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安在一旁哈哈笑了声。方盛云瞅他一眼:“怪不得你还套着那个孟心桥的皮套的时候,竟然能在Seener里拿那么高的职位……敢情好,直接借着程文安走的后门是吧?” “你也知道,飞锦这地方的确没什么可盼的了。”程闻君摇头叹气,“倒不如我就卖他个乖,直接把飞锦扔给我的好大伯得了。” “还有程文修。”沈泊宣冷不丁开口,“他前些时候不是还闹着得精神病?这几天好像又回去纠缠程顺洋了。” “神经病?”方右函奇道,“这是什么事?我竟然没听说过!” “稀奇,还有你没听说过的事。”方盛云调侃,“你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闭目塞听的。” “诶哟。”方右函脸红了,“你别问了,别问了……喝你的咖啡,还堵不住你的嘴嘛?” 他身后那位店员系着围兜转来,面无表情地放下两杯咖啡。方右函和他对视上一眼,立刻扭过头去。 方盛云“啧”了一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大概是一个多月前。”沈泊言便开口道,“他在医院里住了很久,刚养好一点身体,就在病房里闹事。” “闹的什么事?”方右函起了兴趣,问。 “就成天嚷着,”沈泊言冷静地用没有感情的语调念,“‘我才是程闻君!’‘有人偷了我的身份!’‘你们要为我做主!’之类的话。” 方右函愣了一下,而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什么跟什么啊!他是真疯了吧!” “也许吧。”程闻君忽然露出个淡淡的笑,“他那时闹得可久了。不过后来,他也意识到,如果他继续疯下去,那就得换一家医院待着,才消停一点。” “换一家?换家精神病院吗?”方右函乐了。 “他可能真的以为谁都能信他的鬼话。”沈泊宣评价,“只是从一开始就很拙劣……再怎么也无济于事的。” “他可能真的把自己都骗过去了。”沈泊言说。 所有人都十分认同这说法。沈泊言喝了口咖啡,偏过头就见程闻君在看着自己。 “他现在和大伯又重新搭了上线。”程闻君一边看着沈泊言,一边说,“嗯,可能是真的太执着于飞锦了吧。” “以咖啡代酒,”程文安似乎是见气氛变得有些沉闷,便举起杯子,夸张地道,“我们今天欢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我们的好朋友程闻君,终于辞职了!” “好好好,”程闻君亦是举杯,“诸位,马上我就要成无业游民了,还得仰仗沈教授呢。” 沈泊言瞅他:“我?” 程闻君就笑,歪过身拿肩膀抵着沈泊言的肩。 他个子高,靠过来时便落下一大片阴影。沈泊言无言地看了看,最后还是选择随他去了。 “晚上吃什么?”方右函问。 “去吃隔壁的烧烤?”方盛云提议。 “好啊。”程闻君也表示同意,“我请客。” “那就要薅无业游民一顿大的咯。”方盛云一边笑一边摩拳擦掌,“不会说我们欺负人吧。” “你一天天的净开人玩笑是吧。”程闻君作势要敲他,“去吃饭!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程闻君请吃饭,那几人自然是毫不留情地薅了他一顿。 众人早就谴责过程闻君先前知情不报的行为,这次也没再翻旧账。酒足饭饱后寒暄过一阵,便各自回家了。 沈泊言坐上车,刚系好安全带,就听见程闻君问了句:“你知道你姐姐和方盛云什么情况吗?” “……什么?”沈泊言茫然扭过头。 见他一副完全没往那方向想的表情,程闻君就在一旁笑。 “你没发现啊。”程闻君说。 “我没发现。”沈泊言不高兴地摇头。 “可以留意留意,”程闻君笑眯眯地揉他脑袋,“沈教授。” “拿我开玩笑。”沈泊言看着他,不过话里倒没什么指责之意。 “干嘛。”程闻君眨眼。 “不干嘛。”沈泊言推推他,“回家了。” 程闻君笑着不说话,发动车驶上了马路。 车里安静了一会,程闻君的手机就忽然响了。 ‘江静’两个字跳跃在车载屏幕上。 沈泊言怔了怔,扭头望向程闻君:“……她给你打电话了。” “没事,先不接。”程闻君倒是平静,随手点了挂断,“来说今天这事的。” 只不过他不想接,江静却是又打来电话。沈泊言见程闻君还在开车,便帮他把电话挂了。 江静锲而不舍,打一个沈泊言就挂一个。在打到第八个电话的时候,沈泊言和程闻君对视一眼,沈泊言便点下了接通。 “江阿姨。”他率先开口道。 江静一听对面是沈泊言,一下子竟然没出声。过了几秒钟,她才生硬地问:“怎么是你?程闻君去哪了?” 沈泊言记得,上次见到她,还是在他们住所的门口。江静找到了他们门前,咬牙切齿地说着车轱辘话,质问程闻君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退路都堵死。 当时,程闻君只淡淡地回了她一句:“谁都是为了活着,您不也一样吗?”就把她堵了回去。 现在她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了许多。 “您找他有什么事吗。”沈泊言也不回答。 “你让他接电话。”江静不废话,只说。 沈泊言看了眼程闻君,程闻君便开口:“什么事,妈?” “你为什么辞职了?”江静问。 她的嗓音似乎有些沙哑。 “不想干了,就辞职了。”程闻君说。江静沉默了。 她的沉默持续得有些久,久到沈泊言都怀疑她是不是断线了。 “为什么?”约莫半分钟后,她才慢慢地说,“程顺浩想要,程文修也想要,为什么就你不要?” “我从来没有想要过。”程闻君叹了口气,“妈妈,是你想要,不是我。” 沈泊言听他说着,仿佛明白了什么。江静从来都很迟钝,但这次也一下子就懂了。 “可是这么多年,你努力了这么久……”她不死心。 “不重要。”程闻君回答,“努力了这么多年,其实我还是为了辞职这一天。”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还好么。”沈泊言问他。 只不过,沈泊言其实能感觉得到,程闻君现在的心情并不算差。 他好像已经不像原来那样,还会对江静看似关爱实则大半是冷漠的行为产生什么波动了。 甚至刚才的事情,也好像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波动。 “没事。”程闻君就笑。 “人嘛,总是自由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高架桥上的夜空,月亮格外地圆,也格外地亮,映出几朵稀薄的云。 “嗯。” 沈泊言应了声。 他继续望向面前的公路,不再纠结于方才的事情。 与此后的每一天一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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