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殊端着碗正喝汤,听到的时候下意识看向梁慎言,想起了眉毛上的口子,创可贴都还贴着呢。 “你管人家,就不能是老天爷看不过去,收拾他吗?” “那老天爷怎么不打雷劈死他。”程三顺呸了一声,“当年他家分家,他怎么欺负他家老二的孤儿寡母的,人死了,就不给人家孤儿寡母分土地,缺德的,我都看不下去。” “行行行,你看不下去,你心地善良,赶紧吃吧。”程殊生怕梁慎言一会儿又问,他可不想再来一回了。 什么不用你管,管管吧,他现在得给老程家光宗耀祖呢。 “老子不善良,能跟你建国叔是发小?”程三顺白他一眼,“别说,你建国叔回来了,还给我带了瓶酒。” 梁慎言专心吃饭,把他们父子俩这种日常拌嘴当戏看,别说,还挺下饭的。 听到杨老四的时候,看了眼程殊,见他心虚,就笑也不说话,他一笑,程殊更心虚了。 吃完照例又是他们俩收拾桌子,程三顺连客厅都没去,直接回房间拿手机看电视了。 等一通收拾完,他俩直接去了梁慎言房间。 程殊坐在桌前写作业,旁边是梁慎言开着的笔记本,拿给程殊搜一些资料用的。 梁慎言去洗澡了,回来的时候端了一杯热水,放在桌上拍了拍他肩膀。 “吃了药再继续写。” 程殊“哦”了一声,都没停笔,等把题解出来了,才去端杯子,“还好白天在学校里做了,不然肯定写不完。” 梁慎言坐在床边翻书,一条腿盘着,书就放在膝盖上,“明天的假请了吗?” 程殊还含着药片,喝水咽下去了才说:“不请了。” 梁慎言抬眼看他,没问为什么,“那记得把中午的药带上,别忘了吃,反反复复发烧更折腾。” 程殊把杯子一放那个,忽然凑到梁慎言面前,手扶在他膝盖上,“不问我为什么吗?” 梁慎言被他这一下弄得往后仰,书都掉在一边,笑起来,“能为什么?不就等着我给你摆一百桌庆祝吗。” 无聊透了。 什么都知道,一点惊喜都没了。 程殊撇撇嘴想退回去,被梁慎言扣住了胳膊,疑惑地看着他。 梁慎言把书拿开放桌上,勾了下程殊的小腿,人就往他身上倒下来,他俩就这么躺床上。 “不用这么辛苦。” 他想让程殊出去看看,是不想让他一辈子都困在这里。这里很好,孕育出了一群淳朴的人,他都接触过,那些善意不是为了讨好,也不是因为他从哪来,只是天性这样。 可程殊父母的事,也会是别人唠嗑家常的素材,会是别人家劝架时候的反面例子。 一直呆在这里,他就不得不忍受时不时要被人翻出这件事来说。 程殊没有说话,只是拿手去戳了下梁慎言的眉骨,“没有辛苦,我只是想……” 他抬起眼,对上梁慎言的眼神,“离你更近点。” 他俩相处一直这么自然的,从那次梁慎言在小松林找到他后,就没变过。 哪怕医院里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他俩一直都没生分过。别扭、在意、犹豫,人都会有这样的情绪。 从朋友到恋人,是感情的水到渠成,不代表他们之前的关系不存在,得换一种相处方式。 其实程殊想问的不止昨天晚上那些,还有很多。 他对梁慎言了解得太少了。 “你已经很近了。”梁慎言握住他的手指,就这么从下看着他,“我确定。” 没等程殊问出口,梁慎言从枕头下面摸出钱包,递给他,“身份证在里面,我家里开厂的,是有点钱,上面还有一个哥。” “硕士毕业,在家里实习。” 程殊傻了,看了看钱包,然后笑了下,“我又不是查户口的,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你刚才的表情,难道不是想问这个?”梁慎言拍了拍他的背,“明天要去学校,写完了就睡吧。” 程殊翻了个身,直接滚到里面,抖开被子钻进去。 身上睡衣从短袖短裤换成了长的,这一滚,半截小腿又都露在外面。 梁慎言起身去关灯,再躺回床上的时候,程殊已经靠了过来。 天冷被子里都不暖和,就算换了棉拖鞋,这会儿脚也是冰的。不过这回梁慎言没让他再挪开,只是拉了拉被子,又摸摸他的额头。 “买暖气片吧,房间里暖和点。”梁慎言没有先买,是问程殊意见。 他添置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房间看着拥挤却不乱,还显得温馨,比程殊那间只有床跟一张桌子一个柜子的暖和得多。 程殊没拒绝,他知道他拒绝不了,因为梁慎言在对他好。 “那你得问老程了,家里电费是他在交。” “行,那我明天问问他。”梁慎言捏了捏他的手指,“困了?” “有点。”程殊打了哈欠,蹭了蹭枕头。 关了灯房间里很黑,他们俩就这么挨在一起,一睁眼就能看到对方。 程殊是个十八岁的高中生,不是八岁小学生。身边有些人初高中就什么事都做了,他都算开窍晚的。 可开了窍,这么面对面躺着,多少生出些带颜色的心猿意马。 他们离得那么近,梁慎言不可能感觉不到,稍微偏过头,在黑暗里也捕捉到了程殊的视线。 程殊很合时宜地想起了回来路上的那个吻,他抿抿唇,凑到梁慎言面前,眼睛睁得很圆。 