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你那副自视清高,自命不凡的样子,你凭什么在外面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我觉得无比地恶——心——” 二龙嗓音轻轻,说出来本该是如锥刺骨的话,此刻因为他的刻意压抑,像羽毛般划过贺芥的心上。 “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圣人,在这里装什么清高,装什么善解人意?” 贺芥知道他所讲到的“这里”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意思,很有可能就是之前那对吸血鬼夫妇所讲到的“这个世界”。 “你那么善良,又为什么不帮助这里的人呢?” “为什么不去帮助那些深陷囫囵,甚至陷入绝望的人呢,你是在等着他们自救吗?” 贺芥没有半点要出声的意思,他就是想看看眼前的这个二龙以往内心对他到底堆积了多少的不满,到底还有什么想对他说的。 “你真是懦弱,我以为你会质问我,但是你让我失望了,你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说。” “可真是让我失望啊……” 二龙喃喃。 “所以我不得不亲自来问你。” 贺芥对准他的眼睛:“你想知道什么?” 那双眼睛里不是报复过的酣畅淋漓,也不是长期陷入虚无中的麻木,更不是求而不得。 它非罪,非恶。 红色的眼圈,它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将挣扎,不解,小孩子耍脾气的固执表现出来。 它无声地质问他。 但是贺芥此刻不再以为面前的人是一个小孩子了,他自己选择的路,他需要自行承担。 “我以为我见到你,我谋划了那么久,我一定会质问你,狠狠地质问你,也许是卑微的乞求你告诉我,我哥的死因。”二龙泪水崩了出来,他不住摇头:“但是没有,我现在不想知道任何事情了,无论是好还是坏,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二龙想走。 “我再问一遍,你所让他们经历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里的人是无辜的,你不能拿他们做实验。” 贺芥攥紧手指,泛出青白。 哟,情绪外露了。 二龙歪头,抹去泪痕:“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你心里想的,我知道啊,无非是带晁弥走?” 二龙缓缓走到他身前,虽然不及他高,但是二龙还是轻松就踮起了脚尖,在他面前与他平视:“可是你们要是走了,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可是会崩塌的呢。” 转而低头,露出那浅粉色到发白的头发,很是脆弱的样子,又时时致命:“当然,你也不例外,都在这个世界崩塌,谁也解救不了。” 贺芥一阵烦躁,几乎就要提起二龙的衣领,压低咆哮:“你到底是要做什么!停手!” “你在怕,你在怕这里的时间过的太快了,就要到你与晁弥相识的时间了,你在怕这两条线撞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你怕他有危险。” 二龙冷冷丢下。 贺芥骤然卸了全身的力气。 二龙面色无异地看向他,把褶皱的衣领不急不慢地打理好,转身丢下一句话:“为了你那些可笑的,所谓的承诺,你可真是懦弱呢。” 贺芥望着二龙远去的背影。 “你哥那件事,本来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更不是他们的错!” 你们都这样说,那就是我哥的错了? 二龙眼睛布满血丝,看起来很是恐怖。但是他已经学会很好的抑制住自己了,眼神还是纯净,眼底还是闪烁着光。 从他身上,那些一成不变的定律仿佛可以轻易被打破。 他是,纯净的恶。 —— 贺芥有了手机,不管是从那个角落里翻出来的,但是终究是可以和晁弥联系的。 贺芥记得他的手机号,这个手机号,晁弥从来没有换过。 屋子里久居人,已经被打理地很干净了,阳光也透过窗子照到了经年久不见光的桌子上,撒在地面上。 贺芥把桌子移到了窗户旁边,亮而宽敞,窗边有树枝伸了过来,还有金色的阳光,有高大茂密的树遮住了太阳的火辣,只剩下满地的金子,有风过,很凉爽。 手指上的笔尖无意识地转动,一片树叶轻柔地飘落在贺芥的肩上,贺芥好像也没有发现,在出神。 晁弥一抬头便看到这样一副情景。 少年指尖上的笔不受控制,小幅度地转动,少年眼睛里撒满树荫的倒影,斑斑驳驳的金色阳光洒落在他肩上,望着远方发呆,没有任何表情,却让人觉得他无端柔和可爱,一片叶子落下也没有察觉。 晁弥就这样与他对望,或者说是晁弥单方面地在与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少年对望。 很久很久。 一声鸟鸣声猛然间将贺芥的思绪拉了回来,暗自懊恼着自己怎么又在放空,蓦然间对上了一双专注的眼眸。 脸色一红。 好一副绿荫美景图。 这段时间相处,晁弥知道贺芥脸皮薄,别看他每天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实际上稍微一激就缩了进去。 