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约翰起身时,圆滚滚的身体带动椅子发出嘎吱的响声。他打开店门,风雪和一帮身穿黑色大衣的人一起涌入。 这帮人身高极具压迫感,遮蔽了小店昏黄的灯光,他们鱼贯而入后就分开站在两边,是在给最后登场的人物让路。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艾佛浓,他脱掉沾了雪珠的大衣和帽子,随手交给罗宾。 老约翰带人进到里间的休息室,里面的年轻人如惊弓之鸟一般抱着孩子缩到最角落,他颤抖着不敢抬头,直到—— “乔满玉?” 风雪贴着地面,吹拂过漆黑的街道,马路两边只有一家二手珠宝店亮着盏暖灯。快零点的时候,门板撞击铃铛被推开,黑压压的一群人有序乘坐车辆离开。 乔满玉因为后怕抱着孩子哭泣不止,艾佛浓摘了手套用力甩在罗宾胸前,“瞧你干得好事!” 罗宾也感到惭愧,他偷懒把寄快递的任务交给手下,结果底下的人稀里糊涂把本该寄给不同人的快递,打包成一份寄给了孟厘春。 信息素提取液和贺卡是乔满玉的,包装精致的礼物盒是孟厘春的,后来又由于孟厘春的误会,把所有东西送还了出去,那枚珍贵的胸针就这样来到乔满玉手上,没过多久又被他卖掉。 他父亲的病加上他们一家在异国吃饭住宿都需要不少的钱,尽管觉得很对不起艾佛浓的一番好意,但为了生存仍硬着头皮做了。可刚走进一家二手珠宝店问价,就被一伙不善的人带走关了起来,一直到晚上艾佛浓的到来。 回去路上艾佛浓坐副驾,支着额看窗外的雪,心里算算时间,再过一会孟厘春该起床了。 后车座的乔满玉平复下情绪第一时间联系了家人,嘴硬说迷路了,其他没事,电话对面的姐姐哽咽着把他骂了一顿。 声音不小,艾佛浓听见了也当作没听见,正当要阖上眼睛小憩时,猛地发觉了一些异样,标记......标记什么时候消失了!他伸手摸向后脖颈,愣了很久,当标记的对象将信息素清洗干净时,作为标记方的他是能感觉到的,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 孟厘春什么时候洗掉的?洗完标记是不是就要摘除腺体,该死,他全忘了! 重新点开与孟厘春的对话框,他把先前没看完的信息一股脑地翻完了,终于在半个月前的时间线上看到“手术成功”的消息,果然已经做完手术了。他一阵懊恼,他甚至一句半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怀着愧疚的心,他开始逐条回复孟厘春的信息,不管是平常的关心还是日常的分享,回了几条后,孟厘春的实时信息跳了出来。 【你比我的闹钟响得更早】 艾佛浓一连发去好几个“大哭”的表情包,【那你会因此少爱我一点吗】 孟厘春回了条语音,“我爱你啊宝贝。”声音哑哑的,很轻,带了点刚起床的鼻音。 艾佛浓反复把就几秒的语音听了好几遍,甚至听出背景音是孟厘春掀被下床的声音。 罗宾把车开到了一处老旧的旅馆楼下,乔满玉弯腰鞠躬道谢,艾佛浓瞥了眼他点点头。 “这样不太好。”车重新启动后罗宾说,“如果你们只是普通朋友,以后还是少联系得好,他这样一个柔弱的人,一点自卫能力都没有,就怕有人察觉到你们的关系抓了他发泄怨气,又或者拿来要挟你。” “放心,我们交情不深。”艾佛浓注意力全在手机上,头也不抬说。 罗宾显然不太相信,“真的?但他身上全是你的信息素,任谁都觉得你们关系匪浅。你上次让我寄出的信息素提取液,不会就是给他的吧,那孩子,是你的孩子吗?” “罗宾闭嘴,你太吵了。”艾佛浓听完最后一遍孟厘春的语音,放下手机,语气淡漠,“旁人误会也没事,这个人,我另有安排。”
第59章 59 【珠鹰、诛鹰】 许雍最近很头疼,发动各路人脉为儿子寻找腺体却屡屡碰壁,好不容易在国外匹配到一个,临了有人插队硬生生抢走。这样的事发生一次可能是偶然,可一次又一次,他便怀疑有人在暗中搞鬼。 春初的天气有些凉,晚上更甚,风卷着雪白的梨花瓣像雪一样吹拂过珠鹰的窗户。她复习完功课像往常一样下楼锻炼,年初她刚加入学校的棒球队,爹地在家给她划了一片棒球场。许雍当然很高兴做这件事,他常用饱满的情感回忆闻人礼当初在棒球队的种种事迹,珠鹰一边安静聆听,一边练习挥棒。 楼梯上,珠鹰听见楼下有人上楼,可能是哪个保姆。转角处,她与来人相遇,脸色霎时变白,失声叫道:“你为什么会回来!” 几个月不见,兄妹彼此有些生疏,主要是珠鹰对许绍引的。后者无论是气质还是穿衣打扮都与先前有了很大不同,以往的意气风发与沉稳内敛不复存在,硬要珠鹰形容的话,她觉得大哥看上去很累,疲惫消磨了他的精神气,整个人闷闷的。 许绍引没太注意妹妹的失态,随手摸一把她头发,然后擦身离开。 被留下的珠鹰一遍遍地拿手梳理自己的头发,固执的样子像要把什么脏东西拂去,孟琅在楼下瞧见她的身影,咬着嘴唇,悄么声转到另一边的楼梯上楼,避开了与女儿的相遇。 经过几个月的调理,许绍引的身体恢复了大半,这次许雍把他叫回来不光是为了工作,还为了腺体移植的事——高量级的腺体由于有人从中作梗实在找不到,他想和许绍引商量暂时先移植一个普通的。 许绍引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对这件事兴趣缺缺。对于自己骤然从人人艳羡的高量级alpha变为普通beta并未表现出任何不适应。与许雍聊天的中途,他在手机上联系几个光州的朋友,问,孟厘春好不好。 