梁慎言盯着他笑,目光挪到他咽动的喉结,然后伸手,把人搂到了自己身上,支起一条腿,膝盖贴在他腰侧。 “怎么什么都要教。” 一句很轻的话,因为躺着的缘故,声线和平时不太一样,带着一点儿笑意,听到耳朵里,会痒。 程殊迟来地不好意思,想要退开,但一动就被梁慎言用膝盖拦住,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梁慎言伸手,手掌揉了揉他的后脑,轻轻一带,人就乖巧地凑到了他面前。原本就离得近的距离,这会儿已经鼻尖抵着鼻尖。 “教什么?” “什么都教。” 一句话有两个字都隐没在了贴着的唇齿间。 接吻是表达爱意的方式,梁慎言极尽所能地教会程殊,不容置喙地把他困在自己的怀里,没有给他退路,拖着他一起跌进了情/欲,沉溺其中。 梁慎言用指腹揉着他的耳垂,在唇间小声问他抖什么。 程殊已经呼吸不畅,眼尾都是湿润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抖什么,只是梁慎言吻他、咬他,再轻轻扫过安抚他,身体就不受控地抖着。 不是害怕,不是冷,只是—— 想要跟喜欢的人再贴近一切的心情。 梁慎言放过了程殊,将人扣在自己怀里,亲了亲他的耳朵,低声说:“晚安。” 程殊很轻地“嗯”了声,转头时,很快地亲了一下他颈侧。 晚安。
第44章 夜里睡觉的时候,气温急转直下,平时睡得四仰八叉,手脚得伸在被子外面晾着,到了半夜也缩了回来,被子裹得很紧压在腿下。 等早上醒来,窗户玻璃上挂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看着都冻人。 程殊平时不怎么赖床,今天也起不来,眯着眼睛在梁慎言肩膀上蹭得头发乱糟糟的。 “不想起。” 被子里太暖和了,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今天不请假了。生病的人就应该在家里养病,而不是去学校里上课。 有程殊在的时候,梁慎言都睡得很沉。 听到他咕哝声,边把人往被子里塞边说:“现在请假还来得及。” 程殊抬起头,叹了口气坐起来,“都像你这样当家长,学校老师都得谢谢你。” 他一坐起来,被子就空了,冷风瞬间灌进去。 梁慎言还躺着,冷风钻进来的时候想,昨晚程殊说的没错,屋里和屋外温度差不多。 这还关了一晚上的门,要是白天进进出出,那房间里是一点温度都留不住。 摸手机打开天气,这会儿温度才刚十度,跟程殊说:“穿多点。” 程殊点头,拍拍脸醒神,用最快的速度下床换好衣服,瞄了眼外面,程三顺还在睡没起。 拿起书包打算回房间再加件毛衣,“时间还早,你睡吧。” 闻言梁慎言翻了个身,他望着程殊。 “知道,骑车小心点。” 程殊站在房间门口,转过身看梁慎言,一直吊着的心,就这么轻飘飘地定下来了。 未来还很长,他会一步步追上梁慎言的。 变成和他一样的大人。 “知道了。”程殊还有点感冒,说话时带着鼻音,就显得比平时黏糊一些。 走出房间,顺手把房门关上。 外面的温度比房间还要冷,主要早上有风,吹得程殊一步跨回自己房间,从衣柜下层翻出冬天的衣服。 衣柜里放得有樟脑丸,抖开衣服都是一股味。 从小闻到大,他闻着还好。 早饭都懒得开火了,打算一会儿去学校食堂买两个包子凑合。 从房间出来,才给自行车解了锁,抬头就看见梁慎言站在房间门口,抱着胳膊看他。 程殊笑着骑上车,一条腿支在地上,“我多大的人了,还要送啊。” 梁慎言披了件外套,看着程殊校服里的毛衣,想起什么,“多大人出门也要送的。” “那我走了啊,再不走要迟到了。”程殊冬天骑车都会慢点,尤其是温度低的时候,早上路边会结冰,太快了容易摔。 梁慎言点点头,“嗯。” 该上学的上学去了,剩下两个无业游民,该睡觉的继续睡觉,该干活的干活。 程殊骑到一半,脸都被风刮得冻麻了,等进了教室才好一点。 天一冷,大家都喜欢踩着点来,离早读就差五分钟,班里才到了一半人,位置空了不少。 他坐下拿出书,往讲台靠窗那边的饮水机看去,红灯亮着水还没烧好。 “你要接热水啊?那杯子给二庄,她那里离得近,下课就能接。”舒凡抱着杯子,桌上摊开的是单词本,“不然抢都抢不过。” “那我拿过去。”程殊坐的位置靠门,一整天开门关门,吹得很,想起什么,小声问:“他俩和好了?” 舒凡难得见他八卦,笑着说:“你还挺八卦。” 往后边王世豪看了眼,“昨天俩人就和好了,今早一块来的。” 程殊笑笑,过去把杯子给庄悦,看她手边的窗台上一堆杯子,“你要收费的话,得赚不少。” 庄悦瞪他一眼,“烦不烦人,再说我不给你插队了。” “别,我错了。”程殊抱歉地说:“可怜可怜孩子,那位置太冷了。” “芸姐也没你这样,看你生病的份上,给你插个队。”庄悦给他的杯子摆在了第二个,第一个是王世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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