他状似不经意间招了招手,对着窗户喊:“阿芥,我来找你啦。” 贺芥当场又是面色一红,赶紧看看周围。 还好没人。 喊那么亲昵做什么,好像只有什么关系似的。 压下上扬的嘴角,正了脸色。 晁弥一进门就看到贺芥脸色红色的余韵还没有消退。 刚想说些什么逗他一下,却被他佯装正经的模样给好笑住了,想了又想,还是放他一马吧。 这时候的晁弥没有毒舌的样子,也没有在他面前的毛手毛脚,是个眼睛里满是阳光的大男孩。 贺芥在想,也许晁弥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幸福快乐,积极向上。 他们在这里没有发生过任何矛盾,没有针锋相对。 也许,一直这样,这种舒适的感觉,还不错? 只是…… 贺芥想起一天比一天飞速略过的时间,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没人来找你?” 贺芥一转头,便将眉头舒缓开来,给晁弥那双鞋子:“没有……这个新鞋子,给你穿着吧。” 尺码合适,外表简约,脚放在里面时,松松软软,就像这个屋子的主人,爱不释手。 贺芥顺手围上自己心爱的小围裙,晁弥低头,和自己鞋子一个色系。 跟着贺芥一起走向厨房,听到,“陶飞前几天订了票,带我们玩了一天后就出去了,要去找他父母。” “所以……” “所以你每天都很无聊!” 晁弥嘴快地接了上去:“怪不得你刚才无聊地望着窗外。” 贺芥惊讶于晁弥今日的活泼,愣了一下,出于私心还是什么的,难得没反驳。 “我做了些早餐,一会我们一起吃。” 晁弥眼睛里都带着笑意,他此刻的心情可以说是极其地开心,还带着一种不知名的满足感。 “我来帮你一起做。” “你会做?”贺芥怀疑地看着他。 “那当然!”晁弥沉稳的脸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神采飞扬:“我们一起做!” 贺芥点了点头,解锁了新技能。 “还不错。”贺芥夸赞。 “你可别小瞧了我,中午想吃什么,我来给你做。”晁弥笑道:“别不好意思。” …… 谁会不好意思,真是的! 开口: “我想吃……” 第32章 32 夜晚漆黑,顺着池塘,才有生辉的萤火提灯照耀。夏季夜晚蝉鸣声,蛙叫声,还有远处传来那不知名的犬吠,打破寂静,透过人的感官,沁人心脾。 夜风袭来,是花香,是仲夏夜的气息。 一道人影,敏捷地掠过路边低矮的墙过去。穿过荒芜的大草坪,再与玫瑰丛擦肩过去。是夜的影子,也是夜的灵魂。 随着暖黄色的声控灯“蹭——”地一下亮起来,灯正下方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那人浑身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与事不关心,让人一点也不会将她与刚才那个身手敏捷的人联系起来。 灯光打到的地方,是一张陌生的脸,没有任何的遮挡,白净无暇。 是个女孩。 她看似很随意地便将眼前的木门推开了。 女孩在里面待的时间不长,走后的不久,贺芥到了。 “有人吗?”; 木质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半张饱经风霜的老脸。 贺芥先是一愣,出声问:“你好,我想问一下,之前住在这里的房子主人哪里去了?” 这个位置,正是贺芥之前和晁弥一起来到的失火地点,也是那对吸血鬼夫妻所居住的地方。 那人先是不可置信,各种情绪闪过,老厚的皮囊缓缓蠕动着,眼睛里透着老练的狡黠,彻底露出了整张皱皱巴巴的脸:“他们搬走了,来,进来吧。” 发出邀请。 “谢谢。”贺芥点头。 月黑风高,适合查看一些平时都不易察觉到的线索。 贺芥要的就是这个时间。 跟着这位面色很老年的人走了进去,风烛残年,房间也透漏着陈旧的气息。 房间里的东西没有一件是贺芥所熟悉的,就连摆放,气息都大不相同。 老人走了过来,看起来没有任何的过人之处,语气有些惋惜:“当初他走的时候把东西一下全给搬走了,没什么可留下来的。” “搬走了?” 老人点头。 贺芥又细细打量了一遍四周。 贺芥沉思,自己又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里的房东搬走了,那么房间也该理所当然地被改造。 但是,距离原来房东主人搬离这里的时间不长,且不说那些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庞大东西是怎么可以不引人注目地搬离出去。 就单论之前着了火,附近的玫瑰也不该长的如此迅速。 过于艳红,又掺杂杂乱,不像是有人故意移植,倒像是野生的玫瑰,然后被粗糙地打理了一下。 老人跟在贺芥身后走着,贺芥直接转身,盯着他:“恕我冒昧,这栋房子的主人,是您吧。” 老人一愣,饶有趣味地问道:“哦,是吗,何以见得?” 没有声音,就这样,两人对着看了好久。 最终,老人提前败下阵来:“好吧,就是我了,和你来的那个男孩这次没一起来?” “您知道他?” “我当然注意到了,从你们两个在我屋子前转来转去我就知道了。”老人沾沾自喜的样子。 “您精神很好。”贺芥淡淡说到。 老人面色一僵,回想到了上次的情况,摸了摸鼻子,讪讪:“上次是我们醉了。” “对,就是醉了,你记一个酒鬼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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