晚,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可金艾上次为了救他被推到桌上,害得腰伤复发,手头的钱都用来治疗。 这次的生意,沈迭心是为金艾接的…… 可当他抬眼,对上谭臣那阴鸷目光,整张脸瞬间惨白。 沈迭心又见到下午在车上说他脏的男人。 这个男人用恨毒了的眼神看着他,“臣哥,我说他是婊.子,你还要替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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