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一转,来到了高二。他们几个人约在ktv里为方右函庆祝生日,气氛正好时,有人哐当一声推开了门。 “怎么能在这看到你啊?”来人嚣张地看着程闻君,“我的好哥哥,你现在还有这闲心思呢,要不要我告诉你妈啊?” 隔着ktv旋转闪烁的灯光,沈泊言见程闻君霍然起身。 “抱歉。”程闻君看着他们歉意地笑,“是我的弟弟,程文安。” 他又转身看着程文安:“走吧,小安。” “我凭什么要走?”来人盯着他,表情恶劣,“难道不应该是你求我吗?” “拜托了,小安。”程闻君敛着眉目,语气带上些恳求,“来聊聊你想要的东西。” 他们走了。门一关,沈泊言却有些坐立难安。 “我知道那个人诶。”方右函凑过来,对沈泊言小声说,“那个人是程闻君他爸的私生子之一,据说特别嚣张跋扈,每天找程闻君的茬。” “之一?”沈泊言听到自己问。 “还有个叫程文修的。”方右函说,“现在正巧和池阳做同桌……那人挺低调的,我不太熟。” 沈泊言站起身。 昏暗的梦里一切都凌乱扭曲。他离开了包间,向楼梯间走去,正巧撞见程文安仓皇离开的身影。 程文安好像不再嚣张。沈泊言不明所以,却在拐角处看到了程闻君。 梦一下变得清晰。程闻君倚着楼梯扶手,在黑暗里,眼睛泛着一点点细微的光。他没有笑。 沈泊言觉得他很不开心,慢慢上前两步,问:“你还好吗?” 程闻君发现了他,就偏过头来笑了笑:“还好啊。” 沈泊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半晌,两个人的拉锯终于进行到了尾声。程闻君终于不再保持着笑容,他眉眼间扬起的笑意一点点落下,又恢复了沈泊言刚看到他时的表情。 沈泊言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身边,走廊里只剩下遥远传来的音乐和他们的呼吸声。 “你相信命运吗?” 长久的安静后,程闻君忽然问。 “你相信不论你怎么努力,那些该发生的事情都还是会发生吗?” “不。”沈泊言如此回答,“我不相信。” 程闻君屈起食指抵着嘴唇,忽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我也不相信。”他语气有些冷漠地说。 “我也不想相信。” 又是一转,一年圣诞节,沈泊言站在A国的街道上,旁边店铺里的圣诞老人正卖力地招揽着客人。 欢声笑语化成一片又一片凌乱的音符,嘈杂地涌入沈泊言的耳朵里。 但他只是盯着手机屏幕。 B市时间九点他向程闻君发的“圣诞快乐”,一直到八个小时后的现在都没有得到回答。 他看着程闻君的朋友圈,看着他拍的照片,一束花摆在桌上,文字为“圣诞快乐”。 发布于两个小时前。 他点开程闻君的微信名片。头像是一只小杜鹃,而签名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程闻君想说什么呢? 沈泊言站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攥着手机,攥得手心都有些痛。 当时便没想明白,此刻在梦里便更加混乱。 最终,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想越痛,越想越难受。在A国入骨的冷风之中,他骤然从床上睁开了眼睛。 窗帘拉着,没有一丝光透进来,大约还是深夜。 沈泊言迷迷糊糊地一瞥——原来是被子被自己踹掉了,正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 他从床上坐起来,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 梦的余威有些重,沈泊言的嗓子又燥又干,随着呼吸泛起一阵阵令人烦扰的刺痛。 他不想爬起来,于是拉回被子躺下。但喉咙的刺痛感太强烈,他竟一时间睡不着了。 沈泊言别无他法,只能挣扎着爬起来,去客厅倒水。 客厅里没开灯。沈泊言用力地眨了两下眼,适应了这片沉闷的黑暗后,便熟练地摸出自己的杯子,找到水壶倒了一小杯。 润润嗓子就行了。 他一口喝完,准备回房间继续睡觉。 但路过程闻君的房间时,他却似乎听到了细微的声音。 不是睡着时翻身的响声,而是一种细碎的、类似人声的声音。 沈泊言下意识顿住脚步,试图凝神细听。可那人声已然消失,屋子又变得寂静起来。……也许是错觉吧。 沈泊言是真困了,迷迷糊糊地想。 他重新扎回床,沉沉睡去。…… 家宴当天,沈泊言换上西装,仔仔细细地将胸针别好,便和程闻君一同出了门。 程闻君换回那辆低调的车。他戴了条暗红色的领带,配合着深黑的西装,显得十分沉稳内敛。 沈泊言一路上也和程闻君没说什么话。他们的车停在程家老宅中,沈泊言拉开车门下车,便听得程闻君冷不丁来了句:“小言,本来想绅士点帮你开门的。” “……哦。”沈泊言不是很习惯这样,当下只能应了声。 他们并肩向老宅客厅走去。程闻君靠得很近,他们手臂都几乎挨在了一块。 沈泊言感觉到程闻君西装硬挺的面料不断地摩擦着自己的——这是一个有点不方便的距离。 但他挪了一点空间,程闻君又迅速跟上;再挪,再跟。最后沈泊言实在不想在这种小事上纠结,于是只能随他去了。 有佣人帮他们拉开沉重的木质大门。 门未开,声已至。 “哎,这不是闻君吗?”一个略显浑厚的中年男声响起。 