得知对方已经取出腺体,并早就恢复日常生活和工作,许绍引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现在已经基本确定,是朗费罗家族在阻挠我们寻找腺体。” “挪约那个?” 许雍沉着声音道:“也不是无缘无故与我们作对的,艾佛浓.A,近段时间上升成他们家的核心人物。所以你也该明白过来了,这是一场单纯针对你的报复。” 许绍引无所谓道:“随他去吧。” 许雍不满他消极的态度,斥道:“alpha的身份,对家庭、对公司都是一颗定心丸,没人会服从一个普通的beta!给我上点心,担起你该负的责任。” 许雍又讲起自己的解决办法,“应该是阿厘那边还没有消气,我打算让孟琅再去找他聊聊。” 许绍引这才有了点表情变化,脆弱、受伤在他脸上短暂浮现,“他接受赔偿了吗?” “他不要股份,所以我又托人介绍几个项目到他手上。” “可能是不想跟我扯上关系才不要的。” 许雍看不下去他的自怜自艾,无奈地捏住眉心。 隔天孟琅就被许雍吩咐着去找孟厘春谈话。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被对方接受,就蹲点在孟厘春公司楼下的咖啡厅,打算看到人就把脸皮豁出去,哪怕当众跪下也要把人留下。 不过这回孟厘春给足他面子,买完咖啡一回头见到他,笑问:“有事?” 骤然得了个好脸,孟琅一下愣住,不过这样礼貌疏离的态度,真是比上回让警察赶他走还难受,他在孟厘春身上已经感受不到强烈的爱和恨了。 “我们聊聊好吗?” 孟厘春抬手看表,“十五分钟。” “我知道你现在极不愿意见我......”孟琅停顿,去看孟厘春的反应,没什么反应,还平静地往咖啡里加了糖......“那我就长话短说,能不能让小A放过许绍引。” 孟厘春不明所以,“您指的哪方面?” “腺体腺体!艾佛浓一直在阻挠许家寻找腺体,好几个高量级的腺体都被人以高昂的价格插队买走!因为是在国外找到的,许家鞭长莫及,真要跟人家对着干也有心无力。” “你确定是他做的?” 孟琅支支吾吾,“许雍说的......” 孟厘春摇头微笑,“这件事,不管是巧合还是真有人故意为之,我都帮不上忙。” “怎么会帮不上!只要你跟艾佛浓表示这事翻篇,他就不会再阻挠!” 孟厘春靠上椅背,慢悠悠的态度让孟琅心急,“你想要我原谅?” 孟琅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许绍引对孟厘春做的那些事根本不值得原谅,可他现在说的话、提的要求又分明是在逼迫对方原谅。于是他干脆不说话,默默流了两行泪。 “我没有宗教信仰,但这是不是你常挂在嘴边的因果报应。”孟厘春笑起来时,眼睛会微微弯起,跟他母亲一模一样。 孟琅浑身一怔,泪珠挂在下眼睫上,要落不落。 “他现在尝到的恶果,都是当初种下的因。” 孟琅知道这场谈话马上要以失败告终,马上“刷刷”地让泪淌下。“接下来是我自己的请求......可不可以不要对爸爸这么冷漠。” 孟厘春提醒他时间到了,“过会我还有个会。” 孟琅赶忙隔着桌子拉住他,仰起一张泪水涟涟的脸说:“大概我也会有报应吧,要真等到那一天,你会原谅我吗?” 他哭得实在凄惨,周围人都在往这边看。孟厘春给他递了纸巾,好声劝慰:“不哭了,眼睛该肿了。”说完趁着对方松手,开始收拾外带的咖啡。 孟琅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哭诉:“那我怎么办?我夹在中间真的很为难。我既不想伤害你,也害怕许雍会向我发难。” “你的心情我能体会,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刻。” “既然你能感同身受,为何不可怜可怜我?” 孟厘春被父亲挡住去路,无奈凝视他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略一思考后,弯腰与孟琅说了几句耳语。 孟琅的身体在他说话时慢慢变得僵硬,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精神恍惚,连孟厘春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骤然得知一个大秘密的孟琅呆住了,甚至忘了哭泣。眼泪被咖啡厅的暖空调烘干,服务员贴心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他谁也没理,痛苦地抱着头蹲下哀嚎出声,店里其他客人纷纷扭过头来看热闹。 司机在半路上通知许雍,夫人的谈话可能不大成功,因为他一路上都在哭。 许雍冷哼,“能指望他什么?” 等到孟琅回来已是傍晚,许家早就开饭了,谁也没等他。他脸上挂着新添的泪痕,进餐厅的时候顺手拿了个小巧的花瓶在手上,房间里的人察觉到是他来了都没太大反应,只有珠鹰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上的东西,张了张嘴,眼神晦暗不明。 花瓶在许绍引脚边炸开,孟琅扔歪了,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又扑上去,愤恨地对着许绍引又打又骂,各种难听的话爆出口,“杀千刀的”、“该死的强奸犯”等等。
53 首页 上一页 31 32 33 34 35 36 下一页 尾页
|