沈泊言在缓缓打开的门扉后正好站着一个身穿西装、面貌看似谦和儒雅的男人。 那人向程闻君笑到:“应该让闻东来接你的,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我自己来就行了,大伯。”程闻君也露出他一贯的笑容,“您来的真早啊。” “不算早。”中年男人——也就是程闻君的大伯程顺洋迎了上来,像个慈爱的长辈似的拍了拍程闻君的肩,“你姑姑早就到了,刚还在楼下和你爸说话呢!” 他们两人一团和气地寒暄,却是完全忘了旁边沈泊言的存在。 程顺洋拉过程闻君,半是无心地将他往客厅里带。沈泊言在程闻君身后,无人来理睬,当然也更是无人来打招呼。 “来来来。”程顺洋拉着程闻君往沙发那里走去,“咱们叔侄两个,也好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吧。” “那是。”程闻君笑答,“先提前祝大伯新春快乐了。” 沈泊言跟在他们的后面,目光在客厅里转了一圈。 他骤然一下看见,从厨房位置走过来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束着有些古典的盘发,衣着清淡素雅;而另一个穿着简洁中透着精致的小礼服,长发披散在肩头。 素雅女人笑着,而长发女人的表情却是淡淡。素雅女人一抬头,看到前来的一行人,便扬声道:“闻君,你来了啊?” 程闻君立时止住与程顺洋的对话。 “妈。”他亲热地向素雅女人说道。
第17章 发呆的小孩 女人心情舒畅地笑了。 “闻君。”她——也就是程闻君的母亲江静,领着长发女人上前,“这是你干妹妹于馨邱,好久没见了吧?” 于馨邱点了下头。 她的表情没有江静那么热络,点完头便后退一步,站在了江静身后。 “弟妹先前一直在厨房帮刘姨的忙?”程顺洋插进话题。 “饭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江静却是瞥也没瞥他一眼,直直看着程闻君说,“人都来齐了吧,舒秀呢?” “静姐,我在这。”从楼梯口下来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短发齐肩的女人,“刚刚和二哥在楼上聊了聊。” 沈泊言见短发女人程舒秀背后下来一位和程闻君长相有七八分相似的中年男人。他大概也算认识,这是程闻君的父亲——程顺浩。 程顺浩跟在程舒秀后面下了楼,却没有去找江静,而是地站在程舒秀那边,一言不发。 江静唇角翘了翘,虚眯起眼:“人齐了吧。走,咱们去吃吧,别饿着。” “哎,还差一个呢。”程顺洋突然拦住了江静。江静皱眉。 “大哥。”她问,“还差谁?这一大家子人不都在这了吗?” 沈泊言听着,有点不太好的预感。还没等他深思,门便说时迟那时快地被推开了。 “对不住,对不住各位叔伯阿姨。”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那人快步走进屋里,向着众人便大大咧咧地笑:“来迟了点,不好意思啊。” 在看到那人的一瞬间,江静的面庞便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 程闻君也是有些愕然地愣了愣。那来人便看着他,开口:“哥,怎么,不欢迎我啊?” “怎么会不欢迎。”程顺洋热情地迎了上去,像慈爱的长辈一般拍着来人的肩膀,“文安啊,来来来,坐!” “坐什么坐!” 江静骤然开口,声音尖利得有些失态:“谁允许你们把他带过来的?” “弟妹,”程顺洋回过头,神情里夹杂着几分无奈几分谴责,“文安好歹也是二弟的血脉,怎么能在这样团圆的时刻,还把他排除在外呢?” “血脉,什么血脉?”江静咬牙,语气刻薄,“私生子也算哪门子正经程家人?!” “弟妹,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程顺洋叹了口气,“至少他也是二弟的孩子,咱们始终把他排除在公司门外,不让他回家,也未免太苛刻了点。孩子有什么错,怎么能惩罚孩子呢?” “进公司?”江静声音再次拔高,“程顺洋,你什么意思,进公司?!” 她转头又看向程闻君,眼里泛起血丝:“儿子,你知道这事吗?你知道这杂种要进公司里吗?” 程文安听到‘杂种’二字,便无所谓地耸了下肩。程顺洋拍了拍他的肩,像是在安抚。 而当事人之一,程闻君和程文安的父亲程顺浩,却站在人群的边缘沉默。 “妈。”程闻君这才开了口,“您别急。” 他看向程顺洋:“大伯的这是想让文安进公司吗?” “公司里的事项复杂,文安这些年也不怎么了解。可不能就这么儿戏啊。” “这话说得,”程顺洋满眼的笑落下来点,“不会也可以学嘛。像闻君你,当初进公司时不也是从零开始的么?” “如果你是担心这个,大伯早就考虑好了。我和公司里的屈副总说好了,到时候让文安先去和屈副总学习学习。屈副总的能力你也知道,有他在,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程闻君皱眉:“屈副总最近在负责和南湾集团的项目,怕不是抽不出空来。” 江静听着,脸色越听越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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